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流眼泪》衍宓

37、chapter 37

　　两个人寻常的氛围没有持续很久，就被一纸申请打破。

　　徐望在某天徐明若在学校的时候，将米兰理工大学的申请资料和留学规划老师的方案给了奶奶，托她转交。

　　淑华似乎和徐望交谈了什么，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总是闷闷不乐的，表现得格外疲惫，咳嗽也越来越严重。

　　一次半夜被她的咳嗽声惊醒，徐明若瑟缩着身子端去一杯热水递过去，等淑华喝下去之后，徐明若望见杯口淡淡的红色。

　　徐明若安抚淑华睡下，转头让徐望第二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可到头来，徐望也只是告诉她检查结果没问题，她心中犹疑，惴惴不安。

　　徐明若收到那纸申请的时候，在学校忙碌了一天疲惫至极，于是随意将它扔进了包里，准备第二天再看。

　　把包里的两本书拿出来只是，那纸申请夹杂在中间，她没有丝毫察觉，自顾自地写着试卷。

　　许巍站起来拿东西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它。

　　a4纸仅仅只露出一个角，上面清晰的印着斜体英文"Polytechnic University of Milan Application For Admission"。
　　(米兰理工大学入学申请)

　　彼时许巍的脑子轰然炸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明若，她却不自知，他克制住想要冲动质问她的想法。

　　他以什么身份去质问她呢？

　　这几天早已将许青山公司后续的事情打理好，石妮也康复了，只不过对他的控制比往日更强了。

　　他现在可以反制她，可当他看见她偷偷抱住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的时候，又忍不住生出悲悯之心。

　　许巍心存侥幸地觉得这张纸被她随意夹在中间或许是不重要的废纸，直到看见她在休息时间仔细阅读要求的时候，彻底击破。

　　他没有开口。

　　他一直在找一个时机开口。

　　他把情绪上的异样藏在了对徐明若说话时的语气当中，即便事事有回应，但是语气冷淡，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他在怄气一般。

　　徐明若这几天忙着适应新的试卷题型，还要整理其他的难点，无心察觉这一点。

　　他们整整一天没说话，直到她放下手头的学习任务，转头看向许巍的位置，语气轻快:"小山哥，我们去——"

　　原本扬起来的嘴角在看见位置上空无一人的时候瞬间收了回来，声音也戛然而止，她皱着眉头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不解地收拾位置上凌乱的东西，似乎还在等他回来，彼此桌面的整整齐齐的时候他也没回来，她默默戴上自己的围巾，孤身离开了教室。

　　徐明若将头埋在藏蓝色的羊绒围巾里，双手紧紧揣在口袋里，一层薄薄的雪落在了她的眼睫处，在她眨眼瞬间掉落，落在脚底肆意生花。

　　也是在那一刻，许巍与她擦肩而过。

　　他心不在焉地快步走向教学楼，而她仅仅一瞥就注意到了她，她一愣转过身准备叫他的时候，他已经距离她很远了。

　　她愈发奇怪，嗓子太久没说话有些干涩，在脑海中闪现着这几天的回忆。

　　如果世界上人与人的交流计数的话，那么这几天或许是相熟以来她们突破新低的几次。

　　晚上回家他总变着法地往她怀里揣吃的，热腾腾的糖炒栗子烤红薯，徐明若光顾着吃，许巍也把情绪藏起来。

　　徐明若没了吃饭的心思，调转方向去小超市买了两瓶热牛奶，在许巍面前变魔术一样地揣入他冰冷的手心当中。

　　正当许巍还在因为手中突然的温柔而震惊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施施然坐下。

　　"我刚刚下去的路上碰见你了，许神好高冷啊，都不理你的小迷妹。"徐明若语气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话里话外有些滑稽地活跃着二人的气氛。

　　许巍还在为了那件事情生气，也为了她好几天的冷淡而生气，于是只淡淡回复:"噢，可能是我走太快了，没看清。"

　　"快喝牛奶，我特意让阿姨往微波炉里叮了一下，暖和一下。"

　　"我不冷，现在喝了牛奶晚自习会困，不喝了。"许巍嘴上说着不喝，可手却紧攥着那瓶牛奶。

　　话里话外都藏着抵抗的意味，徐明若皱眉，却也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继续和他聊下去，喝着牛奶就拿起旁边的书重重地扔在面前，翻开拿起笔。

　　动静大到陈玉文和廖清扬都转头看向她，问到一股浓重的火药味之后又机械地转了回去。

　　徐明若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闷闷不乐，为什么他今天格外冷淡。

　　她闷着头写作业，直到碰见一道令她抓耳挠腮的题，思考良久，似乎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一样，将桌上的练习册向许巍那边移动。

　　徐明若用手碰了碰许巍，手指指向那道难题，习惯性的拿笔抵着脸，一双眼睛水灵灵地盯着他。

　　许巍看着她，莫名生出一股窝火，语气有些不对劲:"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怎么还写高考题？"

　　徐明若听见这话的时候皱眉一瞬，随后是怔愣地看着他，可当她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她默默地将练习册收了回来，在练习册即将离开他的桌边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摁住，只见他随手拿起手边的笔，对着她写下来的一部分思路解释。

　　"这里，不应该用这个方法，计算量大，你继续写下去用五次求导才可以得到。所以，在你这里你可以……"

　　他的语气平淡，藏着未显露的怒气，她没有任何心情听他讲解，等他松开练习册的一角，她把它收了起来。

　　就像，一道未解的题，在它将解未解的时候，做题的人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思路，出题的人不断逼近。

　　两个人之间就像隔了一堵墙一样，却又心照不宣地待在原地等待。

　　徐明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了出国留学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要出国留学的想法恶意这么大。

　　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答应徐望的那纸申请，但淑华已经向她表明了强烈支持她出国留学的想法。

　　许巍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在他说完的时候他就想要收回，他感受到纸张和手摩擦产生的阻力，那股热量一点点增加，却不断地远离他。

　　他将她即将逃离桌子的练习册一把摁住，讲解着那道自她开始写的时候自己就一直观察的题目，他对她的思路了如指掌，就像他对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一样了解。

　　他只了解她的过去，不清楚她的未来，不了解她想要的未来。

　　即便许巍了解，他也只想徐明若有一个和他一起的未来。

　　他身上早已扛下一些责任，也无法跟着她的步伐去做出一些决定。

　　许巍的闷气，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怨怼。

　　两个人在放学的时候还是心照不宣地等着对方，今夜没有冬日限定，只有两人紧紧揣兜的手，和像靠近却又不能靠近的身子。

　　他离她有一些距离，悄悄落后，直到他们的影子彼此依偎在昏黄的灯光下，许巍才莫名感到心安。

　　只有这一刻，他才能感觉到徐明若完完整整的不会离开他。

　　"你怎么知道意大利留学的事情？你这几天一直在因为这件事和我生闷气吗？"终于，徐明若忍不住这种寂静的氛围出现在彼此之间，出生打破了冰封的湖面。

　　"你的桌角，摆着申请。"许巍缓缓道，"你才发现我的情绪吗？"

　　徐明若一度以为许巍还沉浸在父亲逝世的悲伤之中，忙着追赶拉下去的课业，情有可原的允许他对自己冷淡。

　　"对不起，这几天确实太忙了，没有好好关心你。但是你也不该对我说那句话，出国和我学不学没关系，你难道忘记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和我教过你做的那些题了吗？"

　　他曾经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她曾经也忍着不爽的情绪给他讲题。

　　但爱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许巍变得小气。

　　"那你真的要出国吗？"没等徐明若回答，许巍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发问。
　　"你不高考了吗？"
　　"你不陪我上大学了吗？"
　　"你的未来也没有我了吗？"
　　"你不要我了吗？"

　　徐明若被他接二连三的发问震惊到了，为什么一纸申请就能让他联想到这么多问题，甚至还有些病态？

　　"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去，但是我还是想先准备一下材料，赶在二月底把申请提交，再决定剩下的事情。"徐明若认真地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殊不知许巍已经要疯了。

　　说罢，徐明若见他脚步顿了一下，于是特意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安慰道:"不过，我肯定会陪你参加高考的！My comrades！"

　　路灯洒下的暖黄灯光夹杂着小雪一齐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她的眸子里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魅力，让他无法自拔。

　　他心中那股子恶劣的想法生了出来，甚至想要摧毁她的所有材料。
　　他忍下所有恶毒想法，攥紧手腕，心中默默祈祷，她可以为了他放弃这个想法。
　　他可以继续忍受，直到她放弃。

作者有话说

　　为了你，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