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年川林》右眼记忆

6、活久见

　　不久，考试成绩下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就出意外了，江灼画就差了一分及格。他看了眼卷面，又看了眼分数，心脏像停滞了一样宁静。

　　他不信邪，还去数了数每题被扣了的分数的总和。嗯，朱师兄多扣了3分......嗯个屁，这3分是他丢了的尊严！江灼画直接起身抄起试卷奔向办公室。

　　到达目的地，他首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随及就听见了里面发出的一声：“进来。”

　　朱成章不紧不慢地翘起兰花指喝了口茶，看起来像是茉莉花茶。他咂咂嘴，看了眼江灼画，又瞥了眼他握在手中的试卷，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老师！您是否知晓一件事？”

　　“什么事？”

　　“您试卷打分的时候多扣了我3分。”江灼画一脸正经的表情，看得朱成章很想揍他一顿。

　　“......就这样？”

　　“没错，就这样。”

　　朱成章沉默了一会，手指有些僵硬的指了指江灼画手中的试卷，“你把试卷拿过来给我看看。”

　　江灼画二话不说递了过去。

　　朱成章摘下眼镜，半阖起双眼，给他扣的分
　　重新加起来算一遍。江灼画就这么干站着等他算完，目光紧随着，就这样看着这位朱师兄算完一页紧接着翻个面继续算的模样。

　　半晌过后，可算是算完了，朱成章从笔筒里抽出一直红笔来，拔开盖子在分数旁边划拉几下。

　　江灼画定睛一看，又扣了他4分。

　　江灼画：“......？”

　　朱成章把笔放回去，又重新戴上眼镜，“江灼画，你算数可真够烂的啊？”

　　不等江灼画开口，朱成章又笑了笑，说：“我们江同学为自己挖了个坑，不仅跳了进去，还陷得更深了！”

　　“老师您是不是看错了......我真的算到您多扣了我3分！”江灼画站在那扣了扣手指。

　　朱成章又拿起茶杯晃了晃，喝了口茶，“这是班长批的分数，我只是扣了个分。”

　　“行......老师再见。”江灼画拿起又被扣了4分的试卷欲哭无泪地走出了办公室门。

　　翌日，江灼画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雨天。

　　走之前，他拿了把伞出门。

　　“明天就是演讲比赛了，这次参加了的同学要表现出绝佳的状态，不求多好的几等，重在参与，好了，下课吧。”朱成章说完就顶着大肚腩圆滚滚地走出了教室门。

　　“握草！画，时间过得好快啊。”胡肖闰像寻常一样转过身来跟江灼画聊天。

　　江灼画也觉得，恍惚间还觉得自己像是刚升入高中般，一个眨眼的瞬间便像烟雾一样飘散离去，不曾记得，但盛夏仍重逢归来。

　　“下节课是物理课，你听不听？不听的话跟我一起去操场呗，我想去看我女神！”胡肖闰眼神里充满期待，就如同江灼画拒绝，他就会咔哒一下死这儿似的。

　　“逃课？高三了啊喂。”江灼画蹙了蹙眉，不太懂胡肖闰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但又想起了上周三，语气有些勉为其难地说：“就这一次，听到了吗？”

　　“好好好...”他回应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沉带些冷漠的声音给打断。

　　“不行。”

　　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来自江灼画的同桌——龚榑兮！

　　“榑神...？”胡肖闰疑惑的歪了歪头看向龚榑兮，“有什么...问题吗？”

　　“校规第三条，学生严禁逃课，若自行旷课，后果自负。”龚榑兮食指点了点握在手中的圆珠笔，也没抬头看他俩，低着头看桌面上的试卷。

　　胡肖闰尴尬地笑了几下，“啊哈哈哈...榑神您记得可真清楚啊...多谢提醒了...”

　　江灼画瞥了眼龚榑兮正在思考的试卷。

　　额，一个字都没写，这分明就是一直在听他俩聊天了呗！

　　江灼画也没揭穿他，挥了挥手，示意胡肖闰转过身去，一会物理老师要提前来。

　　果真没过多久，物理老师就进了教室门，踩着高跟站在黑板前作势要讲题。

　　江灼画最受不了的就是物理，满分100分，他最多考个刚成年，所以他最爱听的歌里面的一句歌词就是——我的无力成为了我的败笔。

　　我的物理，成为了我的败笔。

　　物理老师在台上讲得热情似火，感觉电路都要被烧着了，江灼画却在课桌上睡得春意盎然，频频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变换成了倒在桌面上的痴傻模样。

　　江灼画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怼了几下，他并没有打算想管，但是力度越来越大，他被气得坐起身。刚想开麦，结果闻到一股熟悉的烟味，他转头看着窗外站着的校长。

　　那烟味就是从校长身上传来的，还是熟悉的中华味道，熏的江灼画想哭。

　　江灼画脸上慢慢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

　　“睡挺香啊是不是？”校长也跟着他一起笑，眼睛眯成一条线，江灼画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这哪里是笑啊？这是祸从天降的召唤，死到临头的挑衅啊！

　　“哈哈哈...校长，我没有睡觉，我刚刚是在给自己训练耳朵！”江灼画撒起谎来自己一点儿都不会笑，反倒是坐在前面的胡肖闰都快笑晕过去了。

　　校长有些诧异，问他：“怎么个训练法？”

　　“您看啊，声音可以借物传声，所以我的耳朵贴着课桌面，我可以听到楼下的躁动，每日都练一练，我的耳朵岂不是会更灵敏一些？”

　　校长：“......”

　　“还有，您看，我的胳膊枕在我的耳朵下面，胳膊又紧贴着桌面，这也能听见楼下的声音，对吧！所以我的耳朵现在比常人都要屌...额不是，厉害了！”

　　“行......以后上课给我注意点。”校长不知道从哪喷，江灼画说的话他竟找不出一丝毛病，干脆离开去检查其他班级的上课情况了。

　　“我不行了...”胡肖闰身子向后倾斜，小声和江灼画说。

　　江灼画又翻了个白眼，道：“谁要你行？”

　　他又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到底是谁怼的他？反正肯定不是胡肖闰，他这个屌丝臂展没那么长。也不是他同桌林夏，林夏可不会管他。也不可能是他后桌，因为根本没有后桌。所以，那就是——龚榑兮！

　　哇，好人净干无用之事。

　　他扭头看了看龚榑兮，还是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像叫嚣着江灼画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一番一般欠揍。

　　窗外天逐渐阴了下来，云团遮住了烈阳，如诗如画的雨絮从天而降，拍打在窗的玻璃上，江灼画就那么看着。

　　下课了，因天气原因这节体育课上不了了，所以老师前来给同学们放电影看。

　　这是同学们最期待的，在家里看电影哪有在学校里看爽？他们也是迫不及待的拉上了窗帘，并关上了灯。

　　体育老师在显示屏上双击点开爱奇艺，因为没有转头的原因，声音有些闷闷地问道：“同学们想看什么？”

　　“奥特曼！”不知哪位同学突然喊了一句，顿时班里哄堂大笑起来。

　　“老师我要看悬疑的！”

　　“附议附议！”

　　老师轻声应道，“行啊。”随后划了划屏幕，看见了个封面呈蓝色调，三个人的浮现在面前的一个电影，叫《致命ID》，正好就是同学们所需的悬疑电影。

　　老师指了指，“这个？”

　　同学们，“嗯嗯嗯嗯嗯！”

　　接下来就开始播放了。

　　很多人都看得很入神，江灼画却不老实，他不爱看电影，更不看这种什么悬疑的，他觉得无聊至极。

　　他掏出手机，给龚榑兮发了条消息。虽然说是同桌关系，凑近点就能说话，但是江灼画就想搞花招，烦一下龚榑兮。

　　画桌：老龚在吗？

　　龚榑兮兜里明显震动了一下，但他好像视而不见，没有动作，没有声音。

　　江灼画不信了还，连着又发了几条，龚榑兮兜里就跟蹦迪似的一直跳。

　　还是没反应。

　　江灼画坐不住了，身体贴着他的胳膊，“你没知觉啊？”

　　龚榑兮终于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江灼画发现他左耳又带着耳机。

　　他指着龚榑兮的鼻子低声喊道：“老龚，你背着我听鬼故事？！”江灼画又补充道，“嗯，没有说我想听的意思。”

　　“你又错了，这次是在听歌。”龚榑兮撩了撩头发，很平静的回答他。

　　江灼画：“......”

　　行，你赢了。

　　江灼画伸手把他耳机摘了下来，袖间清香的味道从龚榑兮鼻中透进，淡淡的花香，味道很好闻，一点也不刺鼻。

　　现在教室里环境较暗，江灼画才看不出他脸上慢慢出现了的红晕，只是紧握着手里同桌的蓝牙耳机，恶狠狠地对他说：“看。手。机。”

　　龚榑兮从兜里拿出来，微信右上角张扬地挂着一个小红点，上面的数字显示为10。

　　第一条是江灼画发的“老龚在吗？”第二条是江灼画发的“老龚在吗？”第三条是......

　　帅而不自知：人就坐你边上你问我在不在？我上西天了行了吧！

　　画桌：不行不行，你得下地狱才行！

　　龚榑兮懒得理他了，关掉手机，又拿起另一只蓝牙耳机听歌，还特意捂着了。

　　江灼画没说话，只是一味的按了一下手中的耳机。音乐应该是暂停了，他便看见龚榑兮也按了一下，他也不让龚榑兮按了，他就疯狂的戳戳戳，音乐就这样一停一顿的。

　　龚榑兮说：“你有毛病啊？”

　　江灼画说：“应该没有。像我这样强身健智的，怎么可能有毛病？”

　　龚榑兮揉了揉太阳穴，“你这种人我真是活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