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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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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发去纪家别墅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寻赴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这回陈轩不在,是宋程厌开车。
“陈助理是去纪氏了吗?”寻赴云好奇地问。
宋程厌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上下滚动明显凸起的喉结上。
很性感。
脑海中倏然就想起在今早在床上的那一幕。
从脑袋里乍现的白光回神,低垂脑袋就看到仰着脑袋将牛奶全吞下去的宋程厌。
那张冷峻禁欲的脸,沾着他的东西。
深邃的眼底里蕴含着让他血液无比滚烫的情绪。
本想着互帮互助,没想到宋程厌拒绝,顶着无法忽略的存在感去洗手间解决问题。
坐在副驾驶上的寻赴云耳尖泛红。
听到对方的话,宋程厌边拧着瓶盖边回答,“嗯,是的。”
“现在纪氏需要人去帮忙,徐知乐那边的项目他会帮跟进,顺路也好去调查纪明德、纪承安两个人的情况。”
还有一句话没说。
他派了人准备在这两人下班路上堵起来,套麻袋打一顿。
虽然听起来有些滑稽,但这是给寻赴云出气的最好办法。
往往复仇的手段就是这么的接地气。
一般这种时候,纪明德两人就会开始乱了阵脚,万一显露出破绽也说不定。
寻赴云点了点头,“好,辛苦陈助理了。”
“放心,”宋程厌手搭在方向盘,将车子行驶出小区,按照导航提示拐进右边路线,“我额外给他奖金的。”“我给吧,”寻赴云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毕竟是借用你的助理去帮我上班。”
闻言,宋程厌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睨了他一眼,“我们之间还要分你我么。”
“谁给都一样。”
他们是密不可分的。
寻赴云心中雾霾被吹散一小部分,“你说得对。”
很受用这句话。
都是情侣关系何必分得这么仔细。
他故意开玩笑地说,“那你身为陈助理的老板,你给吧,刚好也养养我。”
“好。”宋程厌应声下来。
寻赴云调侃地说:“那就多谢宋总,以后会更加卖力的伺候您。”
虽说今早是他被伺候,但不妨碍打嘴炮。
见人有心思开玩笑,宋程厌心里那点担忧也一点点地散去。
“行。”
车厢里的气氛轻松不少,比起昨日沉重的情绪渐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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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
纪家住的别墅区距离市中心有一小段距离。
这边环境优美,环山绿水,出门就是一条马路,过去是商业街。
欧式风格的别墅一栋挨着一栋,砖红色配着白色,以及黑色雕刻着花纹的栅栏。
每栋别墅前面的小院子都种了花花草草。
车子停在一栋看起来格外安静的别墅门口。
里面并没有杂草丛生,三个月没来但会定期喊人过来清理打扫。
站在门口,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仿佛推开栅栏铁门,就能够看到陈女士从家里走出来亲切地喊声“小赴云,你回来了”。
“车子就停在外面吗?”宋程厌从驾驶位下来。
寻赴云闻声回神。
“不用开进院子,”他说,“我来拿点东西就走。”
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声音略显颤抖,嘴唇张合地说,“其实我很久没来这里,自从知道爸妈出事后,就很抗拒回来。”
怕触景生情,以泪洗面。
“可是很多事情是无法躲避的。”寻赴云说。
人总是要朝前看,不能够停滞不前。
陈女士是希望他开心的。
他偏过脑袋望向站在身侧的宋程厌,唇角向上弯,“进去吧,男朋友。”
别墅里很干净,每个角落的布置都极具温馨。
陈女士是一名教师,平时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大多数都是学生们送的教师节礼物。
偶尔还喜欢刺绣,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家和万事兴”的刺绣画就是对方闲来无事一针一线绣上去,以及两侧裱起来的字画是出自纪先生的手。
家里的每一处都飘零着热爱生活的痕迹。
进门的右手边是个很大一面的镂空柜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零散的小玩具、花瓶、摆件,应有尽有。
往里走的墙上则是贴满寻赴云从小到大从学校领回家的奖状。
宋程厌的目光被摆在架子上那坑坑洼洼又丑陋的黏土上。
“这个是我小时候爸妈去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捏的东西,”一旁的寻赴云解释,“是一只小猫,捏得很丑,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爸妈很开心,那天表扬了我很久,还把黏土带回家,留了几十年。”
他从小就是在父母的夸奖中长大,无论做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被夸。宋程厌拿起那黏土,捏得看不出是小猫,但丝毫不违心地说,“确实要表扬。”
“你在楼下坐会,”寻赴云指了指沙发,“我先上楼整理下东西。”
“沙发是干净的,昨天刚有人来打扫过。”
因为要过来拿东西去烧毁,今天过来是清点些小物件,顺路拿他的东西。
宋程厌微微颔首,“好。”
寻赴云听到回答便上楼。
楼上一共就四个房间,他打算先去自己的房间拿开陈女士房间的钥匙。
锁门是他们家的习惯,特别是家里出事,担心会有小偷进来。
主要是也是防着纪明德两人,家里处处都按了监控。
寻赴云推开房间门,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架上找放钥匙的地方。
刚拿起放在架子上的一串钥匙,刚转身,余光不经意撇过最底层的架子上有礼物盒。
礼物盒?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陈女士之前放的吗?
好奇心驱使他蹲下身,将礼物盒拿起来,沉甸甸的。
将蝴蝶带拆开,盖子取走。
里面放着一本的书和一张影碟。
是寻赴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他伸手将那本书拿起来,随意翻开,下一秒有东西从里面掉到地上。
寻赴云手上还拿着书,垂下脑袋,望向地面。
方才从书本里掉下的东西。
—————是泛黄的银杏叶。看到地上的银杏树叶,寻赴云怔愣半晌,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从未见过的礼物盒里会有这么一样东西。
最底层的位置,他很少会去看。
毕竟那里都是用来放些不常用的东西。
就在昨天,最底层书架旁边还摆放着陈女士送他的吉他,只不过喊人来清理搬东西的时候给带走,刚好就将那礼物盒的位置前给空缺出来。
他这才能够注意到。
礼物盒是谁送的,为什么会有银杏树叶?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寻赴云想到之前喝醉酒的宋程厌给他打的视频,那时候对方没头没脑的提到银杏叶这件事,后来对方回来他也问过其中的含义。
还记得那会的宋程厌表情低沉冷漠,还反问他一句“你不记得了?”这种话。
难道银杏叶当真存在着他不知道的含义?
他将手上的书放在书桌,弯下腰将那泛黄的银杏叶捡起来。
干枯的银杏叶痕迹斑驳,瞧起来年岁已久。
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两眼,又放在书桌上,将那本夹着银杏叶的书给拿起来。
是以前读书时期曾经喜欢的书,放在盒子里的那影碟尚未拆封过。
寻赴云从柜子里找出影碟机,准备把影碟放进去看看这里面究竟是藏着什么秘密,为何会跟书、银杏叶放在礼物盒里。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的印象。
放映机是很久之前买的,家里还有一堆他喜欢的电影碟片、纪录片碟片。
跟直接在APP上看的感觉不同,用影碟机、投影仪看更有别样的情怀感。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是否还能开机使用。他将影碟机打开,停顿两三秒,屏幕出现蓝色的亮光以及一排的厂牌字幕。
将礼物盒的影碟取出来放进影碟机读取。
一把将旁边的旋转椅拽过来坐下,聚精会神地盯着读取碟片的屏幕。
“滋滋滋———”
老旧的声音响起,看样子是太久没使用坏掉。
寻赴云以为这个老古董罢工,刚想起身把碟片取出来,没想到蓝光的屏幕切换画面。
熟悉的街景,一排排的路灯,少年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下方,搂着没动。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地面上皆是落了的银杏叶。
微长的头发半遮眉眼,隐约可见的狼尾,以及那相貌出众的脸。
镜头很远,将少年的全身全部照进去,渐渐地靠近,依稀能够听到落叶风声。
寻赴云认出画面里的人,正是他自己。
这是....他大学的时候。
视频的时间进度有点长,没进入正题寻赴云也没着急着开二倍速。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视频里传来宋程厌清冷的嗓音,与此时变化不大,多几分少年感。
“赴云,看着我。”
搂着路灯柱子的少年抬起脑袋,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雾气,略显几分迷离。
显然一副喝醉的模样。
听到宋程厌的声音,少年眼睛一亮,想要松开柱子却身形站不稳。
镜头拉近,清楚听到呼吸声。
画面切换,变成地面散落一片的银杏叶。
“走得动吗?”视频里的宋程厌问。
少年喝醉说话也偏于清润又温柔,落在男朋友耳朵里变成撒娇。
“走不动,你背着我。”“宋程厌,我想让你背着我。”
宋程厌应声下来:“好。”
屏幕的画面再次恢复,镜头正对着喝醉的少年。
“你在拍什么?”少年微微歪了下脑袋。
低沉清冷的嗓音带了笑意,“拍小醉鬼。”
说着,一只手伸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了掐少年的脸,“赴云,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可爱吗?比你清醒的时候乖很多。”
“我不乖。”少年反应迟钝。
“哪里不乖?”宋程厌问。
少年冥思苦想几秒钟,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现在想亲你。”
“想摸你。”
“也想你摸我。”
“很想。”
宋程厌很闷的笑声,“回去摸。”
倏尔,一片银杏树叶掉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到少年的脸,落在他的锁骨处。
“.....树叶这是在占我便宜吗?”少年将银杏树叶拿出来。
许是奇思妙想,他将手上的银杏叶递给宋程厌,“给你,定情信物。”
宋程厌接过树叶,“好。”
少年往前走两步,贴在对方怀里,鼻尖轻蹭着衣服,闭着眼睛说:“以后我们要是吵架,这就是暗号,求和的暗号,不管分开过久、因为什么吵架....”
“好,”宋程厌揉着怀里人柔软的头发,语气无限宠溺地说,“不会吵架的。”
“嗯.....”
少年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快睡着般,“宋程厌,我爱你。”
“我也爱你。”......
纯粹的爱意,承载于一片小小落叶中。
寻赴云无法用任何的词汇来表达此刻的心情,比起行走于荒漠中偶遇绿洲的惊喜,更像是其实身上一直有补给不断的水源。
是从未发现,没有记得,忽略的存在。
视频还很长,可他已经不想看下去。
倒不如说是心情复杂到不知道应该如何看。
那天喝醉酒是因为朋友生日,第二天醒来宋程厌还问过他是否还记得昨晚的事情。
记忆是断断续续的,部分记得,部分不记得。
至于这个礼物盒,他从未见过,或许是陈女士帮他收进来忘记告诉他,又或许是两人分开后宋程厌寄给他的东西。
总而言之,寻赴云现在很愧疚。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对方就勇敢地迈出一步。
就因为一句酒后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寻赴云心跳得很快,迫切想要看到那个人。
他将碟片取出来放回原位,将银杏叶夹回书籍,又放进礼物盒。
匆匆地拿好钥匙揣口袋。
步伐急促,拉开房门。
楼下。
坐在沙发的宋程厌双腿交叠,倏地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刚站起身,面向楼梯的方向。
下一秒被扑个满怀。
被上楼拿东西的寻赴云紧紧抱着,声音颤抖地喊他。
“宋程厌。”以为对方是看到触动情绪的东西,宋程厌安抚拍着怀里人。
认真地回答:“我在的。”寻赴云想说点什么,可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宋程厌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没有。”
“要我上去帮你整理吗?”
“好。”
寻赴云从来不依赖人,但宋程厌的存在却让他充满安全感。
心脏那一块就像是被填满,全部都写满了宋程厌的名字。
两人一同上楼,去的是寻赴云的房间。
读书时期,宋程厌来寻赴云家里做客都是跟对方住一起。
房间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任何的变化,墙壁上贴着很多动漫、球星的海报,床单依旧是对方最爱的颜色。
一进门,宋程厌的注意力就被放在书桌上的礼物盒给吸引。
还有旁边的影碟机。
瞬间就明白为何寻赴云在楼上收拾东西突然就下来抱着他。
“这个礼物盒是你送给我吗?”寻赴云抬眸问。
宋程厌漆黑的眼睛从礼物盒上抽回,“是。”
“我一直没看到过,”寻赴云手指划过礼物盒的边沿,“是什么时候送的?”
“你跟我说分手的那天。”
这话让寻赴云再次的愕然。
分手的那天?岂不是五年前......
明明那时候他都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宋程厌也冷脸离开。
结果却给他寄过来这么一个礼物盒。
还是用来求和。宋程厌担心寻赴云自责难过,伸手将人揽入怀里,“不必去想太多,都是我心甘情愿。”
寻赴云指尖微颤,“我.....”
“对不起,我当时没看到过这个礼物盒。”
“所以那天你给我打视频提到银杏叶我没有回答上来是什么意思。”
不仅如此,还恶意地揣测着宋程厌是别的意思。
“...对不起。”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弥补对宋程厌的伤害。
宋程厌叹息,“赴云,我不要你的道歉,只要你爱我。”
“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现在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寻赴云沉默,伸手将人抱紧,“啧,我当初可真的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作。”
“不会,”宋程厌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能说所有的感情不是一帆风顺,东西我寄给你的时候没有署名,你没看到很正常。”
“如果我一直都没看到呢....”寻赴云嘴唇翕动。
宋程厌语气平静地说:“我们一样会重新在一起。”
寻赴云知道这句话不假。
五年的时间都没注意那装满宋程厌爱意的盒子,对方照样出现在他的身边。
前段时间去销户,他拿着剪了个角的身份证跟新的户口本出来。
扑进宋程厌怀里,语气很闷地说,“宋程厌,我没有爸妈也没有家了。”
“以后我会是一个人吗?”
还记得当时的宋程厌回答:“不会,我会一直在。”
知道宋程厌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寻赴云就开始怀疑当初分手是否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们先整理东西”宋程厌提醒道,“下午不是还约了律师?”
这才想起来,公司虽然暂时有陈轩在帮忙跟进,但纪明德、纪承安两人一日没得到法律的惩罚,他就心中那根刺就无法永远拔出。
寻赴云点了点头,“好。”宋程厌指着那礼物盒,“这个要带回去吗?”
寻赴云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带。”
那是对方送给他的东西,没理由放在这里。
这栋别墅他不经常住,偶尔才会回来。
宋程厌将礼物盒搬起来,“好,那我先拿去车上。”
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寻赴云拿着钥匙去开主卧的门。
里面绝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烧掉,只余下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拿好东西搬到车上。
寻赴云把门锁好,站在别墅前静静站着。
脑海中浮现着过往二十多年里跟父母在这栋房子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变成回忆。
宋程厌将后备箱被关上,看着到寻赴云站着一动不动,随即来到对方的身边。
“如果舍不得,我们以后就搬来这里住。”
闻言,寻赴云轻轻地摇头,“不用。”
侧过脑袋望向宋程厌,弯唇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
*
白驹过隙,深秋过半。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临城最近有一条震惊全城的大新闻。
纪氏集团公司董事纪明德、纪承安两人涉嫌金融案件、纪氏夫妇命案,被警察逮捕,在人证、物证摆在眼前,两人深知事情败露,无力回天,供认不讳。
法庭上。
寻赴云冷静地注视着自家的亲叔伯,心里的仇恨犹如藤蔓疯长。听到判刑,畅快几分。
在利益面前,无血缘关系,只有贪婪与欲望。
他痛恨所谓的恶人有恶报,这句话的前提是需要牺牲好人才存在着所谓的恶人。
纪明德和纪承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连脸上都有很多伤口,他们在法庭上反咬一口寻赴云,但却拿不出证据只能当做是其他仇人做的。
在判刑前,他们一改恶毒嘴脸试图打感情牌来感化寻赴云。
可惜寻赴云无动于衷,反而更加的愤怒。
感情?他爸爸是他们的亲兄弟都能够下手,为什么恬不知耻地来道德绑架他。
寻赴云没有搭理他们所谓的道歉,甚至还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如果不是法律不允许受害人自己执行死刑,否则我会亲自来为我的父母报仇。”
凭什么要原谅?后悔跟道歉就有用吗?
一码归一码,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案件结束,凶手得到惩治。
寻赴云毫不留恋地离开。
胸腔内的愤怒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伤与难过。
持续两分钟,寻赴云又重新振作起来。
“先回去,宋程厌还在等着我。”
本来今天约好陪着他来开庭,结果宋老爷子心脏病复发,坚决要宋程厌回去。
心脏病可不是小事,就算宋程厌不是医生起不到任何作用,好歹是宋老爷子的孙子,到病床前尽孝是对方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走,就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够回来。
寻赴云刚走出法院,突然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车门打开。
一名戴着白色手套,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礼貌又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寻先生,宋董有请您过去一趟。”寻赴云被带到临城市中心最有名的餐厅。
金碧辉煌,装扮奢华。
能够来到这订位置的,非富即贵,有权有势。
“寻先生,”先前那西装男站在车身旁,再次做出‘请’的手势,“宋董在顶楼等您。”
两侧站着保镖,表露不容拒绝的态度。
说得好听点是请,说得难听点是强行绑过来。
寻赴云早就料到跟宋程厌复合后,宋老爷子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不惜用生病的借口把宋程厌给骗走。
“好。”寻赴云理了理领口。
抬步踩在厚重复古花纹地毯上,往里走去乘坐电梯。
西装男紧随其后,步步跟着,似是在提防他逃跑。
顶楼。
一整层都被宋老爷子给包下来,四处安静有回声,就连餐厅侍者都没有看到一个。
西装男快步上前,为寻赴云领路。
“寻先生,这边请。”
寻赴云微颔首,跟在对方的身后,往最里面包厢走。
两人站在门口的位置,西装男礼貌地敲门。
紧接着推开门,往旁边给寻赴云挪位置,半弯腰做手势,“寻先生。”
言下之意,示意寻赴云一个人进去。
即将面临着来自长辈的压迫,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
寻赴云走进包厢,身后的门被西装男及时地关上。典雅别致的独立包厢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中国风的主题可用“内敛质朴、端庄雅致”这八字来形容意境。
主位上坐着一名古稀之年的老者,鬓边雪白,精神矍铄。
面容严肃,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几分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乍一看哪儿有心脏病复发的状况,看来是故意将宋程厌给支开。
“宋董。”寻赴云微微颔首。
身为晚辈,哪怕不被待见,礼节固然不能忘却。
宋老爷子不怒自威,上下打量着寻赴云,没有甩脸色更没有出言辱骂,伸手指了指旁侧的位置。
“你先坐下来。”
闻言,寻赴云道谢,轻轻拉开座椅,落座于宋老爷子的身侧。
“想要喝什么茶?”宋老爷子问。
寻赴云不知对方为何会态度这般好,回答,“不用,谢谢宋董。”
“那就不说没意义的话,”宋老爷子说话声音犹如洪钟,“找你来为什么你应该也知道,我也不想兜圈子猜谜语。”
寻赴云应声:“知道。”
宋老爷子严肃地说:“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不跟宋程厌来往吗?”
“宋董,这句话我需要纠正一下,”寻赴云掀起眼眸,不卑不亢冷静地说,“当初我答应你的是‘不主动找宋程厌’,并不是不来往。”
见人抠字眼,宋老爷子眼底薄怒,“无论承诺什么,意义都一样。”
“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宋程厌,你接近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玩弄他吗?”
那天包厢里那么多人,真心话大冒险这件事他想调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寻赴云依旧冷静,“您觉得这件事宋程厌本人不知道吗?”
察觉语气过冷,平缓下情绪,不疾不徐地说:“您是他爷爷,应该知道宋程厌的性格、手段还有脾气。如果他真的介意这件事的话,何必分开这么多年后还回来找我?”
言罢,又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是需要纠正一下宋董您方才说的话,我对宋程厌的感情并不是玩弄,是认真的。”
“不管你认不认真,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需要在一起,”宋老爷子说,“两个男的在一起本就不被社会承认,更何况无法孕育孩子。”
“我们宋家需要的是能够传宗接代的女主人。”
这话于寻赴云而言无法反驳,每个人的思想并不同,况且对方还是豪门。
当初他就是这么被宋老爷子唬住,对方当初还用纪鸣远他们来威胁他。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那时不仅要为宋程厌考虑,更要为纪氏集团考虑;现在宋程厌羽翼丰满,纪氏集团他也守得住,不再需要畏惧宋老爷子。
寻赴云将话在心中过一遍,这才一字一顿地缓慢道出,“宋家需要是宋家的事,宋程厌不需要。”
态度明显,无疑宣战。
宋老爷子脸色铁青,被寻赴云的话给气到了。
“你怎么知道宋程厌不需要?他身为我宋家的人,婚姻大事的权利就必须由家中长辈做主。”
“况且林语夏的父亲对宋程厌有救命之恩,婚事是一早就定下,倘若不是你蓄意接近给程厌人生沾上污点,他现在早就跟林语夏领证结婚。”
“只有联姻,才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寻赴云并不恼。
他顾忌宋老爷子年纪大没有说话过分得难听,颇为委婉地开口:“宋董,您知道宋程厌想要什么吗?”
此话一出,宋老爷子沉默不语。
“他是您的孙子,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寻赴云语速很慢,情绪稳定,“我知道您对他的期望值很高,将他培养成出众、优秀的人,同时他很敬重您。”
“可是您真的知道宋程厌想要什么吗?”
宋老爷子依旧不语。
寻赴云知道对方是在反思,没有停顿继续把话说下去,“您做的事自然是不会害他,反而是为了他好,但这个好您问过他本人需要吗。”
一连几个反问,直接让宋老爷子沉默不语。
他知道对方心里对宋程厌十分看重,也在认真地思考着那些问题。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不被社会所承认,但人从来都不是因为别人而活着,我们也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跟看法,因为根本就不重要。”
寻赴云闭上眼睛,又睁开,“当初您说是我带坏的宋程厌,让我不要为了感情而影响他的前途,还用我爸的公司来威胁我。”
“我答应您不主动找宋程厌,但不代表我要放弃对他的感情。”
当初离开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不能够替宋程厌决定对方的未来。
权势、金钱于很多人而言很重要。
爱情没有可以,钱没有不行。
就算是满身铜臭味,依旧有很多人选择放弃爱情。
那时的他们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有出入社会过,所以很多想法都是不成熟、幼稚的。
难道当真要私奔?
寻赴云此刻脑海一片清醒,亦或者是这几天对宋程厌以前所做的事情感到无比的愧疚。
正视着宋老爷子,万分认真地说,“如果您疼他这个孙子的话,应该知道他需要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