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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方青阳慨喟一声,指着宋息夷骂道:“重色轻友。”

      他凑近半尺,悄悄挪揄道:“这两日城里传什么的都有,怎么,不给大家伙儿说说?”

      “说什么,”

      宋息夷瞥他一眼,“这婚横竖这几天也结不成了,让你们收拾收拾,即刻启程回疆。”

      方青阳默默退后了两步,左右摇头。

      宋息夷似乎有些无奈,“这次回来,局势风向不太对劲,留在京城也未必好事。”

      方青阳小声感慨道:“虽说将军你这个人是有点儿祸不单行,但属下觉着还将就吧。好不容易来京一趟,起码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唉,什么时候打完仗,闵疆的百姓也能过上这种日子,就好了。”

      两人附耳私语,加上离主街有一段距离,环境嘈杂,方青阳不自觉言语中隐隐带出忧心。

      宋息夷唇线渐渐拉直:“但愿吧。”

      春日和煦,他的声线却似乎蕴含着一股凉意,“太后身子似乎有些回光返照,朝中就全力伐诏一事吵得正凶,我预感不好,恐开战在即。”

      自辽东平定后,晋国、闵国和诏国天下三分。

      诏国位于晋国之北,境内多戈壁草原,是游牧之国。因物资紧缺,诏人时常南下掠夺,恰逢这十数年来晋国国力增强,实行向外征讨扩疆之策,因此两国大小战事不断,交恶已久。

      去岁年初,诏国皇帝殡天,几位皇子先后起势争夺皇位,是以内乱。

      消息传到晋国,以圣上为首的主战派十分兴奋,大力主张倾巢而出,一举将其吞并。

      然而情况并非这么简单。一来诏国实力尚存,二来虽说大晋的国库兵饷充足,可是兵马粮草的调度非一日之功,三来辽东部落刚平定待整顿,闵疆这边宋息夷又抽身不开,很多人担心贸然出击会得不偿失,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朝中亦有不少人主和。宋家和扈见山虽未明确表达过立场,却时常在内外暗中斡旋,就这样将战事拖了近两年。

      方青阳听到这话,神情也严肃不少。他小声安慰道:“将军不用担心,我大晋武将人才辈出,何况闵疆还有陆臻坐镇,一时半会出不了岔子,如若真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我们一定追随将军迎战。”

      “我们这群后辈,不过堪用罢了。”宋息夷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淡然道。

      “哎呀,说起来,陆臻那小子肯定憋坏了。”

      眼看气氛降入冰点,方青阳赶紧打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全军营里就数他年纪最小、最好事、最想来看将军大婚,唉,将军却不给他来。”

      一笑起来,他那瘦脸被横着抻开,显得匀称不少:“谁让他以擅守见长呢。”

      陆臻是军中冉冉升起的小将,正跟在宋息夷手下历练,刚过十六,正是新鲜好事的年纪。奇就奇在,他性子虽跳脱,偏偏在防守御城这一方面颇有灵气,实战从无败绩。也因此宋息夷薅着他不放,将他轮流放逐到好几个不同的要塞城,今日镇守这个,明日镇守那个,恨不能一个人掰开两个用,陆臻已经几乎要在闵疆安家了。

      “如今出了这档子乱七八糟的事儿,等消息传回营,他指定又要急得上蹿下跳。”

      一想到陆臻苦哈哈地蹲在闵疆不知何处淋雨吃虫子,凄凄惨惨戚戚,方青阳就忍不住乐,音量也不自觉提高了一点。

      “他的性子,是该磨一磨。”

      宋息夷背对鸿福食庄,手上轻缓而有节奏地抚摸着马身。

      “那是。将军看好他,才这样待他。”

      方青阳没有否认。

      宋息夷没比陆臻大几岁,陆臻却折服于他的军事才能,对他恭恭敬敬。而反过来,全军上下也都看得出来,陆臻是宋息夷的重点栽培对象,是做将军的料,此后必成大器。

      宋息夷微微一笑,不再回应。半晌,他开口道:“青阳兄,还有一事。”

      方青阳道:“将军直说便是。”

      宋息夷手上抚摸动作不停。他微微侧身,脚尖对着鸿福食庄的方向,淡淡道:“食庄门前坐着的那个癞子,等我们出发之后,去跟一下。”

      方青阳朝那边扫一眼。

      只一眼,立见那边泱泱一群人哗啦看向别处。他们别过头的别过头,望天的望天,盯□□的盯□□,独独有个吊梢眼的癞子坐得稳当,不动声色喝着茶,丝毫不关心在大街上突兀站了很久的两人,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方青阳转回头,说道:“这人倒淡定,不像八卦好事的。”

      宋息夷笑道:“正是。”

      就这两日来讲,邬府可算是全京城的新闻中心,路过的狗都要嗅一下有什么新鲜的没有,什么人会专程挑了座儿蹲守在人家门口,一点热闹也不凑?

      无需多作解释,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不对劲。

      方青阳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眼神转厉:“放心,尽管交给属下。”

      话音刚落,就听邬府门口传来一声谄媚至极的敬称:

      “宋将军!久等了!”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仆役装的少年,头上束巾,身形不高却十分苗条,眼下饱满,鼻尖一点朱砂痔,显得俏皮。这少年两腿外八,双肩微微内扣,牵着一匹马朝二人走来。

      那少年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身不错,”宋息夷出乎意料地眉梢一挑,点头道,“就算打杂,也一看就是个灵活聪颖的。”

      “就当你夸我了。”

      邬瓒不失礼貌抬了抬嘴角,把马绳递过去。方青阳见状,连忙伸手接过缰绳,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这是为何啊?”

      “老爷托我给将军牵马来,还嘱咐我,务必一道相随相送。”邬瓒脸不红心不跳。

      宋息夷拱手,清朗笑道:“不敢苛慢,那便请小兄弟一同上车吧。”

      邬瓒人设不倒,佯装摆摆手推辞:“您身份矜贵,小的怎敢一同乘车,恐亵了礼数。”

      “好吧。”

      宋息夷挑眉看她,玩味地开口:“既如此,那就只好……”

      “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邬瓒眼见他不打算接茬,便自行截下话头,朝他吐了吐舌头,麻利地爬上马车。

      她这一举一动引得在旁的车夫投来目光,这么张狂的人,他在国公府干这么多年只见过两位,昨日一位,今日又来一位。

      车夫的眼睛几乎斜到身后。待看清了邬瓒的相貌,原来还是昨日那个活阎王,他默默收回目光,护住自己的腰。

      方青阳也在一旁暗暗称奇,小声问道:“好一出金蝉脱壳。这也是将军安排好的?”

      宋息夷看他一眼,没说话。他摇了摇头,随后步上马车。

      “回府吧。”他对车夫道。

      那车夫点了点头,“驾”一声,悠悠把车驾赶上长安街主街。

      长安街人流大,马车行进不快,偶尔经过一些热门的摊子铺子,人来人往,热闹气息更甚,马车也会慢下不少。

      邬瓒开口问道:“国公府和刑部似乎不顺路。”

      “有人盯着我们。待会转了向,我们再调头去刑部。”宋息夷缓缓道。

      “这马车规格高,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邬瓒看见窗外时不时有人指着马车低语,啧一声道,“与其这么麻烦,你不如考虑多备辆质朴些的车驾。”

      “不是说他们。适才有人在食庄盯梢,绝非等闲。”

      “是吗。”

      邬瓒曲着胳膊垫在下巴下面,半倚在窗边。她眯起眼睛,从幔帘的缝隙往外打量着一切,身子随马车的步子轻轻摇晃。

      见她形态认真,宋息夷眸色渐深,“原来邬四小姐不知。那为何刻意换了身衣裳?”

      邬瓒回过头,坐起身扯了扯麻布袖子,无语道:“这条街上人多,若看到我与你同上一辆马车,定然又一传十十传百。穿这身衣裳,行动可自如不少。”

      她原想回房中随便换一件不打眼的,适才随口说起宋息夷那匹马,她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便转了道。

      看来是歪打正着了。

      她若有所思,问道:“是什么人?和案子有关么?”

      宋息夷道:“我让方青阳去跟着了,稍后便知。”

      邬瓒又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宋息夷把圣旨抽出来,一甩,横铺在二人面前:“按说圣旨不会在第二人手里,更何况这是宫内的册封敕书,无法被挪作他用不说,陈复官阶不高,也应当无法接触到这封圣旨。”

      邬瓒忽然内心冒出一个念头。

      “你的意思是,”她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量,“章贤嫔娘娘,和大理寺的陈复,或许是同一个人?”

      “陈复下落不明,恰在第二日章贤嫔自缢,很难不联系到一起。”

      宋息夷微微颔首,但随即说道,“只是个中缘由和细节,我尚不明白。”

      邬瓒摸摸下巴,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你记不记得,司马大人对陈复的印象是秀气,李统领也说,他见过一个长相年轻清秀的官员,和他认识的那个陈复一起,去找他们查人。”

      “如他们所说……”

      她用炭笔画了三个小人,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抽丝剥茧,逐渐清晰起来,最后将箭头指向中间一处。

      “想来这两位,也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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