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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山洞小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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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声对不起,我不接受,第二声对不起是让你为第一声而道歉。”简息尘双手捧住繁灵伊的脸颊,带了些怒气,“遇到事情,你只会想着推开我。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你,我会怎么活着?”
没有繁灵伊,或许,她已经不会活着了。
繁灵伊垂眸,不敢看简息尘的眼睛。
“你我一体,谁都离不开谁。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一起走。”
简息尘搓了搓繁灵伊的脸,不解气,双手捂着晃了晃她的脑袋,想听听里面是不是被繁灵伊偷偷灌水了。
“好,刀山火海,我们一起走。”
山洞升温,繁灵伊献上诚意,献上一枚吻当作道歉的方式。头一次,简息尘躲开了繁灵伊,怒火摇曳,她算起自己昨夜被扔出门外的事情。
“不许亲,我要惩罚你。”
繁灵伊的嘴也没闲着,为自己辩解,“好息尘,你就原谅我吧。不亲一个,怎么睡得着呢?”
闻言,简息尘一把推开繁灵伊,谁说她不亲一下,就睡不着的!
灰色斗篷铺在地上,简息尘躺在上面,埋起头睡觉。
繁灵伊紧随其后,蹭着简息尘的斗篷,贴着后背闹简息尘。
“你起开,我还在生气。”
“生气睡觉对身体不好,我来帮你消消气。”
简息尘摁住繁灵伊那双要消气的手,毫不犹豫地推了回去。她要让繁灵伊也体验一下,被推开的感觉。
“我要惩罚你今晚自己睡觉!”
“真的?”
“真的!”
也不知道是惩罚谁,繁灵伊干脆照做,侧开一拳的距离,脸上挂着一出好戏。
简息尘白天学会了赶马车,又自告奋勇地独自驾车。照看着前路,警惕着后面的追兵,此刻放松下来,一呼一吸之间,便掉进美梦中。
意料之中,繁灵伊搂起自己“滚”进来的简息尘,被迫结束了今晚的惩罚。盖上另一件斗篷,繁灵伊没亏待自己和简息尘,如往常一样揉捏出简息尘的安全感。
连夜赶路太过操劳,繁灵伊没能守住眯一会儿的自我暗示,下巴压着简息尘的头顶陷入沉睡。
半夜,简息尘因为口渴难受醒来,不敢一个人起来拿水袋,就近找了处水源。取水很容易,但是水很少,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鼻子动了动,繁灵伊闭着眼睛回吻,不带脑子地翻身梦游。重复做着的小事,正蜕变为一件伟大的事儿。
朦朦胧胧中,简息尘想起自己发布的惩罚,陷入纠结之中。如果继续惩罚,她就该打断灵伊,让她去给自己拿水袋。如果结束惩罚,她就得热烈地回应繁灵伊的指控。
算来算去,惩罚繁灵伊惩罚到了自己头上。简息尘后知后觉,恼羞成怒地捏醒繁灵伊。
“我渴了,要喝水。”
“没喝够?”
问归问,繁灵伊大咧咧地从斗篷里钻出来,给拿水袋。
没有什么比看一个衣衫不整的人间绝色半夜在自己面前晃荡更令人口干舌燥的。简息尘咕咚咕咚喝了三大口水,才算是压下了自己的口渴。
她侧头一看,刚被评为人间绝色的繁灵伊贴在她的后背上眯上了眼睛。耸动肩膀,简息尘试图再次唤醒繁灵伊。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儿水?”
渴,喝。
简息尘的肩膀被连压了两下,她举起水袋,却不见身后的人来喝。喂到繁灵伊的嘴边,简息尘缓缓倾斜水袋,两条水流顺着繁灵伊的嘴角滴到简息尘的肩膀上。
“你小孩子啊,喝水还洒。”
言语上的“还击”壮大了简息尘缩小年龄差距的虚荣心,做靠山,她也不差的。
“好累,不想动,你喂我。”
“你喊一声姐姐我听听。”
繁灵伊没有拖泥带水,配合简息尘玩着深夜长大的小把戏,“姐姐。”
“不够动听,再来。”
压低嗓音,繁灵伊悠出浪音,“姐~姐~我可以喝水了吗?”
受不了了,不等繁灵伊说完,简息尘含着一口水给人解渴。一口不够,两口,三口,水袋都空了,繁灵伊还没有解渴。
“没水了。”
“姐姐想想办法吧。”
临时的姐姐还在想办法,真正的姐姐就自己找到了办法。火堆复燃,哼着自己噼里啪啦的小曲儿,在山洞的石壁上摇曳出独特的舞姿。
简息尘沉浸着繁灵伊的办法,奖励繁灵伊的自力更生。此时此刻,就算是跑进来一头猛兽,她也死而无憾。
生死的话题太过长远,她们尽享此刻的欢愉。影子压扁又重叠,繁灵伊松开了紧握的手,嘲弄着妄想做姐姐的简息尘。
“不是说累——不是说——不想动吗?”
“牛耕地,不怕累。”
简息尘又羞又恼,她们只是在野外的山洞留宿,又不是成了野人。说起话来,这般没羞没臊的。
“你添柴就是为了耕地?”
“嗯,怕你冷。”
简息尘挣脱繁灵伊的压制,露出报复的獠牙,在自己的专属领地咬上一口。
“仗爱行凶?”
“嗯哼?”
“行行行,哪儿都行。”收下简息尘傲娇的撅嘴,繁灵伊专心致志哄人睡觉,“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火光太亮,碍眼。”
“是真的怕你冷,才添的柴火。以你睡觉往人怀里钻的姿势,不会受到影响。”
再而三地被调侃,简息尘在惯用的睡觉姿势里又凶了一口,平衡了自己制造的痕迹,心里也平衡了不少。
巧言善辩这种嘴上功夫,输给繁灵伊没什么好丢脸的,横竖她是要丢一辈子的脸。
山洞最大的坏处,就是醒来后的衣衫没法见人。不过,她们在家时,衣服是到处乱飞的,醒来更是没法见人的。
彼此配合着,二人整理好对方身上被自己扯乱的衣裳,一个负责熄灭火堆,一个收起所有的东西。
相视而笑,她们并肩走出山洞。刚走出洞口,幸福的笑戛然而止。
只见那个分道扬镳的狱卒出现在洞口,一丈外,还有一排人围着山洞。水泄不通,她们无路可逃。
“你到底是谁的人?”
“大梁的人。”
大梁的狱卒,自然听大梁皇帝的调遣。唐楼,你我当真都只是棋子。
“为什么放我离开?”
“唐尚书于我有恩。”
繁灵伊无话可说,抓紧简息尘的手,站以待毙。
被押送回京,她们不需要自己赶车,二人坐在马车里依偎取暖。
“冷不冷?”
简息尘晃了晃繁灵伊握着她的手,“你不是握着呢嘛,摸不出来?”
一同坐进马车的狱卒,面红耳赤地履行着监视的职责。一个思考中断,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轻咳不止。
“路大人,您没事儿吧?”
隔着马车的帘子,车夫的关心比马车里的人更快一步。
“没,没事儿。”
联想到自己认识的另一个姓路的人,路大夫,简息尘不由得惊呼,“你姓路?!”
“我喊路大夫一声姐姐。”提起路寻这个姐姐,路雀的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回京之后,你们不要在她面前提我。”
多年避而不见的姐姐,破天荒地找她,竟是为了面前这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路雀惊讶之余,尽是羡慕。她答应自己的姐姐,会尽她所能的照顾这两个人。
“为什么?”
简息尘没有憋着自己的好奇心,她看路雀年芳三十左右,路大夫都五六十了,二人怎么会是姐妹关系。
繁灵伊扯了扯简息尘的衣袖,提醒她不要过问人家的私事。她不怪简息尘,这个不问世事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就只会围着她转,人情世故一点儿都没顾过。
简息尘识趣地捂住嘴,连连摇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既然被问到,路雀也没打算隐瞒,或许借这两个人的手,能缓和她和姐姐之间的关系,哪怕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也行。
“我是私生女,是父亲背叛夫人的罪证,是父亲吐血身亡、夫人含恨九泉的万壑雷。姐姐不会原谅我,我也没有原谅自己。”
“你出生前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吗?”
路雀盯着脚下的木板,摇摇头。
“你出生后能选择不成为私生女吗?”
摇头的动作重复。
“那你为什么是罪证,是万壑雷?你又凭什么不原谅自己?”
简息尘站在路雀个人的角度,路雀没有错。错的人,应当已经不在人世了。但站在路寻的角度,她没法替路寻原谅路雀。事实是,简息尘没法替任何人原谅任何人。
“唐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唐大人已经不在人世了。路雀越想越丧气,她就像是个扫把星,谁碰上都会倒霉。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凭什么你的命运能干涉别人的命数?”
染上简息尘的语气,繁灵伊打住路雀的胡思乱想。她支持简息尘的看法,个人有个人的命,谁都不要推卸责任,也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没来由的责任。
“唐大人还是这么说的。”
又是唐楼,繁灵伊反复念叨着“人死为大”,才克制住自己的不敬。
“那唐大人有没有说过,她为什么不和宋掌柜成亲?”
简息尘问的,正是繁灵伊想知道的。还是简息尘聪明,知道从唐楼的心腹入手。繁灵伊紧张地直起腰,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值得宋茶心甘情愿地守着唐楼二十年。
“唐大人很苦的。”
唐大人,很苦?繁灵伊一百个不愿意相信,唐家作为皇亲国戚,只要是沾亲带故的,都能粘上“唐”的甜。果然是谁的人向着谁说话,她等着听路雀能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