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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养发秘籍(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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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前的象牙鹤雕梳被拿在手心翻来覆去,稀疏的梳齿覆上乌发,梳到底时又嵌下几根头发来。
沈沁怀揣着微渺的希望将细软的头发错开,数了数。
肩膀无力地垂下,原本看似一根正常粗细的掉发,竟达五根之多。
“小姐,不歇会儿午觉么?”
杏云蹲下来,看着镜中沈沁垂眉丧气的脸蛋,将藏在身后的枸杞桑葚银耳羹送到沈沁面前。
“我怎么睡得着?”愁眉苦脸的沈沁捏着五根头发,看着自己镜中的脸,忽而恶狠狠道,“早上起得早,中午不睡觉,我还不信自己能熬夜!”
“别说瞎话了,你午膳都没吃多少,我求了厨房王大娘另起炉灶做的桑葚银耳枸杞羹,快尝尝!”
熬煮了许久的羹汤塞了满当的料,细碎的银耳被桑葚熬煮得紫红浓稠,还未入口就能闻见红枣的甜香。
一上午空虚的心被眼前丫头说出的一句话填满了,眼前这碗不合她口味的甜腻羹汤也顺眼起来。
沈太医的话吓着的不光是沈沁,杏云更是把她的一日三餐当成天大的事,她盯着沈沁舀起勺子,才放下心来。
“看来小姐喜欢,我求王大娘教我,当小姐的餐后甜食吃。”
看着还剩小半碗红枣的沈沁还未及摆手拒绝,却听小丫头叉起腰正色道:“不喜欢也不成,红枣是女儿家的补品,银耳更是滋阴养肾。小姐,权当是为了自己的身子,也不该挑食了。我明日就去求王大娘教我怎么熬煮这羹。”
她从没听见杏云疾声厉色地同她说话。
两世里,都没有人同她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人会专门费心思想着她得多吃一点好的照顾自己。
眼眶有点泛酸,连带着碗里的红枣仁也模糊起来。沈沁拉起小丫头的手,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啊,杏云。”
杏云不想让她蒙混过关,只铁面无私地手指残羹。
被管束的沈沁很受用,风卷残云般捏着鼻子吃完了剩下的红枣,味道甜腻中带点咸涩。嗓里带上鼻音,沈沁勾了勾杏云的袖子,小声商量:“每日吃甜腻的也行,能不能再加些料?”
“麻辣蒜香想都别想。”
沈沁咂了咂嘴,其实她没想说这些。
杏云的食补倒让她想起考《中医养生学》的一句填空题,药王爷孙思藐曾言“食能排邪而安脏腑,悦神爽志以资气血”。
食补优先于药疗,根据患者体质来选择食材,既能养生,又能医病。
因着脾胃肾阴都没调理好,才有脏腑气虚外显于发。食补对她来说,不失为一种选择。
沈沁来了劲儿,细数家珍一般:“小杏云你听我的,黑米是药食同源的祖宗、补血养阴,黑豆补肾利水、黑桑葚补血养血、黑枸杞把这些都加进去,研磨成粉,冲泡喝下,你也便宜,我也保证每日都喝,如何?”
那还有什么话,杏云高兴得应下,连带这沈沁也欢喜,为自己自创的药膳赐名“五黑粉”。全当感谢前世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以这个为噱头的桃宝卖家。
吃饱了的沈沁犯时困,上下眼皮打架撑不住,央杏云就眯一炷香的时间。
日头渐渐西移,歪在贵妃榻上的人昏昏欲睡。
杏云叹了口气,这一睡非到月上梢才能醒,她唤张瑞家的进来。
匹匹色彩华贵的绸缎搁到案上,不重不响的一声吓得沈沁一惊,她晃了晃神,记起来自己随口答应的一件事。
为裴清珩做香囊。
张瑞家的奉承她:“王妃的绣工阖府里都晓得,当初为二小姐做的暖手筒子我们都见过,真是好巧一双手!如今绸缎更好了,王妃的礼物定然能得殿下欢心!”
“你们都见过?”沈沁抓住她的话头,“沈荷把我送的东西赏你们了?”
张瑞家的脸色变了,颤巍巍又想伏首告罪时,却见女子面不改色地挑着成色,“无妨,她不识货罢了。”
张瑞家的才舒一口气,见沈沁手儿不停,仿佛真的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凑上前问:“王妃可都看不上?”
沈沁看她一眼,平静地叹了口气。
绣得再好也是原主,她根本一点不会!
一个两个都知道原主的手艺,要她怎么办?
两个人目光黏在她身上,沈沁额上都沁出薄汗,她攥紧料子,斟酌着开口,“为殿下做的香囊我不得不上心些,张瑞家的你教我寻常妻子为丈夫绣的香囊便好。”
张瑞家的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杏云默了一息,只催促着沈沁挑料子。
想着裴清珩素日的衣料颜色都偏沉闷了些,沈沁挑了一块孔雀蓝锦华缎。以亮色做点缀,当会显得有生气些。
不然夜晚送药时,都会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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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家的不可谓不尽心,却教得满头大汗。
她信誓旦旦接下王妃嘱托,将表里布、针线工具一应备好,又问王妃打算在香囊上绣个鸳鸯戏水还是花开并蒂。
沈沁两只眼睛盯穿了针眼,将线一穿,安抚自己“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张瑞家的讪笑着,说得先剪出香囊形出来,还用不着针线。又将待选的荷包样式塞到她手里,问她绣个什么花样。
满头黑线的沈沁自然什么都不会,惦记着不能露馅,把锅往裴清珩身上推:“王爷不喜这些花哨的。”
那便简单了。
什么飞鸟绣、锁链绣一概不学,沈沁照着张瑞家的指点,眼睛都快晕针了,终于在第三日晚间缝出一个方形香囊来。
她发誓再也不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了,看都不愿再看这香囊一眼。
丢在床上的孔雀蓝香囊在烛火映照下微微泛着光泽,沈沁又爬上榻把它捏过来,光秃秃又瘪又塌,可怜见的。
沈沁琢磨自然要塞进些香料进去,香料只能添香,裴清珩身体不好,沈沁欲打算问沈太医添些药香,于他病体有益。
等等?
沈沁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谁不是个生病的?
沈沁吭哧吭哧爬起来,花了两日的功夫又缝了一个。
两个香囊拿在手中一比,果然熟能生巧,后面一个的针脚比前面做的更密实,形状也更周正。沈沁略微思索了下,打算让爱。又挑起粉色的针线,在香囊底下歪歪扭扭想缝裴清珩的名字。
杏云进来时,就听见沈沁在里间嘟囔。
“怎么名字笔画都这么多呀。”
她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笑着大声给里面的人出主意:“那不妨谁缝的就缝谁的名字啊。”
沈沁想了想,觉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