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第二本账 ...
-
“你想诈我,这…这根本不是。”说完这句,宋德便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解清昀的问话。
“什么不是?”解清昀有些疑惑,“难不成他也没见过这账簿?”
“莫非宋家还有其他账簿?”从进来起便沉默着站在一旁的朱载埁开口。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一眼便看出。”经朱吾这么一提醒,解清昀立刻反应过来,“这账簿是原本宋和裕手里的,而宋家还有第二本帐,是瞒着宋和裕做的。”
“连宋和裕都敢瞒着,这宋家还能有谁敢这样做。”早对宋和佑有所怀疑,借此机会,解清昀想试探一番宋德的反应,“莫不是宋和佑?”
宋德没开口,解清昀注意到听见宋和佑三个字时,他的肩膀,抖了一下。
“走吧。”见问不出什么来,解清昀准备离开,这监舍黑暗狭窄,待在里头属实不太舒服。
“这事八成和宋和佑脱不了干系,五郎你怎么看?”解清昀转头问走在后头的朱吾。
朱吾尚未答话,许流却凑了上来:“大人,我看这案子就查到这吧,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许流,你几次三番的阻止我查下去究竟是何意?”这许流总和他打哑谜,只说宋家上头有人,解清昀不悦,“莫不是你也收了宋家的钱?快快从实招来。”
“唉哟冤枉啊!天地良心,我都是为了大人好。”许流瘪瘪嘴,“大人不念我的好,反倒说我收了钱,这是个什么道理嘛。”
“你既没收钱不妨说说,这宋家上头究竟是什么人?”
解清昀瞧见许流瞥了一眼朱吾。
“说,是自己人。”
“唉…这事儿吧,怎么说呢,我听说这宋和佑和通州知州交情不浅,借着这层关系还搭上了京城的一位贵人。”
“京城的贵人?是谁?”
“这我也不知道了,听说是常能进宫的身份显赫的大人。这些只是听说,具体是何人,这咱们也不知道啊您说是不是。”
许流又接着道:“所以我劝大人少掺和儿宋家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得罪了宋和佑不要紧,可是得罪了上头的人,那可就不好办了。”
“身份显赫,能常进宫。”朱载埁暗自思忖着究竟是何人。
嘉平帝并未有何亲近臣子,兄长被废之后一直戍守边疆,以他父皇那多疑的性格,也绝无与兄长有转圜的余地。
这些时日能常进宫的,除了他,也就只有一人了。
“我不管他上头有没有人,又是谁。我只知道,这案子既到了我手上,就得仔细查明白。”
许流摇摇头,“日后大人可别怪我没提醒。”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解清昀有些气恼,“非得撬开这宋德的嘴不可。”
“眼下这账簿也无用了,五郎早些回去罢,这些天多谢你了。”
“能为这案子出一份力便好。”朱载埁出了县衙,贾石已在巷口等着。
“你盯去着宋和佑府上,看看往来的都有何人。”
“是。”贾石一拱手,“我先送公子回去。”
“我会吩咐林泉找人替你,你们这些天且盯着这宋和佑。”
“我就说这宋家家产会落到宋和佑手里吧。”
“怎么又成你说的,这谁不知道。”
“不过那小女娃倒挺可怜的,我听说昨日宋家立继,她在宋氏宗祠大闹一番,说这宋佑平非合适继子。”
“话虽是这么个理儿,这武清谁不知宋佑平这么个纨绔子弟。但谁叫人有宋和佑那么个有手段的爹呢。”
“这小丫头今后的日子可难过喽。”
“他们说的应该是宋氏孤女。”街边众人正谈论昨日宋家祠堂之事,见朱载埁似乎有些好奇,贾石开口道。
“不过立继之事在民间也不稀奇,敢在族中公然反对立继,这小姑娘倒是有胆子。”
虽在律法中有规定,但这继承之事向来与女子无关,出嫁了便是别家人,别家人怎能分己家财?在室女亦要成为别家人,分得一份妆奁便是最大恩赐。
女儿争家产,简直是石破天惊的一桩事。
先前小蝶来找解清昀,朱载埁就知此事。不过对这事结果他也并不意外,礼法纲常向来如此,若是人便能轻易撼动,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只是这事叫解清昀知道了,他大抵会愤愤不平吧。朱载埁想着,解清昀这人,想法行事随性,有些叫人琢磨不透。
“宋和佑那头,一有异动,即刻禀报。”车进了宅院,朱载埁吩咐贾石道。
“是。”
“是。”得了任务,那小厮便简装上阵,一人一马往武清去了。
邬元纬派江宇带人盯着潘府,一连数日都毫无动静,今日见这小厮从后门出去,便忙吩咐人去向邬元纬报告,自己跟上那小厮,看看他究竟往何处去。
“邬大人,潘府派了人,不知去了何处,江百户已追着去了,叫我来向您知会一声。”
这潘府有动静,邬元纬惊喜掺半,虽说这嘉平帝并未责令限期查明这事,但这么多日没有一点进展,倒叫人疑心他在这躲懒。可这事若真与潘府有关,眼下瑞王也不在此处,他也不好正面对上。
“瑞王殿下进来可有书信送来?”邬元纬问起身旁随从。
“回大人,尚无。”
“这瑞王殿下究竟想做什么?”邬元纬有些想不通,之前让江宇带了回信来,让他们在通州散布有关解清昀的消息,他倒是派人去了,只是不知到底有没有传到这潘知府耳朵里。
“他二人究竟是在何处相识的?”若只是旧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或者解清昀是瑞王布下的一颗棋子?可邬元纬并未看出这解清昀有何利用价值。
“宋老爷?这我也不知道啊,没看我们这正忙着呢。”
继书已签,宋和佑便让宋佑平搬回宋宅,上回是暂住,往后便是长久的住进去了。
宋佑平各式各样的玩意儿又多又杂,既怕忘了又怕碰了,家里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哦,老爷他在宋和裕宅子上呢,你找他有事?急的话不如自去寻他。”见这人不搭腔,小厮转向另一个正在忙碌的家仆。
江宇一路跟着,竟跟到了武清,见这小厮往宋和佑宅子去了,正欲翻墙潜入,尚未行动,那小厮却又出来了,江宇忙翻身上马继续跟着,看看这人究竟要去何处。
没过多久,那小厮又在一处宅子前停下,院门大敞,奴仆们正把宋佑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宅子里搬,宋和佑就在外院,像在训斥着什么人。
外院院墙处正好有一小座假山,趁人没注意,江宇翻身进去。
“我说过多少回了少把这些玩意儿弄家里来,一天到晚净想着玩儿,叫你好生念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念到现在文章作的狗屁不通;叫你学着打点生意,交际往来没学会,吃喝玩乐你倒是会享受…”
“好了爹,您就别说了,这书我是真念不下去,明日,明日开始我便跟着爹学做生意。”宋佑平见他爹喋喋不休忙打岔到,“爹,您消消气,这大好日子,得高兴才是。”
“说不得你…”
“老爷,通州那边有人来了。”
江宇见着有人过来,附在宋和佑耳边说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下人便引着潘府那小厮进来了。
“都出去吧。”宋和佑喝退下人,宋佑平正想跟着溜走,“上哪去,你给我待在这。”
“哦。”被他爹抓包,宋佑平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宋和佑身后。
“宋老爷,潘大人让我来问你,今年这粮尚有大半,为何迟迟未能运至?”
忙着处理这宋佑平立继之事,宋和佑差点忘了这管事还押在解清昀手里。
“此事说来话长,上回运粮进来,这管事的给那解清昀扣住了,眼下尚未有眉目,这余粮也不好再往武清运,叫那解清昀扣住,不依不饶,人粮皆不放,也不是个事。”
听见宋和佑提起解清昀,小厮开口道:“对了,老爷,说到这解清昀,还有一事。”
“何事?”
“老爷莫急,且听我细说,近来这通州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消息,说是莫看此人明面上无人倚仗,暗地里却有些关系…”
“这消息保真?”
“尚不可知,潘大人已着人向上头问了。”
“我说这小小知县也敢处处针对,原是上头有人。”宋和佑轻嗤一声,“不过有人又有何用?能比得过咱们上头的吗?”
“老爷说的是,一点风浪,不足为惧。”
“这样吧,你让潘大人向那解清昀施点压,他这边一松动,我便把余粮全运进来。”想到什么,宋和佑又补充到,“今日所言,务必保密。”说罢,他又瞥了宋佑平一眼。
“是。那我便回去向潘大人复命了。”小厮行礼告辞。
宋和佑领着宋佑平往内院去,见着没人,江宇又翻墙出了宋宅。
小厮尚未走远,江宇便在后头跟着,路过一个偏僻小道,他掷出一个小石子,那马后腿被石子击中,往旁侧一倒,小厮未及反应,却已被一记手刀敲晕。
“我有要事要见殿下。”
先前来过,朱载埁手下的人见过江宇,没多问,便让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