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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三亚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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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
三亚的初夏像被海水磨亮的翡翠,从舷窗望出去,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折痕。
喻念和夏清欢拖着同一只登机箱,箱轮滚过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快的咔哒声。
清晨五点的机场,人影稀薄,灯却亮得晃眼。
夏清欢把棒球帽压得低低的,整个人挂在喻念肩头,声音闷在口罩里:“好困啊……我是不是傻?定这么早的飞机。”
喻念捏了捏她外露的耳垂,指尖冰凉:“等会儿在飞机上睡会儿。”
登机通道的风带着机油与海盐混合的味道。
落座,夏清欢就像耗尽电量的玩具,“啪”地栽进喻念腿上。
口罩被拉至下巴,睫毛在机舱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小狗在草坪上打盹时,被阳光筛落的斑驳。
小猫会永远宠着她的小狗。
喻念把外套叠成柔软的云,垫在小狗耳侧;又把音乐音量调到最低,像替世界按下静音键。
三万英尺的高度,机翼划开云层,也划开所有喧嚣,只剩心跳当节拍器。
夏清欢的呼吸逐渐绵长,鼻尖蹭过喻念的T恤下摆,无意识里攥住了对方的一根手指。
窗外,晨曦把云海烧成玫瑰色,小猫低头,在玫瑰中央偷偷落下一吻,落在小狗额头,像盖章。
几个小时后,飞机掠过琼岛南岸,舱门打开的瞬间,热浪裹着热风涌进来。
酒店接驳车沿着滨海公路飞驰,路边凤凰木开得正艳,像替她们点燃的鞭炮。
房门“滴”一声刷开,空调送出茉莉香。
窗帘自动拉开,太阳晃眼,浪头一层层把细白泡沫推上岸。
夏清欢连行李都没拆,直接扑进大床,脸埋进枕头,发出含糊的呜咽:“念念……再让我充五分钟电。”
喻念把窗帘拉上一半,留下一条海平线的缝。
她踢掉凉鞋,爬上床,把小狗翻过来,让她的脑袋枕到自己臂弯。
阳光在两人之间切出一道金线,像分隔又像连接。
小狗的尾巴在梦里摇啊摇,摇出一片椰影;小猫把爪垫覆在她胸口,替她把心跳调成海岛的节奏。
她们说好了:“醒来就去踩浪,把脚印写成一封给夏天的情书。”
五分钟被无限拉长,变成午睡两小时。
再睁眼时,太阳已经西斜,海面铺开碎金。
小狗睁眼第一句,带着慵懒的鼻音:“念念,我闻到烤肉的香味了。”
小猫笑了笑,指尖点她鼻尖:“那就走吧,去把整片海都变成我们的夜宵。”
夜色降在沙滩,像有人打翻墨汁,却让每一粒石英都闪出碎银。
夏清欢赤脚踩在木板路上,回头冲喻念晃了晃手机:“念念,定位显示烧烤摊再走两百米!”
喻念把草帽摘下来扇风,声音被海风吹得柔软:“清欢,你慢点,沙子灌进我鞋里了。”
小狗的尾巴在夜风里摇成了拨浪鼓,每一步都踩出“哒哒”的节拍;小猫跟在后面,把脚印收得轻浅,却用目光给小狗系上一条看不见的牵引绳。
炭火味远远飘过来,混着孜然与青柠的辛辣。
摊位支在椰树下,灯泡串成歪歪扭扭的银河。
夏清欢抢先占了离海最近的折叠凳,用纸巾胡乱擦桌面,抬头冲老板喊:“一打生蚝、半掌五花肉,还要两罐冰椰子!”
喻念坐下,把垂在胸前的发拨到耳后,指尖点她膝盖:“清欢,少点些,吃完再点。”
夏清欢笑出一颗小虎牙:“先让胃提前过年!”
铁网架上火苗“噼啪”炸开,油花滴落,火苗窜高。
夏清欢拿着刷子往扇贝上涂酱汁,手腕被热气蒸得发红。
喻念把冰椰子推给她,杯壁凝着水珠,顺着指缝滑进夏清欢掌心。
小狗把烤好的第一串肉递到小猫嘴边,眼睛亮得比炭火还烫;小猫低头咬下一小块,嘴角沾到孜然,小狗想伸手去擦,却在半空停住,怕自己的指尖也染上那一点辛辣,从此舍不得洗。
“好吃吗?”夏清欢问。
喻念点头,把剩下的半串喂回去。
远处有人放起冷焰火,银星“咝咝”蹿上半空,又落进海里。
夏清欢突然伸手,指尖抹过喻念唇角,把一粒孜然捻走,顺手放进自己嘴里,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
“念念,”她压低声音,“明年我们还来,好不好?”
喻念把椰子罐轻轻碰她的:“清欢,只要你在,烧烤摊就永远留座。”
两人沿着滨海步行街慢慢晃,石板路被霓虹洗成彩色水面。
夏清欢突然刹住脚步。
橱窗里,一排发箍在射灯下排队眨眼,最边边那对小猫耳朵,绒布雪白,耳尖坠着米粒大的铃铛,轻晃就叮当作响。
“念念,别动。”
她丢下这句,人已经冲进店里。
喻念愣在原地,海风把裙摆吹成半朵昙花。
玻璃门再推开时,夏清欢举着那对耳朵,气喘吁吁却笑得比烟花还亮。
“低头。”
喻念听话,微微俯身。
猫耳发箍卡进发丝的瞬间,铃铛脆生生一响。
像给整个夜晚上了个可爱的发条。
夏清欢退后半步欣赏,食指不自觉点在唇珠上,眼睛亮成两颗椰糖。
“现在,你是我家真正的小猫了。”
喻念抬眼,耳尖的绒毛被灯照出一圈柔光。
她伸手,指尖勾住夏清欢的袖口,轻轻拉低,让两人额头相抵。
“清欢,”声音低得只有呼吸能听见,“我一直都是你的。”
步行街尽头,海潮声像一条看不见的绳,把她们牵回沙滩。
夏清欢先弯腰,双手猛舀。
“清欢!”喻念惊笑,被泼了满脸咸星。
她反手回击,水珠在空气里拉出一道闪弧,啪地碎在夏清欢的T恤前襟,深色布料瞬间晕开一片海。
两人像孩子打开闸门,笑声比浪还高。
裙角湿透、发梢滴水,铃铛耳坠晃得叮叮当当——是小猫脖子上最欢快的伴奏。
小狗把浪花当烟花,一捧一捧点给小猫看;
小猫把回音当鱼,一尾一尾撒给小狗听。
忽有第三方声音插入潮鸣:“嗨——需要帮你们拍两张吗?”
一位背相机的女生站在不远处。
夏清欢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喻念,眼睛在问:“拍吗?”
喻念点头,耳尖的猫耳还在滴水,却笑得比光还亮。
她们站到齐膝的海里,背对无垠暗蓝。
夏清欢从后环住喻念的肩,十指相扣,指尖挂着水珠;
喻念侧头,把脸颊贴在她湿发上,猫耳微歪,铃铛轻响。
“咔嚓!”
快门落下,浪花恰好翻高,像给她们打了一层碎银边框。
“再来一张!”
夏清欢忽然低头,在喻念嘴角留下一个带着海水味的吻。
相机“咔嚓”再次定格。
夜风、浪潮、猫耳、湿吻,全被收进那一方小小的胶片里。
拍照人挥手走远,沙滩重新归于潮声。
夏清欢把喻念的手扣得更紧,声音散在风里:“念念,以后每年我们都拍一张照片,怎样?让美景替我们存档,让浪花替我们备份。”
喻念踮脚,用额头碰她的额头,轻声答:“好。”
Day2清晨
小猫被小狗拖去日出潜水。
快艇把她们甩进大海中心,浪花像碎钻乱飞。
夏清欢先背滚下水,扑通一声,溅起一朵闪白的礼花;喻念跟着倒下去,两人被蓝色瞬间吞没。
小狗的尾巴第一次换成脚蹼,扑棱得比谁都快;
小猫把呼吸调成低频,连心跳都改成静音模式。
10米深度,珊瑚墙像巨型调色盘,橙的、紫的、荧光绿的软体珊瑚随流起舞。
夏清欢突然回身,对喻念比了个“爱心”手势,两只手在胸口合成鱼鳍状,再往外一推。
喻念笑出小小气泡,回她一个“OK”指尖放在头顶,画圈。
继续下潜到15米,海狼风暴出现。
银鳞鱼群卷成龙卷风,把两人包进中空的眼。
夏清欢伸手,指尖几乎能碰到鱼壁,却故意停住,让小鱼从她指缝穿梭。
喻念绕到她背后,轻轻抓住她BCD肩带。
教练指向前方巨型海扇。
扇面比两个成年人还高,边缘闪着蓝色。
夏清欢掏出防水卡片相机,对准喻念。
小猫摆出卖萌的姿势;小狗按下快门。
时间指针还剩5分钟,安全停留。
两人悬在5米深处,抓住锚线。
喻念突然贴近,面镜贴面镜,呼吸器错开,她轻轻在夏清欢唇角落下一个气泡吻。
一串串小银泡往上跑,像替她们提前放飞的香槟礼花。
升水,“啵”一声破上海面。
阳光重新砸在眼皮上,夏清欢摘掉呼吸器,第一句话被浪推得七零八落:
“念念……海底太吵了,可我还是听见你心跳!”
喻念甩她一脸海水:“回岸上在说情话。”
甲板上,两人并肩冲淡水。
午后两点,两人换完衣服,直奔租车点:一辆薄荷绿、一辆奶油白的小电驴排排站,后视镜绑着彩色飘带。
夏清欢把头盔扣到喻念头上,指尖故意在她下巴多停一秒:“安全带系好,我要起飞啦。”
喻念回她一个轻踢小腿:“限速四十。”
钥匙一拧,电量满格。
小狗骑前座,小猫贴后坐,双手顺理成章环住她的腰。
电门轻旋,轮胎“吱——”地磨出细沙,像替地面先清个嗓。
出镇两公里,椰林夹道,阳光被羽状叶切成碎碎金箔。
风从袖口灌进,衣摆鼓成半帆。
夏清欢忽然哼起歌,调子被速度拉得忽长忽短。
喻念把额头抵在她肩胛,跟着节拍轻点,像给这首歌加了一个超低音的心跳鼓。
再往前,地势微高,公路左边是青蓝海湾,右边是野菠萝田。
夏清欢把车靠向观景台,一脚撑地,回头:“下去跑一圈?”
喻念跳下车,顺手把她的发绳扯下,黑发瞬间炸成逆风草。
两人并肩站在护栏前,海湾像一块被阳光熨平的丝绸,风一吹就闪出细鳞。
“拍照任务交给我。”夏清欢举起运动相机,对准喻念——
镜头里,小猫靠在护栏,耳侧碎发被风挽成半心形;她抬手遮额,指缝漏下的光正好落在眼尾,像一颗会流动的泪痣。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喻念反手夺过相机,镜头调转:“轮到。”
夏清欢把双手举高比狼耳,吐舌歪头,一秒变表情包。
快门还没响,她忽然欺身向前,在喻念唇角偷一个带风的吻——
相机“咔嚓”把这一幕存成证据:背景是碎蓝的海,前景是交叠的剪影,以及一个来不及关掉的吐舌表情。
继续上路,返程改走田埂小道。
野菠萝叶缘带锯齿,像两排绿色小鲨齿,一路“沙沙”擦过裤脚。
车速降到二十,阳光、叶影、尘土在皮肤上交替掠过,像放幻灯。
喻念伸手去够路边矮椰,指尖扫过粗糙叶柄,留下一道浅绿汁痕。
她顺手抹在夏清欢手背,像盖一枚临时签证:准许进入她的热带。
傍晚前回到租车点,电量正好归零。
两人摘头盔,头发乱成海草。
老板竖起大拇指:“骑得够狠,电都用光啦!”
夏清欢笑得牙尖嘴利:“油费全省给风了。”
喻念把飘带解下,缠在两人手腕,打了个死结。
“清欢,”她晃了晃相连的手,“回程可以慢,但方向得是我。”
夏清欢低头,用额头碰她的额头:“遵命!”
小猫导航,小狗永生不超限速。
电动车沿着环海路飙到30码,风把T恤吹成气球。
夏清欢开车,喻念坐后座,手伸进她兜里摸薄荷糖。
停车在渔村,一人捧一只比脸还大的椰子,喝完椰子水再让老板劈开吃椰肉,小狗啃得满脸渣,小猫拿拇指给她抹掉。
傍晚,热浪刚退,空气里带着被阳光晒软的椰油味。
两人窝在酒店一下午,薄毯卷到腰际,脚踝交叠,像两株随意缠上的藤蔓。
醒来时,天已抹上一层淡藕荷色,远处潮汐声低缓,像替夜晚练的前奏。
街边大排档解决晚饭:一份清补凉、一盘炒芒果螺、两条烤秋刀鱼,外加冰镇椰子汁。
夏清欢把椰肉挖出来,递到喻念嘴边:“留着体力,等会儿去跟海比谁更会熬夜。”
喻念咬下椰肉,顺手把空壳扣在她脑袋上:“帽子不错,海的味道。”
小狗把空椰壳当战盔,小猫把椰汁当能量药水;
今晚的任务:不是填饱肚子,是把一整片海的星星骗到甲板上聚会。
夜钓船离岸。
柴油马达“突突”打破港口宁静,船尾灯拖出一条摇摆的金线。
海面黑得发亮,像一块被月光反复抛光的黑曜石。
船员发竿、挂饵、打灯,一切专业得像拍纪录片。
两人选了船尾位置,并肩坐下,脚晃在舷外,夜风掠过脚背,带着咸味的小刺。
夏清欢把鱼竿架好,回头冲喻念比了个“OK”,牙齿反照明月,白得嚣张。
喻念调整绕线轮,指腹在尼龙线上轻弹,发出“噔噔”脆响——像给大海发一封简短的电报:我们来了,带饵也带耐心。
第一小时:鱼漂稳如老狗。
第二小时:竿尖连抖都不抖。
喻念把外套披到她肩上,自己靠过去,肩膀贴肩膀,像两只共用一只翅膀的鸟。
不知过了多久:船头有人喊“中鱼”,一阵忙乱,一条巴掌大的小鲹鱼被拎上来,银鳞在灯下闪一下,又被扔回黑幕。
夏清欢鼓掌:“好!放生积德,下一个轮到我们。”
然而下一个迟迟不来。
月亮慢慢爬高,把影子压成薄片。
鱼饵被啃得只剩空钩,海水却连一个像样的谎言都不给。
夏清欢打哈欠,眼角沁出泪,喻念伸手把那滴泪抹掉,顺势在她指尖咬一口:“别睡,不是要比谁更会熬夜吗?”
临近午夜,船员开始收灯,发动机怠速,准备返航。
竿子一根根空着离水,像倒长的芦苇,没钓到故事,只钓到一船沉默。
夏清欢把空钩举到眼前,对着月亮晃:“今晚的鱼,大概都提前订了外卖。”
喻念笑,把两人的线收好,缠成规整的圈:“没事,空篓也是收获——至少把一整片海的声音装回来了。”
船掉头,浪拍船舷,像替她们鼓掌。
两人并肩坐在甲板中央,脚边是清凉的柴油味和零星的鱼鳞。
夏清欢把头搁到喻念肩上,声音低得只有潮汐能听见:“念念,我什么都没钓到,却觉得好满足。”
喻念侧脸,在她额头落一个比夜风更轻的吻:“清欢,海已经把最好的留给我们了,就是没被鱼线打断的这段时间。”
Day3下午四点,窗帘缝漏一条刀口似的光,割在白色床单上。
夏清欢先醒,嗓子干得像被海盐腌过,她推推喻念:“念念,再不起,天真的黑了。”
喻念把脸埋进枕头,闷声笑:“已经黑到下午了。”
晚饭潦草:酒店对面茶餐厅,冻柠配干炒牛河,十分钟解决。
夏清欢咬着吸管,看窗外霓虹一盏盏睁眼,忽然提议:“走,去唱K!再不去,就要把嗓子留给海浪了。”
夜生活按钮一按,两个人的电量从20%瞬间闪充。
打车直奔市中心“NOVA”——LED门头闪得比圣诞提前。
包厢不大,灯球滚出七彩漩涡。
夏清欢抢过触控屏,秒点《日不落》,前奏一响,她把麦当骨头举到喻念嘴边:“念念,来!唱!”
喻念笑场,声音却软得像椰奶:“我怕我一开口,你耳朵就废了。”
结果两人一起唱副歌,音准飘到外太空,却谁也没救,反正宇宙接收不到差评。
下一首《夏夜晚风》,夏清欢故意把“夏”字咬得极重,像在签名。
她盘腿坐上高脚凳,背影像个小型演唱会;喻念倚在点歌台,指尖敲节奏,眼睛却黏在她身上,一刻不挪。
中场加冰啤,气泡炸开的声音混进鼓点。
夏清欢仰头灌半罐,唇角沾沫,喻念拿指腹去抹,被夏清欢顺势叼住指尖,轻咬一下当作回报。
麦克风电量只剩一格,刚好够她们把彼此名字唱成回音。
两小时眨眼过,灯球自动调成缓慢呼吸。
最后一首,两人选了《简单爱》,关掉原唱,纯清唱。
夏清欢把麦放到中间,和喻念额头相抵,声音低下来,像怕吵醒外面的浪: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喻念接得轻轻,却字字清晰:“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尾音落下,屏幕跳出评分:90。
她们对视笑,90两个圆,像并肩的月亮。
离场已近十二点,回酒店路上买了两罐冰可乐。
电梯里,夏清欢拉开易拉罐,“呲”一声像给深夜配了音效。
喻念喝一口,贴上她的唇,把甜渡过去,再退开:“清欢,明天要走了,行李还没收。”
“收!”夏清欢把空罐捏扁,做了个投篮动作,罐子落进走廊垃圾桶,“先收记忆,再收衣服。”
房间地板摊满五天战利品:猫耳发箍、潜水相机、夜钓用的空钩、KTV会员手环……
喻念叠防晒衫,夏清欢卷充电线,两人像在拼一幅即将合上的拼图。
行李箱“咔哒”扣紧那一刻,窗外正好有夜航飞机掠过,红灯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