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灯吟》咬人

12、第 12 章

　　几日前还鲜活灵动的一个人，如今却无声无息，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

　　恍若枯萎的花，盛开时绚丽，枯去让人惋惜，伤痛，都道，它原本何其的风光，它不该是这般模样。

　　胸口处裂开的伤口惨不忍睹，发黑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离鸳静默看着伤口，眉头紧锁，不知作何感想。

　　魔月石……。

　　多年来寻找的东西，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对于他而言，善心是最没用的存在，世人的命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蝼蚁般罢了。

　　同样，世人也容不下他，一旦得知他是魔，如果有办法将他斩杀，那肯定没有人会选择放过他。

　　离鸳沉下黑眸，脸色黯淡无光，魔月石对他而言多重要，他还是清楚的，尽管以后他或许用不上，他也还是想集齐一切。

　　乐吟于他而言，莫过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不值一提。

　　指尖触碰到魔月石，他却触电般松开了手，少女身上的血丝皆缠绕在它身上，何其让人于心不忍。

　　沉默片刻，离鸳最终还是败下阵，将其裂开的伤口愈合，封印她身上的魔月石气息。

　　他最在意的点是，魔月石竟已和乐吟的丹田融合为一体，以丹田的方式存在于她体内，共生共存。

　　三界若知魔月石在她身上，那她从今日开始，只要出了仙界的结界，过的都会是刀尖舔血般的日子，妖魔鬼怪，谁都想拥有魔月石的力量。

　　身后传来动静，离鸳手中幻化出黑色面具，戴在脸上，扎起的发尾随风而动，平添了几分江湖神秘侠客的气质，乐吟被他抛进识海之中。

　　“阁下是何人？”

　　天知道陆玉清看到魔气冲天这一幕的心镜，心仿若要跳出心口，活了千年，脑子第一次空白一片，颇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知道是乐吟呢？

　　因为算算时间，乐吟最近就会突破瓶颈期，她自身的情况又与旁人不同，陆玉清自然就想到是她了。

　　面具之下，离鸳在看清是陆玉清的须以，滔天的恨意翻滚于心头，眼眸血红，杀气毫不掩饰，隔着面具也遮挡不住，他恨不得此刻就将他碎尸万段，但是他还不能。

　　说出的话却是云轻风淡。

　　“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好徒弟，要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本座没时间陪你耗，你要是敢阻拦本座，本座也不介意陪你打上几个回合，只不过呢，你的好徒弟命不等人。”

　　嚣张无比的侠客幻化成一团红雾，雾散，人也散。

　　关乎乐吟之事，陆玉清不敢赌，没有阻拦。

　　不少修士聚集在万妖岭附近，好奇又不敢进去。

　　仙界各宗长老随后赶到，看到雾散的那一刹那，心惊肉跳，面面相觑。

　　“难道是魔族人坐不住了？想要给我们一个施压？”

　　“我看应该是，不过我们如今也没有摸清楚魔族的底细啊，开战肯定是不可能的。”

　　“前面那个是玉清的身影吧？”

　　“好像是诶。”

　　各宗长老喋喋不休，陆玉清确认地上的血迹是乐吟的，心口是化不开的痛，面上却不显，他转身面对众人。

　　“没有各位想的那般严重，都回去吧。”

　　陆玉清话落就在原地消失了。

　　“虽然玉清说不严重，但是各位刚刚可都看到了呢，那么大的动静，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个事情很严重吧。”

　　“谁不知道你合欢宗和明光宗有过节啊，我们可不想惹事，我先撤了，反正我相信玄尘。”

　　显而易见，没人想惹事，纷纷散场。

　　在这之后，修真界大会变多了。

　　*

　　血魂谷，养息殿。

　　窗户房门紧闭，室内烛火摇曳，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其中。

　　檀晕珠帘萦榻，床榻上，百缕红线缠绕于少女身上各个部位，像是有生命般，灵活舞动。

　　离鸳双手控制着红线，源源不断的灵力经过红线传递给乐吟。

　　乐吟的情况很棘手，身上又布满了细小的伤口，简直是难上加难。

　　乐吟死去，魔月石也会随着她消失，现在只能是无限的注入灵力，慢一点都不行，红线是最简易的方法之一。

　　三天三夜，离鸳无一刻敢停歇，身心皆疲惫殆尽。

　　再一次夜色降临，乐吟猛然起身，口中吐出大量淤血，疼痛感适时铺天盖地的传来，看着身上源源不断的红线与面色苍白的离鸳，不想也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乐吟准备脱口而出的疼，止住，眉头下垂，声音沙哑含糊。

　　“你……谢谢你，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看起来很疲惫，赶快去休息一下吧。”

　　离鸳收回红线术法，精疲力尽的平躺在床上，闭上三日为合的双眼。

　　“本座的床就在这里，能去哪里？你自己也快躺下休息会吧，别再倒下了，再有下次，本座就把你抛进乱葬岗。”

　　声音小之又虚。

　　乐吟原本还有好多问题想咨询，看到离鸳的状态，她闭嘴了。

　　等他休息好再问吧。

　　少女小心翼翼地躺下，眼下情况，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原则了，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屋内血腥味十足，乐吟摸向腰窝处的栀子花香荷包，起身，拆开荷包，香味入鼻，她深深吸了一下，她想着这血腥味都是因为她，把这个放到离鸳耳边，应该会好一点。

　　可是他要是不喜欢这个香味，怎么办？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意外，再怎么样，这个香味也比血腥味好闻吧。

　　“妹妹自己留着吧，本座能闻得到，何况，谁告诉你本座会与正常人一样不喜欢血腥气味呢？”

　　乐吟看了他一眼，抿起嘴，躺下，荷包放在床头。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怎么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安静下来，乐吟想起当时的情景，神情落寞带着淡淡的惆怅。

　　我不会是魔族的人吧？但是现在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应该不是吧？

　　烦死了！

　　脑子乱成一团，乐吟逼自己入睡。

　　深夜，扑通一声巨响把乐吟惊醒。

　　乐吟揉开双眼，没弄清目前这是什么情况，当即下床走到青年面前扶起他。

　　离鸳冷汗直冒，青筋爆起，瞳孔血红冒着渗人的红光，红痕自他脖颈处蔓延至面部。

　　乐吟只是惊吓了片刻，她扶住他的手臂，脸皱成一团。

　　“有什么是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吗？”

　　离鸳神智有些迷糊，用力甩开乐吟，痛苦的卷缩起自己，双手抱头。

　　伤口磕到硬物，乐吟痛呼一声，几簇烛火掉落，灯灭。

　　听到少女的痛声，他随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瞳孔微缩了会，神智恢复些许，气息还有些不稳定。

　　“快点出屋，离本座越远越好，本座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乐吟听到他这么说，更不想走了，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痛苦，自己何德何能一走了之，善良的她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滚！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本座让你滚！”

　　我就不滚。

　　乐吟根本没有被他的怒吼吓到，她逐渐靠近他，再次重复那一句话。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我不想看到你忍受痛苦。”

　　离鸳根本听不进她在说什么，一只猎物在他面前叭叭不停，谁能不失控。

　　他猛地将乐吟扑倒在地，大手垫在她脑后，咬上她白嫩的脖颈，甜腥交融的味道蔓延至他口腔，不知餍足地吸食着。

　　轻微刺痛感辗转于脖颈处，乐吟一动不动，任由他肆意嘬吸自己脖颈处，这点疼痛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事了。

　　少一点血没事的，她这么安慰着自己，却还是为她失去的血感到惋惜。

　　血魂禁忌，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来去。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离鸳恢复清醒，平躺到乐吟身旁，颇有些心虚的瞄向她。

　　“本座刚刚可是让你走了啊，你自己不走的，疼不疼啊？”

　　乐吟侧头望向他，摇摇头。

　　“就是你压到我身上的伤口了，有点疼。”

　　想起刚刚的状况，离鸳脸上罕见的泛起红晕，轻咳一声。

　　“抱歉啊。”

　　乐吟眯起双眼，憨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的啦，你不用在意的。”

　　离鸳突觉得她有点傻，怎么会有人被人欺负了，还能对着欺负自己的人和颜欢笑的。

　　离鸳收回视线，嘴角不受控扬起一个弧度，他利落起身，抱起地上的乐吟往床塌走去，两人头各朝一方，平躺在床塌上。

　　*

　　次日，乐吟是被安影弄醒的。

　　乐吟身上的小伤都已经愈合差不多了，严重的还是心口处，下床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疼。

　　离鸳还在睡觉，睡着的样子，阴鸷都褪去了不少。

　　乐吟轻手轻脚跳下床，拿起床头的碎影剑，拉着安影的手往外。

　　小角落里。

　　安影告知乐吟自己从那天开始，一直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出不来，他觉得离鸳不是个简单的人。

　　“或许他身份是不简单，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我，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我也不想去探究他到底是什么人，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安影只好作罢。

　　“安影只是担心主人，才会多此一嘴，只要不是伤害到主人的事情，安影永远都会遵从主人的意愿行事。”

　　“知道你不会。”

　　乐吟忽然想起还在京城的池芷和知狸。

　　糟糕！差点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不过她伤口太重，如今是走不了的了。

　　伤没好不说，怎么说她也得报恩，她不想欠人人情债，就得算清，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主人这是在想什么？表情怎么变化多端的？”

　　乐吟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傻傻地笑了下。

　　“没事，现在过去几日了？”

　　“三日了主人，还有……那个人三日里一直都在救主人，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要消耗很多修为吧？更愧疚了，造孽啊，到底为什么要去万妖岭。

　　乐吟轻叹口气，把碎影剑塞到安影手中。

　　“你去给我京城的朋友报个平安吧，拜托你了。”

　　安影点点头，嘱咐乐吟注意安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