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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皮尔特沃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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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华且充满科技感的皮尔特沃夫,伊泽瑞尔出生于一个富裕家庭。
伊泽瑞尔的家庭,是皮尔特沃夫学术界无人不晓的“探险符号”。他的父亲阿兰·光盾是公认的“恕瑞玛符文破译第一人”,母亲伊莎贝拉·光盾则以发现“失落的海克斯能量核心”闻名——那枚核心至今仍是皮城科学院的镇馆之宝。这对夫妻像是被古老遗迹下了咒,结婚十五年,有十二年都在符文之地的各个角落奔波,留给伊泽瑞尔的,只有书房里堆满的探险日志和衣柜里永远叠得整齐却蒙着薄尘的亲子装。
光盾家的别墅坐落在皮尔特沃夫的“学者高地”,爬满常春藤的外墙上嵌着特制的琉璃窗,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客厅,会在地板上投下类似恕瑞玛太阳圆盘的光斑——这是阿兰亲手设计的,他总说“让儿子在家也能感受沙漠的温度”。但伊泽瑞尔对这光斑的记忆,更多是和舅舅莱米尔教授有关:每当父母的航船延迟归期,莱米尔就会拉着他坐在光斑里,读那些被风沙磨得边角发卷的日志。
“你父亲在恕瑞玛的沙丘里发现了会唱歌的甲虫,”莱米尔的手指划过日志里潦草的插画——一只拖着透明翅膀的甲虫,翅膀上画着星星,“他说那虫子的歌声能指引方向,就是太吵,吵得你母亲三天没理他。”伊泽瑞尔会趴在地板上,用蜡笔把甲虫涂成金色,心里盘算着等父母回来,要让他们带一只活的回来。
伊莎贝拉的实验室在别墅二楼,门永远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却挡不住小时候的伊泽瑞尔。他会踩着舅舅的工具箱爬上窗台,偷看母亲在工作台前忙碌:她总穿着绣着星图的深蓝色围裙,指尖捏着镊子,将细小的海克斯碎片拼合成发光的图案。有一次他不小心碰掉了窗台上的玻璃罐,里面的荧光沙洒了一地,伊莎贝拉没有骂他,只是蹲下来,和他一起用手指把沙子堆成小小的沙丘。“这些沙子来自暗影岛的海岸,”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海风的气息,“等你再大些,我们带你去看真正的黑色沙滩。”
但这个承诺最终成了日志里的一句话。在伊泽瑞尔十岁生日那天,父母原定从恕瑞玛返航,却只传来一封加急信:“发现疑似‘飞升者陵墓’的入口,需延期三月。附:给伊泽的礼物藏在书房第三排书架的《符文之地植物志》里。”
礼物是一枚用沙漠驼鸟羽毛做的书签,羽毛末端缠着银丝,刻着一行小字:“比遗迹更珍贵的,是回家的路。”
从那以后,光盾家的航船再也没准时回过港。莱米尔教授接管了别墅的钥匙,却从未动过书房里的任何东西:阿兰的探险靴还摆在玄关,鞋跟上沾着恕瑞玛的红沙;伊莎贝拉的星图围裙挂在实验室门后,口袋里还别着半截用了一半的粉笔。伊泽瑞尔十五岁那年,在父亲的日志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未写完的便签:“给伊泽:等这次回来,教你破译最基础的太阳符文,然后……”后面的字被水渍晕开,看不清了。
也是那天,他把那张便签折成了小船,放进别墅后院的池塘里。小船载着未说出口的话漂向睡莲深处,像极了父母永远在路上的背影。而他站在岸边,忽然明白自己对探险的渴望,或许早就藏在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里:父亲靴底的红沙,母亲围裙上的星图,还有那句被水渍晕开的“然后”——那一定是想说,要带他一起走。
伊泽瑞尔有两个同样喜欢探险的好朋友——莉娜和托姆。
第一次见到莉娜时,他刚满八岁,正蹲在皮尔特沃夫大学的梧桐树下,试图用一根铁丝撬开教授办公室窗台上的铁皮盒——那里面装着据说是从恕瑞玛带回来的“会发光的甲虫”。
“喂!你在偷东西吗?”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炸响,吓得他手一抖,铁丝“哐当”掉在地上。伊泽瑞尔抬头,看见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校服裙裙摆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蜂蜜面包,眼睛瞪得像他母亲实验室里的探照灯。
“才不是偷,”伊泽瑞尔梗着脖子,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这是‘保护性研究’。万一甲虫闷死了怎么办?”
女孩“嗤”了一声,几步窜到他面前,马尾辫甩得像小鞭子:“我叫莉娜,我爸是这所大学的园丁。上周我看见老教授给这盒子换透气网,人家早就想到了。”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我知道教授把钥匙藏在门垫底下,想进去看甲虫的话,我可以帮你引开巡逻的校工。”
伊泽瑞尔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莉娜把蜂蜜面包往他手里一塞,动作利落得像只小松鼠,“但看完了得分我一半笔记——我想知道甲虫晚上会不会睡觉。”
那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淌进教授办公室,在地板上切开一道金晃晃的光带,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里翻滚。伊泽瑞尔蹲在办公桌前,膝盖硌在硬邦邦的橡木桌面上,手里捏着一根从莉娜头上薅下来的羽毛——她的辫子上总系着彩色羽毛绳,据说是从港口的海鸟身上捡的。
铁皮盒被莉娜用钥匙打开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有什么秘密被撬开了锁。盒子里铺着一层干燥的黄沙,那只恕瑞玛甲虫正缩在角落,通体呈深褐色,翅膀紧紧贴在背上,看起来和普通甲虫没什么两样,只是甲壳上隐约有细碎的光斑流动。
“它不动哎,”莉娜把下巴搁在桌面上,发梢垂下来,差点扫到盒子里的沙子,连忙一把捏住,“是不是被我们吓到了?”她从口袋里掏出她的小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笔尖悬在纸上,等着记录“重大发现”。
伊泽瑞尔用羽毛尖轻轻碰了碰甲虫的触角,那小家伙猛地缩了一下,翅膀边缘却微微颤动起来。“嘘,看!”他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它要展开翅膀了!”
甲虫像是终于适应了光线,翅膀缓缓地、一层一层地舒展开来——不是普通昆虫的膜质翅膀,而是半透明的,像蒙着一层极薄的琉璃,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纹路里流转着淡淡的金光。最神奇的是,当阳光透过翅膀照在墙上,那些纹路竟在白墙上投下了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会动的星星。
“哇——”莉娜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忍不住低呼出声,“比我见过的所有蝴蝶翅膀都好看!像……像把碎掉的太阳装进了玻璃里!”她手忙脚乱地开始画,铅笔在纸上涂出一团团金色的弧线。
伊泽瑞尔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盒子边缘,呼吸把几缕黄沙吹得打了个旋。“你看它翅膀上的纹路……它和我家墙上的太阳圆盘有点像…?”有点像,但更复杂,”他伸出手指,隔空跟着光斑的轨迹画了个圈,“你看这几颗亮一点的光斑,连起来像不像皮尔特沃夫的港口轮廓?”他忽然想起父亲日志里写的“甲虫歌声指引方向”,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模仿着想象中的节奏,“喂,小家伙,唱首歌听听啊?”
甲虫似乎被惊动了,翅膀猛地扇了一下,墙上的光斑瞬间乱成一团,像被风吹散的星子。莉娜吓得赶紧按住笔记本,生怕被翅膀扇起的风吹乱了画稿。“别吓它!”她拍了下伊泽瑞尔的胳膊,“万一它再也不展开翅膀了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伊泽瑞尔笑着躲开她甩开的辫子,却还是忍不住用羽毛又轻轻扫了扫盒子里的黄沙,“我就是想试试我爸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看它翅膀这么薄,怎么可能唱歌?说不定是我爸被沙漠的太阳晒晕了。”
他们蹲在教授的办公桌下看了快一个小时,看着铁皮盒里的甲虫平静下来,又一次舒展开透明翅膀,翅膀上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拼出细碎的星图。莉娜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甲虫,伊泽瑞尔则在旁边标注“翅膀展开角度30度时最亮”,两人的铅笔头碰在一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到走廊传来校工的脚步声,莉娜才慌忙合上笔记本,伊泽瑞尔则利落地把铁皮盒盖好,放回原位。
“明天我们还来吗?”莉娜一边跟着他往窗台爬,一边小声问,头发上的羽毛晃来晃去。
“当然,”伊泽瑞尔先跳上窗台,回头伸手拉她,“我要弄清楚那些光斑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是藏宝图呢!”
认识托姆是在一年后。九岁的伊泽瑞尔已经能熟练地在皮城的屋顶上奔跑,那天他带着莉娜去废弃齿轮厂“探险”,却被一个卡在墙缝里的旧怀表难住了——表盖紧闭,表盘里的指针像被冻住一样纹丝不动。
“这表芯肯定锈死了,”莉娜用树枝戳了戳表壳,“扔了吧,还不如上次找到的铜齿轮好玩。”
“别碰它。”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旁边的废料堆后传来。伊泽瑞尔探头一看,见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孩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螺丝刀,专注地拆着一台生锈的蒸汽小火车。男孩的镜片很厚,说话时嘴唇抿得紧紧的,像在跟谁较劲。
“你谁啊?”伊泽瑞尔挑眉,故意把怀表往他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表吗?这可是……”
“型号是‘铜雀三号’,皮尔特沃夫工匠协会127年出品,”男孩头也没抬,指尖灵巧地拧下一颗螺丝,“表盖内侧有三个暗扣,用细针顶住右下角的圆点,顺时针转半圈才能打开。锈死的不是表芯,是齿轮间的润滑油凝固了,滴两滴蓖麻油就能修好。”
伊泽瑞尔和莉娜都愣住了。男孩说完,才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站起身——他比伊泽瑞尔矮半个头,校服袖口磨得发毛,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露出半截金属链条。“我叫托姆,”他看着伊泽瑞尔手里的怀表,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好奇,“可以借我看看吗?我爸爸是修表匠,我见过同款的图纸。”
那天傍晚,托姆用随身携带的小工具拆开了怀表。当他把滴了蓖麻油的齿轮重新装好,表针“咔嗒”一声开始转动时,莉娜兴奋地拍起了手,伊泽瑞尔则盯着托姆口袋里的链条:“那是什么?”
“自制的测重仪,”托姆把链条拿出来,末端挂着个小铁片,“能测五斤以内的东西,误差不超过三两。上次在市场,我用它发现小贩的秤不准。”
伊泽瑞尔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半块从家里偷拿的海克斯能量晶体——是母亲实验用的边角料,能发出微弱的蓝光。“想不想看看这玩意儿放进怀表里会怎么样?”他晃了晃晶体,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猜能让表针倒着走。”
托姆的眼镜片反射着晶体的蓝光,他沉默了三秒,点了点头:“需要先在表盖内侧贴一层绝缘纸,不然能量会烧坏齿轮。我家有。”
莉娜已经蹦到了齿轮厂的铁门上,回头冲他们喊:“那还等什么?托姆家远不远?我知道一条近路,能抄三条后巷!”
夕阳把三个孩子的影子拉得很长,托姆抱着修好的怀表走在中间,伊泽瑞尔和莉娜一左一右地围着他,叽叽喳喳间,三个小小少年已经交换完了各自的名字和家庭。
托姆家的修表工坊,永远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铜锈的混合气味。那天傍晚,他们三个挤在工坊角落的小工作台前,托姆的爸爸刚收工离开,桌上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齿轮和螺丝刀,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声此起彼伏,像是在给他们的秘密实验打节拍。
“都退后一点。”九岁的托姆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格外认真。他先用浸了酒精的棉球仔细擦了擦那只“铜雀三号”怀表的外壳,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卷银色的绝缘胶带——那是他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高级货”。
伊泽瑞尔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攥着那块半海克斯能量晶体,蓝色的微光透过他的指缝漏出来,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快点快点,”他忍不住催促,脚尖在满是木屑的地板上轻轻点着,“我敢打赌,这玩意儿肯定能让表针倒着走。”
莉娜则把下巴搁在工作台上,双手托着腮,看着托姆小心翼翼地拆开怀表后盖。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直到托姆拿出里面最核心的发条装置,她才小声问:“托姆,它会不会像上次伊泽弄坏的蒸汽小鸟一样,冒火花啊?”
“不会,”托姆的声音很稳,他用镊子夹起一小片绝缘纸,精准地垫在发条和表壳之间,“海克斯能量是稳定的魔法能量,只要隔绝金属传导,就不会短路。”他说着,抬头看了伊泽瑞尔一眼,“晶体给我,慢慢递过来,别碰到任何金属零件。”
伊泽瑞尔立刻屏住呼吸,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把晶体轻轻放在托姆摊开的手心里。托姆的手指很稳,即使晶体的蓝光映得他眼镜片发亮,指尖也没抖一下。他用绝缘胶带把晶体缠了三层,只露出一个小小的棱角,然后小心地将它靠在发条旁边,没有直接接触。
“准备好了吗?”托姆看向他们,镜片后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莉娜赶紧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伊泽瑞尔也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怀表。
托姆用一根细铜丝,轻轻碰了一下晶体露出的棱角,又迅速搭在了发条的末端。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道细细的蓝光顺着铜丝窜进发条里,怀表内部的齿轮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原本静止的表针竟真的开始缓缓倒转!蓝色的微光从表壳的缝隙里渗出来,把托姆专注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
“真的倒转了!”伊泽瑞尔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差点撞到工作台,“我就说吧!托姆,你看它转得好慢,是不是晶体能量不够?要不要再让它们靠得近一点?”
“不行!”托姆立刻按住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现在的能量输出刚好稳定在安全范围,再近一点,齿轮会被魔法能量腐蚀的。你看这个小齿轮,”他用镊子指了指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齿轮,“它的材质是普通黄铜,抗不住海克斯能量的冲击。”
莉娜凑近了些,看着倒转的表针,忽然“呀”了一声:“你们看!表针指的时间,好像是我们在齿轮厂找到它的时候!”
托姆推了推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更小的笔记本——封面画着齿轮,是他自己做的——飞快地写下“16:47,倒转速度约为正常的1/3”。“这说明海克斯能量不仅能驱动机械,还能影响时间流速,”他抬起头,看着伊泽瑞尔,“但只是非常微弱的影响,而且持续不了多久。”
果然,没过五分钟,蓝光就渐渐暗了下去,表针晃了晃,重新停住了。托姆小心地取下晶体,解开绝缘胶带,晶体的蓝光已经淡了不少。“它需要吸收能量才能恢复,”他把晶体递给伊泽瑞尔,“可能要晒几天太阳才行。”
伊泽瑞尔接过晶体,翻来覆去地看,忽然笑着拍了拍托姆的肩膀:“托姆,你太厉害了!下次我们试试把晶体放进你那个蒸汽小火车里,说不定能让它自己沿着轨道跑!”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堆放在角落里的小火车。
莉娜也用力点头:“对呀对呀!还要带上我的笔记本,把它跑的圈数都记下来!”
托姆推了推眼镜,嘴角难得地向上弯了弯,露出一点点笑意:“可以,但得先计算能量消耗。而且……”他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们该回家了,不然我爸爸会发现我动了他的工具。”
那天晚上,伊泽瑞尔把那块海克斯晶体放在了窗台上,让月光照着它。莉娜的笔记本里,多了一页画着倒转表针的画,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托姆说,这叫‘魔法和机械的握手’。”而托姆的小本子里,除了记录数据,还多了一行小字:“明天,研究绝缘纸的厚度对能量传导的影响。”
三个孩子都不知道,这个被海克斯能量点亮的夜晚,不仅让一块旧怀表短暂地“回到了过去”,也让三个原本只是偶然碰面的孩子,真正成了彼此探险路上最靠谱的伙伴,从那天起,皮尔特沃夫的每一处废弃角落,都多了三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在前面开路,动作敏捷得像猴子;一个在中间记录,马尾辫随着脚步跳来跳去;还有一个走在最后,手里永远拿着工具包,认真地检查着同伴们踩过的每一块松动的木板。
他们的友谊,就像托姆修好的那只怀表,在探险的时光里,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藏着少年人独有的热忱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