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何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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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她们在兰城待了三天了。这五万军队，像骨头缝里骨髓一样难挖。
兰城守将何厌拥兵自重，压根不把朝廷的征兵令放在眼里，人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搜了三天，四野和青山在一处酒色场所找到了他。
见到一城守将醉生梦死，梁息尘当即怒喝。
“何厌！延误了作战时机，你担当得起吗？”
“哟，美人，还是两个，我们仨一起喝酒，我给你们唱个曲儿。”
林衷对着摇摇晃晃贴上来的一坨肉，就是一脚，竟然只是踹退了几步。梁正枫那个身手，她都能踹飞出去，居然只能让何彦后退几步。
“太肥了，飞不起来。”
林衷及时挽回自己的形象。
整整八个士兵，才把这个醉人抬回了林衷的帅帐，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
帐中，坐着梁息尘和林衷。
“你打算怎么处置？”
梁息尘监军，不只是军队，还有地方官员的处置权。真如梁长安所说，他只信任自己这个大公主。
“尸位素餐，玩忽职守，死不足惜。”
梁息尘的眼中，流露出死亡的气息。
“杀一个人容易，却抵不了他犯下的罪孽。”
梁息尘抬眼，看向大她七岁的林衷，等一个下文。
“林帅！”
林衷的下文还没出来，四野冒冒失失地朝着帅帐大喊。
“早点儿把你身上这股粗鲁劲儿改改，什么事能让你慌张成这样？”
“营地门口，围了三五十个百姓，吵着要见息尘公主！”
息尘一愣，她在醉生居没摔桌子，也没动手，找她做什么。
“你腿还没好彻底，先进去等着，我去营门口看看什么情况。”
“没事儿，应该不是冲我来的。”
四野目瞪口呆，点名要见她，还不算冲着公主来的？公主心态真好！
守卫拦着的百姓，在二十步外，望到息尘的身影，齐齐跪下。
“请息尘公主为草民做主！”
高呼的声音响彻云霄。
林衷放下心来，冲梁息尘打趣，“你什么时候还落了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声？”
“年少轻狂，做过两天女侠。”
往事不再提，梁息尘挥手退下挡在门口的士兵。百姓们仍旧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扑上来闹事儿。
“都起来，你们谁领的头？上前说话。”
听到梁息尘的话，一个穿着打满布丁裋褐短衣的男子举起手站了出来，其他人都看向他。
这身补丁，又勾起了梁息尘初见祝灵伊时的回忆，小狗那一身补丁的灰旧长袍，到现在还不舍得扔掉。
说是第一次见面的衣服，要好好保存。
“草民要告兰城父母官何厌强抢民女一十八名，请息尘公主为我等做主！”
一十八名，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何厌算哪门子父母官。
更令息尘不安的是，就在京都不远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们这些执政的人竟然一概不知。
何厌有渎职之罪，她们亦有失职之过。
“诸位先站起来，把你们的冤情一一陈述清楚，一经查实，本公主绝不姑息！”
诉状呈递上来，梁息尘粗粗看过，快速把颤抖的手背到身后。
“林帅，带一百人马，去将军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案情查得一清二楚，还百姓公道。”
侵占良田、强抢民女、克扣工钱、隐瞒不报......桩桩件件叠加到一起，足够杀何厌一百回！
从上午搜查到晚上，官银一百箱，珠宝珍器九十九箱，俊男美女四十九个，刁仆、恶仆跪了一地......
何厌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了一根木棍上，匍匐在地上蠕动。
“你大爷的，谁敢绑我！快给我松开！”
污言秽语乱喷一通，林衷让人从外面找了只现脱的袜子堵住，总算保住了众人的耳朵。
怒气冲冲的梁息尘被这一操作惊到了，没想到堂堂正正的林帅还有这样恶趣的一面。
“恶人就应该享受恶人的待遇。”
林衷更心疼摸过臭袜子的士兵，他的手如此牺牲，得给他奖励个烧鸡。
梁息尘认可地点点头，抽出帅帐桌案旁架起来的宝剑。
四野和青山齐齐想要伸出手阻止梁息尘的行为，被林衷眼神制止。
任何人都不能动主帅的佩剑。
几乎没有特殊情况。但梁息尘就是那个特殊情况。
特殊到宝剑卡到何厌头和肩膀之间，林衷也只是忍住厌恶，转过身平复心情，无视邪恶肥肉弄脏她的宝剑。
“审你都多余，我一剑下去，再向父皇呈递案情，父皇只会嘉奖我秉公执法。”
何厌上眼皮挨着下眼皮，几乎看不见的眼睛中挤出了满满的恐惧。这种恐惧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压在身下的玉面华容，越是带着这种眼神，他就越亢奋。那些不愿意出钱孝敬他的，被自己手下的奴仆教训，从不服到恐惧，也会使他心情愉悦。
轮到他自己，可就不一样了。他由衷地模仿着记忆里那些人的神情、动作、语调，费力地翻过身，对上梁息尘的怒火。不由控制地湿了裤子，企图消灭这些怒火。
呜唔——呜——唔——
要不是急需五万人马，梁息尘一个字都不想听。
林衷见梁息尘找人卸下袜子，而不是用手中的剑挑开，当即松了一口气。
四野和青山也长舒一口气，还好，将军的剑保住了。
“兵马、粮草，我都给你们，放过我吧！”
利诱行不通，用上了美色。
“我府里的俊男美女，你们随意挑选，看上哪个就带走哪个，我绝不心疼！”
臭嘴里放不出一个好屁，梁息尘晃晃手指，让人把他抬下去。
“息尘公主，祝右丞那种小白脸，我府上也有，我还能给你找到更多......”
这种话一说出来，林衷呆住了，这到底是求饶还是求死？
“去给我取根铁棒来！”
鸣冤的百姓一排排坐好，握着拳头瞪着前方白花花的一滩肉，她们等这一天太久了。
“息尘公主，你腿伤还没好，我替你处罚他。”
林衷挡住梁息尘，想要接过她手里的铁棍。
“不必，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护着。”
梁息尘慢慢地坐过去，几乎看不出腿上余伤未了。
第一棒砸下，痛呼声撕心裂肺。
“我要你把自己的罪孽一桩一件喊出来，但凡停下来，我手中的铁棍就不客气了。”
梁息尘的第二棒正要落下。
“我说我说，我都说！别打我！”
交待得慢，不值得收回这一下。
铁棒压在何厌身上，吐出了一句又一句供词，激怒铁棒渐渐颤抖。每当他要停下喘息，梁息尘就找准时机快速挥棒，砸得白皮上青一块儿红一块儿。
“息尘公主，没了，真的没了。”
声音沙哑，麻木地只知道求饶。
“你胡说！鬼历九百零二十七年，你抢走我刚定亲的女儿，占了我一家生计的五亩良田，还命人打断了我的腿，你居然敢说没了，还我母亲、妻子、女儿的命来！”
高喊的正是上午出头的那个补丁长袍。
“我不认识你，我没有。”
给一家人带来一生的创伤，在何厌的记忆里，竟然只是无足轻重的不认识，轻描淡写的忘了。
群情激奋，站起来的每一个人诉说的仇恨都不在何厌的供词里。
“何厌，你欺压众生，害得好苦！”
乱棒之下，何厌奄奄一息，留着一口气等待殿前谢罪。军医有偏方，可以吊着这口气，三五天不是问题。
连夜奔袭押送何厌，这一次，队伍里有了梁息尘的身影。
“我是息尘公主，有紧急军情，速开城门！”
值班的将领赤云和梁息尘在一个营帐住过，检查过梁息尘的手续，立即开门放行。
将何厌押送进大理寺的监牢，梁息尘孤身一人敲开了状元府的后门。
下人说了句什么，她也顾不上听，直奔祝灵伊的卧房。进去之后，才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
赶上的下人开口提醒，“祝右丞在这里睡不着，去了公主府。”
梁息尘急速跑回自己的府邸，不顾隐隐作痛的腿伤。迈进公主府的后门，梁息尘停了下来，看向两个方向。
卧房，还是雪阁？
眼珠一转，她跑向了雪阁。祝灵伊这个胆小鬼，一定躲回了雪阁。
轻轻推开雪阁门，床榻上蜷缩着一个祝灵伊。梁息尘很想一个飞扑跳上去，担心吓到祝灵伊，才轻手轻脚趴到床上。身上的黑色斗篷都顾不上解下。
揪揪鼻子，捏捏脸颊，梁息尘握着祝灵伊的手捧上自己的脸颊，“灵伊，我回来了。”
醒来的祝灵伊双手搭在梁息尘的脖子后方，又哭成了邋遢小狗，鼻涕、眼泪都擦在梁息尘的肩膀上。
“我就知道，在雪阁的梦里，一定有你。”
梁息尘摩挲着祝灵伊的头顶，安抚她的情绪，“这不是梦，是真的我们。”
“梦里的息尘好坏，就知道骗我，真的息尘打仗去了，根本不在京都。”
祝灵伊仍旧闹着情绪，不舍得给梁息尘一个拳头的惩罚。
“真的是我，我带着重要军务回来的！”
梁息尘见她还是不信，直接吻上了好亲的嘴唇，吻到喘不过来气。
“这下信了吗？”
“你和息尘的味道怎么这么像！她亲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轻柔！”
小狗倒是不哭了，追着自以为是梦里的梁息尘讨要安抚。
“不是梦，你找找看，我还穿着你送我的生辰礼！”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何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