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少爷被宠翻了》半支离

42、第 42 章

　　沉默。
　　盯着那纯黑色极简风的圆形坐垫，寻赴云面上一热。知道两人关系的人看到这个坐垫，一眼就明白他们昨晚究竟干了什么。
　　寻赴云轻咳两声，接过陈轩递来的坐垫：“谢谢陈助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陈轩低着头。
　　跟在宋程厌身边的人，业务能力绝不会差，无论是知识面、礼仪还是心理素质，都足够过关。
　　想到昨天宋老爷子交代的事，寻赴云偏过脑袋，旁敲侧击地问：“陈助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陈轩点头：“寻先生您说。”
　　“今天早上你去机场接人了，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轩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情绪，稍纵即逝，脸上却没任何表情。他没有撒谎，老实回答：“是的。”
　　担心寻赴云误会，作为宋程厌身边的得力助理，陈轩自然要替老板说话：“寻先生您放心，我跟在宋总身边五年，从他毕业到现在一直跟着。宋总平时除了工作，很少有私人社交时间，偶尔放松也只是跟徐总、牧总几位打牌、钓鱼、下象棋。”
　　“宋老爷子不是没给宋总介绍相亲对象，不过他从未见过。”
　　寻赴云没想调查这么多，立马打断：“我知道。”
　　“这些宋程厌跟我说过。”
　　昨晚对方就提过相亲从未去过，他很相信宋程厌的话。他熟知对方撒谎时会有哪些细微的肢体动作——尽管宋程厌面上总是冷静淡漠，但在一起久了，总能从细节里察觉出来。
　　“那寻先生您是想问什么？”陈轩追问。
　　寻赴云低垂眼眸：“这次的相亲女生叫什么？”
　　陈轩斟酌片刻，报出名字：“林语夏。”
　　果然。他早就猜到了。
　　“好的，谢谢陈助理。”寻赴云扬起脑袋，弯唇笑了笑。
　　陈轩多嘴问了句：“寻先生是认识林小姐吗？”
　　寻赴云如实回答：“不认识，但听说过。”
　　五年前他就从宋老爷子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林语夏家与宋家颇有渊源，貌似帮过宋程厌的父亲——听说还是救命之恩，救的是宋程厌的命。只是不知道，宋程厌本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陈轩不敢多言，只说：“寻先生不必担心，宋总跟林小姐不会有任何关系。”
　　跟在宋程厌身边这么多年，要是连察言观色都学不会，才算白活。他清楚两人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更知道寻赴云的地位无可替代。
　　寻赴云倒不至于跟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吃醋，他相信宋程厌，也有这份度量：“我知道。”
　　陈轩又补充：“其实林小姐应该也不喜欢宋总，只是家里长辈要求，实在没办法才过来的……”
　　这些都是林语夏自己说的。一大早去接人时，对方仿佛早就知道来接她的是谁，态度熟稔又礼貌，还让他帮忙找最近的酒店，说要补喜欢的爱豆的综艺——跟那些想往宋程厌身上扑的人截然不同。
　　寻赴云点头：“我知道，没关系的。”
　　刚跟宋程厌和好，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吵架。他心里唯一悬着没放下的，只有跟宋老爷子的承诺。
　　“好的。”陈轩双手交叠于身前。
　　简单了解后，陈轩没再多留，转身去处理其他事。寻赴云把坐垫放在硬邦邦的石椅上，原本咯得疼的座位瞬间变软，缓解了不少不适。
　　赛马场上，宋程厌跟徐知乐和工作人员沟通后，去牵出两匹威风凛凛的马。为了方便骑马，两人都穿了休闲装。阳光洒下，远远望去，宋程厌周身像镀了一层光，格外耀眼。
　　他上马的姿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全不用旁边工作人员搀扶。倒是旁边的徐知乐有些滑稽，手搭在工作人员掌心，慢慢踩着马蹬翻身上鞍。
　　许是察觉到寻赴云的目光，坐在马背上的宋程厌朝他的方向望来。两人相隔甚远，足有半个马场的距离，可寻赴云却像看清了对方的表情——冷峻的脸上满是柔和，那是只给他的爱意。
　　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宋程厌的手机。昨晚他如愿看到了顾霜口中的“秘密”：这么多年，宋程厌从未删除他的微信好友，不仅把他置顶，还经常给她发消息。
　　这个发现让寻赴云很惊讶。毕竟当初分手闹得很难看，就算难忘旧情，也很少有人会把伤害过自己的人留在微信列表里——除非是舍不得。
　　很久以前就有人说，宋程厌生性凉薄，对感情更是淡漠，连亲生父母都很少提及。可就是这么高傲的人，昨晚却用最卑微的语气，祈求他别不要自己。
　　寻赴云心里密密麻麻地疼，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满是心疼。他很好奇，宋程厌没删好友的这五年，到底给他发了些什么。
　　偷看手机秘密或许不礼貌、不道德，可若是错过了，岂不是辜负了宋程厌的思念与爱意？
　　“我就看看，”寻赴云安慰自己，“反正都是发给我的。”
　　他点击屏幕输入密码解锁，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开微信，再三犹豫后，点进置顶的对话框。界面里的聊天内容像潮水般涌入心脏，泡得他心里酸酸涨涨。
　　手指颤抖着往上划，满屏都是宋程厌的消息：
　　【银杏叶掉了。】
　　【寻赴云，你是个骗子。】
　　【不要跟别人说话。】
　　【想见你。】
　　【来临城了。】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想你。】
　　……
　　【今天在燕城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你，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没上去追。我知道那不会是你，因为你不喜欢红色的衣服，也不喜欢这座有我的城市。】
　　【又控制不住去想你。】
　　【寻赴云。】
　　【别不理我。】
　　【寻赴云。】
　　【寻赴云。】
　　【别不要我。】
　　【银杏叶又掉了，快入冬要下雪了。】
　　……
　　【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闹了。】
　　【再等我，很快就能完成爷爷给的任务。】
　　【不许跟别人在一起。】
　　……
　　诸如此类的消息数不胜数，无一例外都发不出去，每句话前面都带着红色感叹号。寻赴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遍遍地往上划。
　　满屏都是他的名字，还有“我爱你”“我想你”“想见你”这类高频词，就连每年他的生日祝福，宋程厌都没落下。就像上学时在笔记本上写千百遍暗恋对象的名字，从一众“寻赴云”“赴赴”里，仿佛能摸到宋程厌的情绪——那是裹着缱绻的爱意。
　　这和宋程厌平时高傲冷漠、薄情的模样截然不同，记录里的他，满是卑微、祈求与情绪失控。原来这些年，宋程厌每天解锁手机，都是在用输入法诉说对他的喜欢。
　　看着看着，寻赴云眼眶湿润，雾气笼罩了视野。吧嗒一声，一颗豆大的泪珠滴在屏幕上。
　　寻赴云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跟宋程厌重逢后，他已经掉了三次眼泪。他心里那点委屈，在宋程厌的深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怨恨悄然升起，他恨自己胆小，更恨自己当初替宋程厌选择了“没有他”的未来——没有寻赴云的未来，宋程厌根本不快乐。
　　初次重逢时，他怎么会觉得宋程厌是怀恨在心？那不过是对方拙劣的伪装，是小心翼翼试探着接近他的手段。
　　“擦擦眼泪。”旁边伸来一只纤细的手，递过一张纸巾。
　　来人是顾霜。她玩累了过来休息，正好看到寻赴云拿着手机、眼眶泛红地掉眼泪。
　　寻赴云闻声抬头，轻轻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嗓音沙哑带着哭腔：“谢谢。”
　　他把心里的酸涩全盘收起，克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都看到了？”顾霜知道，寻赴云这是看了宋程厌的手机才会这样。起初她看到时，也无比震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宋程厌，所有思念都被红色感叹号拒之门外。
　　顾霜知道这件事的时间，比寻赴云早不了多久，所以才会想出让两人“联姻”的损招，逼着他们正视彼此。就连当初餐厅的位置，也是她透露给宋程厌的，所谓“偶遇”全是假的。
　　“看到了。”寻赴云的声音很闷，胸口的心脏像浸在水里的海绵，又酸又胀，情绪堵在心里无处宣泄，那种窒息感仿佛隔绝了空气，让他喘不过气。
　　尽管已经跟宋程厌做了约定，顾霜还是不想再隐瞒：“其实我表哥的性格，从小就是外冷内热。我小时候也很怕他、不喜欢他。”
　　寻赴云猛地抬头，眼眶泛红：“……你表哥？”
　　“宋程厌啊。”顾霜知道自家表哥的顾忌，如今正好趁热打铁，该把这层关系说开了。
　　寻赴云愣住了——他从没想过，顾霜和宋程厌居然是表兄妹。以前没跟宋程厌在一起时，每次顾霜给对方送饮料，他还以为顾霜喜欢宋程厌。怪不得宋程厌拒绝所有人的示好，唯独不拒绝顾霜的，原来两人本就是亲戚，作为哥哥，自然会对妹妹好。
　　可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他是担心你跟我走得近，”顾霜忍不住想吐槽宋程厌，又碍于对方是自家表哥，只能叹口气，“那时候饮料，其实是送你的……”
　　“不知道他怎么传的话，让你误会了，他也不解释。”
　　“可能是怕你喜欢我吧。”
　　寻赴云：“……”
　　这件事，他得好好问问宋程厌到底怎么想的——连自家妹妹都防着？他跟顾霜从高中到大学，几乎没什么接触，这层关系到底有什么好瞒的。
　　“没事。”顾霜笑嘻嘻地转移话题，“那你找回小皮筋的主人了吗？”
　　听到这话，寻赴云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粗劣小皮筋：“找回了。”
　　“但我亏欠他太多。”
　　和好这件事，明明该由他先提的。
　　顾霜撑着下巴：“爱常觉亏欠，或许他也觉得亏欠你呢。”
　　“别再把他推开了，他会哭鼻子的。”
　　话音刚落，一道冷淡的嗓音传来：“谁会哭鼻子？”
　　熟悉的声线吓得顾霜身子一僵，连忙轻咳两声：“我说赴赴呢。”
　　叠字称呼刚出口，坐在马背上的宋程厌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寻赴云。”顾霜立马字正腔圆地改口。
　　行吧，某人还真是小心眼。
　　他们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离赛马场很近，往下一跨就能越过栏杆、踩着阶梯进场。宋程厌察觉到寻赴云不对劲——他浓密的长睫毛湿漉漉的，眼眶泛着红，显然是哭过。
　　“你欺负寻赴云了？”宋程厌瞥向顾霜。
　　顾霜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你怎么恶人先告状？”
　　“恶人。”宋程厌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显然认定是顾霜惹寻赴云哭了。可他想不通，难道是自己刚才骑马冷落了寻赴云？
　　顾霜心虚地闭上嘴。
　　宋程厌望向寻赴云，眼神带着询问，似是在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寻赴云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他心里像压了个疙瘩，总觉得哪里对不起宋程厌。
　　这种躲避又含糊的态度，让宋程厌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目光很快被寻赴云手里的手机吸引——那好像是他的手机。屏幕已经黑屏，寻赴云的细长手指正紧紧攥着。
　　宋程厌从来不是迟钝的人，结合寻赴云的态度、手上的手机，再加上顾霜刚才的话，他瞬间理清了前因后果。
　　他声线放低，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赴赴。”
　　随即朝寻赴云伸出手，发出邀请：“要一起骑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