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当回事》衣南风

17、第 17 章

　　次日，大力便带展童去了南京西路，进了一幢平平无奇的商务大楼。

　　随着越走越近，内场装修却越来越豪华绮丽起来。

　　“这是KTV吧？”展童跟在大力身后，走进一间包厢。

　　大力神秘兮兮：“这儿什么都有。”

　　不久进来一位漂亮的女人，身穿制服与高跟鞋，像是这里的经理。对方一进来便快速打量了一下展童，眼神与大力女朋友昨晚的眼神差不多，但快捷利落许多，没有那么多意味深长，还算叫人舒服。

　　“是你，还是他啊？”她故意似的，转身问大力。

　　大力讪笑着：“呵呵，经理姐姐开玩笑了，我已经有主了，那肯定是不行啊。是我同学，他叫展童，是他最近要找工作。”

　　“哦！”那经理只是用余光扫了眼展童，还是转身对大力说话，语气不乏调戏：“也是，你哪用在我们这种地方找工呀，你姐姐也不准呐！行了，你姐姐品味一向好，就留下他吧。对了，他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吧？”

　　大力对展童得意的挤了挤眼睛，而后对那经理又笑着：“经理姐姐，我得先跟您说清楚，您千万别误会，我同学他不是来吃那口饭的...他就是想找个力气活，麻烦您看看有没有打扫卫生、后厨打帮手、清理洗手间什么的，这些活他都能干。”

　　展童在旁卖力得点点头：“对！姐，啊不，姐姐，我有的是力气。”

　　现学现用，展童学会了叫“姐姐”。

　　“咯咯～”那经理姐姐笑了起来，终于对展童说话：“你想干力气活儿呀～？”

　　展童使劲点头。

　　“行～那你可得自己争取，咯咯！”那姐姐笑得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大力听出滋味来，打了退堂鼓，眼睛一转，将展童拉走，小声耳语道：“要不咱还是再出去找找别的工作吧。”

　　展童觉得这里环境了得，比他见过的任何KTV都高大上许多，想必这里的客人开销要大许多，说不定都是开保时捷来消费的呢，在这里做工，薪资绝对比其他KTV要高出许多。

　　“嗨，就这里吧！”展童却突然定下了决心。

　　大力吃惊又疑惑得皱着眉：“你看好这儿了？”

　　“看好了！这里环境好，来这消费的客人肯定都不差钱，我才好赚钱呐！”展童对这里甚是满意。

　　大力一时误会了他的意思：“那怎么着，我可就走了，你留下来试工？”

　　展童当即点头：“行，多谢你了啊，大力。回头，我赚了钱，请你和你那位吃饭！”

　　大力对展童可是稀奇得很！他知道展童不善交际，想遂了展童的心意，为他谋个只管低头做事的活，只不过想到这是展童第一次向自己开口，他总得替展童多想想门路，毕竟就算干保洁，也分三六九等的...大力也是看中这里收入高，但富贵险中求，只怕展童他扛不住诱惑，今天他亲自过来，也是想替展童对那经理姐姐把话说透些，可谁知展童倒这样放得开？

　　“那...那我可真走了？”在离开的时候，大力仍然觉得有点不放心，“舍长，你有事的话，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行，忙你的去吧。后面的事，你甭管了！”展童觉得能不能拿下这份工作，当然还是要靠自己，不能那么麻烦人家。

　　大力走后，那经理姐姐将包厢的门关上，找了沙发一角坐下，翘起腿来，重新打量他：“你很缺钱？”多多少少，她还是听到了些对话。

　　“嗯。”

　　“自愿在这做？”

　　“嗯。”

　　“你可是大学生，做这个，觉得合适么？”

　　“靠自己本事赚钱，有什么不合适？劳动不分贵贱。”

　　“咯咯～我年纪大了，快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路了。”

　　“姐姐也是年轻人。”为了拿下这面试，展童调动了所有情商。

　　“咯咯～行，你就先从端茶送水的小活做起吧，也先开开眼。毕竟这种事儿不能急，咱们又不是强买强卖，都是正当做生意...对了，你也给自己起个名吧，出门在外，总不能用真名。”

　　“没事，真名也行，我不怕别人说闲话。”展童觉得哪怕扫厕所，只要靠自己双手赚钱，都是光荣，没必要遮遮掩掩。

　　“你倒是愣，咯咯～”经理姐姐瞧了瞧他的身材，笑着：“得了，我给你起个名吧，就先叫着阿正吧，以后你想起叫什么了再自己改吧。对了，咱们晚上才正式营业，你晚上再来吧，记得去后勤处领服装和名牌。晚上见咯，阿正。”

　　“行！”

　　晚上打工不耽误课业，这对展童来说，简直是完美。他太跃跃欲试，以至于都没好意思开口问经理，这里是怎么结算薪水的，想来这毕竟是个不缺钱的地方，肯定不至于昧了他那点薪水。

　　关于找到兼职工作这件事，他第一个想要分享的，就是晓芸。然而，晓芸在电话里得知他晚上再也不能陪自己吃饭时，却很不开心，耍起了小性：“那以后我想见你，该怎么办呢？”

　　即使是普通KTV，在展童眼里，依然是个花天酒地的地方，他自己为了赚钱，在这打打工倒也罢，但绝不肯叫晓芸出入这场所。

　　“白天没课的时候，我去你们学校陪你。”也只能如此了。

　　晓芸舍不得他：“那你岂不是连补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我不要！不如你把打工的地方告诉我，我晚上过去陪你吧？”

　　“那不行！工作场合，肯定有规章制度的...嗨，你放心吧，晚上我打扫完，随便找个地方猫一会儿，也不至于没觉睡啊，我还没那么傻。”

　　“哼，你傻着呢！童哥，等考试完，放了暑假，我们在外面一起租个房子吧，这样你晚上工作，我就可以白天照顾你了...”

　　“哦...”听起来，晓芸不打算暑假回老家了，当然是要他一起陪她留下来。倘若这样做了，也就相当于通知家里人，他们两个正式在一起了，展童有些犹豫：“暑假，你不回去看看你妈么？”

　　“我妈最近在家里养着，都不怎么出摊了，我回去也没什么可帮忙的，反倒还要折腾她照顾我，我跟我妈说了，她同意了。”晓芸早做好了打算。

　　这等于说，阿姨同意了。

　　展童隔着电话，挠着脑袋：“哦...那等我也问问家里吧？”

　　晓芸又耍起小性来：“哎呀，这种事，怎么好问出口的嘛？叔叔阿姨还以为我多缠着你呢，算了，你自己回去吧，威哥又给我找了个画廊的兼职，我暑期留下来打工就是了，你自由了。”

　　展童急起来：“不是跟你说了嘛，别再听那个威哥的...行，暑假都不回家了！但我总得跟爸妈打个招呼，就说是我缠着你，行了吧？”

　　他和晓芸，总要走到这一步。

　　到了暑假，他和晓芸就都过了二十周岁，他有把握自己不会变心，等到毕业就娶晓芸为妻。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好拖的？迟早要对家里人讲的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那就不如早些讲了。

　　他一急，晓芸就软下来：“那你跟叔叔阿姨可得好好说哦。画廊的兼职...只有我们两个都留下来打暑期工，才见得我不是只会缠着你嘛，我不想让叔叔阿姨觉得是我拖累你...”

　　晓芸无时无刻的敏感与脆弱的自尊心，他当然全都明白。罢了，若不是他那晚去衡山路拦着，晓芸早就找到了兼职，自己确实对此也有一定责任。

　　“你想做那兼职，就做吧，画廊听起来还可以...至于我爸我妈，他们本来也心疼你，你就别瞎想了。”

　　挂了电话，展童在对晓芸的惯有“责任”感之余，还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陌生的“压力”。以前他只需要陪伴晓芸上学放学，保护她不被同学们欺负就好；而今他才发觉，自己还要负担晓芸的情绪和未来发展，在这复杂而又绚烂的大上海，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