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离殇》青丝绕

96、第七章 灼相离，终成果；来列殇，思蒹葭

　　浅微历十五万一百五十六年十月初。
　　已入秋，浅微国的气候依旧温暖柔和，却有些干燥，但并未影响浅微国百姓的喜悦之情。
　　一个月前，邻国突然间派出使者，说是愿与浅微国永世交好，希望浅微国可以派遣一位公主入驻他们的国家，且指名要浅灼公主。众人本一位她不愿，谁料竟是一口答应，还亲自确定了出发的时间，倒是让浅眠有些措手不及，但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暗自偷梁换柱，将浅灼的左膀右臂劝其归顺，但终是心有不安。
　　夕阳残瑟，竹香阵阵，城外十里桃花翻飞，城内百姓安居乐业，尽管即将入夜，但赶夜市的人依旧很多。
　　“快入冬了呢！文逐，你说浅安他怎么还不好啊？”浅眠站在城墙上，看着正在赶夜市的百姓轻道，眼里满是沧桑后的迷惘。就连声音亦都带着少许的颤抖。
　　浅安本是自己的父亲，这十几年的亲情与思情交织在一起，怎能说断就断？纵然，他伤害了自己曾经深爱着的男子。还有那个浅灼，那个妩媚的妹妹，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别想太多了！入夜了，也开始凉了，回去吧！”文逐给浅眠披了件披风温声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疼惜。
　　你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网里，你怎么还不明白？
　　“姐姐真是好兴致啊！我都要远去他国了，都不陪陪小灼留在浅微皇朝的最后一段时间，可真是好生无情啊！”灼身着一袭艳红色的束腰瑰衣，宽大的衣袖随风吹的呼呼作响，再加上可以的浓妆，使得生本妖媚的她更似是血色蔷薇一般，璀璨夺目。
　　浅眠被突然间插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方才细细探究这个犹如致命毒素般的浅灼。
　　现在的她，早已褪去那层清涩的外衣，更懂得擅于运用自己的长处收服别人，更明白了那单纯的装束根本与自己不配。只是，那与浅眠自己相似的脸庞，又比浅眠多了几分嗜血。
　　“小灼要的，不单单只是皇姐陪你吧！”浅眠轻叹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风衣。
　　“皇姐是聪明人，我在想什么，你知道的自是清楚！”浅灼笑道，只是那笑未达眼底。
　　“你想要的，我都不会给你，亦不可能给你！”浅眠厉声道，眸子内杀意比任何一次都要浓上几分。
　　“那么，我只能是自己夺来了！只是代价，可能会惨烈几分。”浅灼笑道，便率领一干侍众飘然离去。
　　“文逐，是我害了她！”浅眠转身对身后的文逐道，带着少许的挫败。
　　“是是是，是你害了她，可是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出现的。”文逐安慰道，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夺回来了，反而失去了原来的意义，所以他在等，等她回头。
　　“文逐，幸好，一直都有你陪着我！”浅眠朝文逐笑了笑，踮起脚尖，在文逐的脸上落下蜻蜓点水的痕迹，却看着文逐哭了起来。
　　泪，在无声的流着，泪水模糊了视野，可我却笑得怎么开心幸福。这，便是幸福么？原来并不是矩尺天涯，而是触手可及。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陪我笑，陪我闹，陪我在竹林里度过了无声寂寞的五年，用你的琴音为我舒愁解绪，陪我在桃林里看尽桃花半年有余，吃了半年的桃花糕，陪我在这里挑灯夜战，陪我看日出日落，陪我找到了方向。
　　文逐楞楞的看着眼前泪水肆意的浅眠，却依旧笑靥如花，久久不能言语，伸出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轻轻的揣摩着，眼角竟也有了湿意。动作稍有些生涩，只是在那里细细的描绘着那早已烂在骨子里的轮廓。
　　自己的守候你终于看到了么？终于可以回应我了么？
　　文逐突然间“嗤”笑了出来，止不住的笑意，止不住的疼惜与无奈，却又突然间大笑出声，引得浅眠一阵娇斥，象征性的哼一声
　　“笑什么笑？不许笑！不许笑！”浅眠颇似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既气愤又止不住的甜蜜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便是！”文逐止住笑声，眼梢处的笑亦能言表。
　　“世间如此繁华，我们便去看一场最后的盛世吧！”浅眠牵起文逐的手道，却依旧有那么的一些不自然。
　　“好！”无需言语，你创造的一切，终是由你自己亲手毁去，这便是你的报复，对你父亲浅安的报复。只是，你在惋惜浅安他并没有看见你怎样子的去毁灭罢了。
　　“繁花落尽，如此盛世妖娆曲；轻叩丹心，描绘金沙作戈……”远处的歌声时远时近，带着浓浓的离愁别绪，声音轻灵婉转，颇有一番韵味。
　　“世间繁华，终归是一场梦。”浅眠看着那奏曲的女子轻道，只是抓紧自己的另一只手突然间用上了几分力气，有些吃痛。
　　突然间一阵叫好声从远处传来，二人相视一望，纷纷转过头去，只见一女子一身绫罗绸缎，素色纱衣轻罩其外，颈脖上的那块古玉颇为显眼。
　　那玉是一块的玉，那玉月牙状的碧玉，通体透明，显翠绿色，乍眼看去与潭水自成一色，玉的表面文理古朴，一看便知是上等好玉。但奇特的却是，玉石中间有一点红，如火苗，似朱砂。
　　“离殇见过主子，主子千福！”那女子笑语嫣然，用灵术传达，使外人不明其因。
　　“离韵是你哥哥？”浅眠问道，对于这件事，她早已知晓，只是想不到竟是会以这种形式见面。
　　“不是，他是我的曾爷爷。”离殇依旧笑道，只是眸色暗了少许。
　　“......”可看起来他明明比你大不了多少。这句话浅眠自是不会说出来的。
　　“主子，这玉本是你的，是我贪玩偷偷在曾爷爷认你的时候偷过来的，只是，它认主，小殇确是受不住这烈火冰窖般的煎熬，现在便将它还于主子！”离殇说着便将脖子上的银离解了下来，递向浅眠，带着解释之意。
　　浅眠无奈，周围果然有一层结界，便是连文逐也被隐了去。
　　“主子，繁世没落，不久将已，望主子做好准备，我与他，会在战争上为主子奏曲《归主》，只是，希望主子不要到时候于心不忍。”离殇道完后便拚去结界消失了，徒留下浅眠一人站在路上对折手中的银离发呆。
　　“浅眠，你看这玉中的朱砂似乎很像浅灼的红衣！”身旁的文逐突然惊呼，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嗯，只是，她的像血，而这朱砂更像是火，似乎要将一切都燃成灰烬。”浅眠垂下眼眸道，透着少许的悲寂。
　　“我们去看烟花会吧！听他们说今年的烟花会是由我们上次去的浅眠院的晚娘奏曲相辅的呢！”文逐看了眼沉思的浅眠笑道，轻执纤纤玉手，往那盛宴疾步走去，只是真正见到盛装的晚娘时，不由得震撼不已。亦明白了是人靠衣装的说法了。
　　“浅眠，你看，今天晚上的晚姑娘是不是比上次漂亮许多啊？”文逐笑道，身旁的浅眠亦随着人群的喜悦熏染到，整张脸柔和了许多，洋溢着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的笑容。只不过，当他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浅眠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很难看，带着山雨欲来的征兆。文逐不自然的咽了一下口水。
　　“是哦！文逐，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走动哦！不然，会有人生气的呢！”浅眠笑道，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冷。
　　“唉！浅眠你去哪儿啊？”文逐惊呼，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浅眠着急不已，可又能奈何？若是离开了，她便会生气，只能乖乖的找个地方坐下看着这照亮整个天空的璀璨烟火了。不禁感叹这盛世的繁华，就将这样子般的枯萎下去，换成满是血腥的一幕，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想得到？
　　又看了一眼浅眠离去的方向，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是陪你销毁这世间的一切。
　　“你坐在这里作甚？不去听我家主子为你奏曲么？”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文逐整个人便被带了起来，在人群里左拐右拐，却是连别人的一抹衣角也没有碰到。
　　“自己看吧，我去找我曾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之后文逐便发现自己处在花团锦簇的舞台的正前方，舞台正中央坐着一个冷峻如霜的白衣女子，她的身前是一把七弦鸢，眼角笑意隐隐，静静的凝望着自己。
　　“浅眠。”文逐轻道。
　　“是，我要让你看着我今天晚上怎么样的将他们全部臣于我的脚下，明明什么叫做纵横天下！”浅眠笑道，人群里立刻暴发出阵阵惊呼声。
　　浅眠不顾其他，纤纤玉手轻轻拨动长弦，一个个音符便随之倾泻而出，带着少许的欢喜，少许的哀愁，还有一种似乎在引领自己走进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在那里轻轻点缀着自己的人生。
　　文逐大惊，这不是自己在竹林里日日为浅眠她所奏的《蒹葭》么？用古筝得以奏出本属不易，竟没想到浅眠竟可以用鸢来弹奏，且比用古筝弹出来的音色更为干净透彻。
　　“文逐，你说我这曲子弹得如何？”浅眠停止跳动的手抬起脸笑道，看着场上如痴如醉的观众，满是得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文逐笑道，没有任何的不满。
　　“姑娘，再弹上一曲《相思》如何？妙人妙手！自是少不了那妙音！”人群里一位年轻男子朗声道，众人随之符合。
　　文逐本一位浅眠会为了目的而答应，谁知她竟是连连摇头。引得台下众人纷纷惋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