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年川林》右眼记忆

7、摸头杀

　　下课过后。

　　“握草握草，下节老朱的，要报成绩了！！”

　　“不要啊......”

　　江灼画听着那些同学嘈杂的声音，心脏像被揪了一下，想起了自己被扣掉了的那四分。

　　哼！太欺负人了！

　　他看了眼龚榑兮，又在刷题，便问他：“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刷题？”

　　“上节课我在听歌。”

　　“滚。”江灼画说，“你这次考试考了几分？”

　　“没看。”

　　“你这是手拿把掐了？试卷给我看看！”江灼画一把拿走他正在写字的笔，刹那间题库上就多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黑色印记，跟龚榑兮写的字形成对比，截然不同。

　　江灼画尴尬的憨笑了一下，龚榑兮看了眼没说话，从课桌里掏出试卷甩给他。

　　江灼画从龚榑兮拿出来试卷的那一刻，他就望见他看到的那页就没一个叉，全是红色的勾。

　　啥意思。满分？不对，语文怎么可能满分！

　　他拿过来直接去看分数。

　　额，138？

　　“老龚......你是人啊？”

　　胡肖闰耳朵尖的很，直接转过身，“握草，你叫他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握草，你们你们你们......！”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我同桌现在很幸福美满，所以请你转过身去，为你自己的高考成绩增添一些光彩，OK？”江灼画朝他竖了个中指。

　　“OKOKOK！”胡肖闰还真就转过身去了，只不过不知道一直在笑些什么。

　　“你耳朵怎么那么红？”江灼画转眼就对上了龚榑兮通红的右耳，“我刚刚瞎说的。”

　　他凑近那只泛红的右耳轻声低语道：“你不会害羞了吧？”

　　呼吸打上龚榑兮的耳廓，他便立即弹开了一段距离，“谁害羞了……你很吵，知道不知道。”

　　“我不喜欢男的，你放心。”江灼画往后退了几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铁直。”

　　“哦。”

　　“但是话又说回来啊，你当初评论了我妹那条帖子，你是gay吧？”江灼画问他。

　　龚榑兮刚喝一口水就被呛到了，剧烈咳嗽，“咳咳咳......”

　　“哎呀，我都明白的，跟我坦白没关系的！你的性取向很正常，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弟弟，嗯？”江灼画说着就掏出手机，“你看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怎么样？”江灼画抬起头看他，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不喜欢，下次不要给我看了。”

　　“为啥，这些不都挺好看的，皮肤白里透红的。”

　　龚榑兮脸色有些差，握笔的手指尖有些泛白，抬手敲了敲江灼画的桌面，“卷子。”

　　“什么？”江灼画划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望向他。

　　“还我。”

　　“噢噢噢对。”江灼画立即就把龚榑兮那光荣的138分语文试卷递还给他，“给。”

　　指尖互相蹭到的一瞬间，像有种弱劲的电流快速的将酥麻感渗进骨子里，激得江灼画整只手往后一缩。

　　他尴尬的笑了一下。

　　上课铃也在这时候打响了，朱成章依旧卡点准时到达教室。

　　“这节课，我先来报一下上次的考试成绩，大家都来听听自己以及别人的分数，比试比试。”朱成章不经意间瞪了一眼最后一排一位正打瞌睡的学生，用粗犷的声线继续说道：“有些人啊，就为了两三分就来找老师改分数，结果自己算错了，又被扣了四分。”

　　“是不是啊，江灼画？”

　　被点名了的学生忽然清醒过来，“啊......啊？”

　　同学们又开始笑起来。

　　朱成章拍了拍讲台桌面，声音提高了些，说“好了好了，班长，分数统计完了吗？”

　　涂柠道：“好了。”她说完便走向前，把成绩单放到了讲台上。

　　朱成章把成绩单拿起来就开始报，“第一名138分，龚榑兮。”

　　“哈？新来的转校生第一名？”

　　“握草！这简直是大神级别的男神。”

　　“榑神，牛逼。”

　　教室里一股骚动，被无限讨论的龚榑兮本人却无动于衷，低头发呆。

　　朱成章只说大声喊了句安静，便继续往下报。

　　江灼画就那样手撑着头侧偏看着龚榑兮，有些入神。即使明知道同学们穿的都是校服，但总感觉龚榑兮穿着更有韵味，一副好学生气息。

　　好吧，事实就是如此。

　　但他的睫毛还挺长的，微微自然下垂，近距离看也挺密集的，鼻子也很挺，薄薄的两瓣唇右下边有两颗小痣，或许这是他的一个特色。

　　这张脸确实挺帅的，现实中的模样比当时发过来的照片好看的多。

　　额，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够了吗，第41名？”龚榑兮问他。

　　江灼画这才反应过来，分都报完了，他还在看龚榑兮这张脸。

　　又是一阵尴尬地笑，“啊哈哈哈......我第41吗？哈哈哈。”

　　“没关系，还有几个垫你下面的，你不是最后一名。”龚榑兮没看他，淡淡的自顾自说道，像跟课桌说话一样，但是是课桌听了也想揍人的程度啊。

　　“......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吧。”江灼画愤恨的咬牙切齿。

　　“好了，各位同学们，分数已经报完了，这次的考试成绩我会拍照上传到班级群里，记得回家让你们家长自己看看你们考得怎么样。”朱成章又用那略粗的小短手扶了一下眼镜。

　　“老师不要啊！”有位同学跟哭丧一般说道。

　　朱成章朝那个同学扔了个断了头的粉笔头，道：“什么不要，谁让你考那么低啊？都高三的学生了，也不知道努力一点。”

　　那粉笔头正中那位同学的额头，留了个粉灰印。

　　“握草握草，我卷子呢？”江灼画往课桌里怎么乱掏，也没见这张卷子的影子，只能怪他卷子发了就往课桌里塞，从来不整理，要用的时候卷子就自己失踪了，但他宁愿觉得，是卷子自己长腿跑了。

　　“好了好了，都把试卷拿出来，我就讲几道题，这些题那么简单还能错那么多你们也真是天才了......”朱成章又开始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就连江灼画找出卷子了才开始讲题。

　　其实找到了江灼画也不听，因为他觉得，语文是靠自己的实力写出来的，但现实里实力也没有。

　　最动听的歌声，那便是校园里响起的那道下课铃。

　　虽然说老朱话多了点，但下课还是准时的，他放下试卷开始整理教材，合并在一起，竖着往讲台桌面上怼几下整理，并说道：“明天参加演讲比赛的跟我来。”

　　胡肖闰看着起身的后桌俩，不经又笑了一下，说道：“你俩还真的挺有cp感的真别说。”

　　“女神还没追到？”江灼画回怼他。

　　“我靠！要不要那么伤人啊你......”

　　“我为人正直，只是对你嘘寒问暖一声，你竟对我做出如此评价！”江灼画用手指崩了他脑门一下，“估计是排练，不一定早回来，等我归来，我们俩自习课battle一把游戏。”

　　“你胜负欲真够强的。”胡肖闰这样评价他。

　　果真像江灼画那样说的，他们一同跟着朱成章去了报告厅。

　　“现在是10班在排练，一会你们就可以上去演练一下了，他们那些人排练完就走了，我们是最后一个班，所以不用紧张。”朱成章跟他的学生们说。

　　他又接着问：“谁先第一个上去？”

　　林夏抢先一步，“我吧。”

　　看着林夏在台上从容自得的样子，江灼画心里还是有些慌张，单纯怕明天的演讲自己卡壳什么的。

　　他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沉沉的，他便用余光瞥见一只青筋微微凸起的手臂，延伸至自己的头顶上。

　　他再偏头一看，这只手臂的主人果真正是龚榑兮，他这才意识到龚榑兮这是正在摸他的头。

　　江灼画被惊得小幅度抖了一下，但也没推开那个手臂，只是小声地问他：“你干嘛。”

　　“不要紧张，除了我们班的人，都走了。”龚榑兮嗓音有些低，带点沙哑，意外的勾人。

　　“哦......”

　　那只手也没停留很久，很快就放了下来，这让江灼画竟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自己疯了。

　　江灼画深呼吸几次，打算不再继续想这件事。

　　这次是龚榑兮上台了，他好像自带光芒一样，熄着的灯光都被照亮，江灼画看晃了眼。

　　“青春，懵懂无知的我们......”

　　龚榑兮就那么讲着，朱成章看着甚是满意，他扭头跟江灼画说：“江灼画啊，我真是给你选了个好同桌，感不感谢我？”

　　江灼画听到这话笑了一下，“当然感谢老师您啦，给我调了个这么好的同学当我的同桌。”

　　“但是老师啊。”

　　江灼画突然这样转折，朱成章有些疑惑，问他：“怎么了？”

　　“龚榑兮虽然他这个人吧，长得帅，成绩也好，但是我举报他上课听歌！”江灼画坐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拍得有点重了。

　　龚榑兮此时在台上有些想打喷嚏，但忍住了。

　　听完这番话的朱成章有些无语，但还是说道：“你要是比他成绩好，你上课吃火锅都没事。”

　　“额......老师，你怎么把我的光辉事迹给抖出来了？”江灼画笑嘻嘻得看着他，“高二上学期确实吃过一次。”

　　朱成章压制住揍江灼画的冲动，对他说道：“.......你是不是皮痒欠抽？”

　　“我洗澡勤，身上不痒。”

　　“行行行。”朱成章懒得跟他扯了，看着讲完准备下台的龚榑兮，拍了拍江灼画的肩，“到你了，去吧。”

　　江灼画这么一出过去也没那么紧张了，上台演讲一点也不卡壳，但是就是朱成章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们的青春就像一只蚂蚱，抓不住，容易跑走......”

　　朱成章：“？......”

　　殊不知，其实台下有个迟迟未离去的身影，就那么望着台上。少年气息是青春洋溢的特征，也是脱俗不凡且热烈奔放的骄阳。

　　他轻微一笑，就已经胜过千番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