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年下说我自投罗网》几许深w

21、用你自己来换

　　整个晚上，林思漾都有些心不在焉。

　　今晚人少，他只排了一个班，来人是几个女大学生，看着像是第一次来，起初都还不怎么放得开。不过喝了酒后，就都渐渐找到了状态。

　　跟林思漾一起来的两个同事，比他会讨人喜欢，都主动凑上去跟她们一起玩游戏，但林思漾没什么兴致，就自己坐在旁边，笑着看他们。

　　但总是看着看着，整个人就开始走神，总是莫名其妙想起刚才江一屿那张淡漠的脸。

　　真是见鬼。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他已经将桌上的小半瓶酒全吞了下去。

　　不过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没一会儿，这胃就又开始疼，疼得要命。

　　脑袋晕晕沉沉的，坐着强忍了一会儿，他想起来赵乾走之前说，给他在更衣室的桌子上留了药。

　　旁边那堆人正玩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他的状况，林思漾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吃完药，他捂着小腹躺到沙发上，另一只手覆上眼睛。

　　刚才被音响吵得头大，这时候忽然安静下来，耳朵总觉得还有点嗡嗡作响。

　　闭了会儿眼，迷迷糊糊的，林思漾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睡着，只是再睁开眼时，他脑子里忽然闪过“江一屿”三个字。

　　房间大概没有开窗，空气闷得难受，林思漾喘着气抹了把脸，才发觉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一层薄汗，还有脸颊两鬓，脖子，全都湿漉漉的，像是淋了雨。

　　良久，他打开灯，去接了杯热水。

　　回来时，桌上的手机亮了屏，他一看，是程茵发来的包间号。他等了会儿，确认对方不会再发信息时，关了手机。

　　程茵发这个干什么？想让他过去？

　　林思漾抿了口水，可他过去又有什么用，江一屿又没指名道姓地让他陪，过去添堵么？倒显得他念念不忘似的，他才不去。

　　可是江一屿今天来星悦又是几个意思？刚分手就急着找下家了？

　　可他找程茵干什么，如果真是故意来恶心他的，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林思漾紧紧握着杯子，真是越想越气，甚至都没察觉到手心被烫得发了红。

　　最后实在气不过，他一把抓住手机，也不管胃还疼不疼直接冲出了门。

　　可刚到包间门口，他忽然又开始犯怂了。

　　要是江一屿还是刚才那种冷冰冰的态度怎么办？把他当个笑话一样晾在一边？

　　他干嘛上赶着来当小丑，他真已经闲成这样了吗？

　　林思漾后悔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想自己真是昏了头，自己那还一摊子事儿没处理，就上赶着来替别人瞎操心，还真是烂好人当上瘾了。

　　想着，林思漾渐渐冷静下来，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但好巧不巧，门这时忽然开了，程茵探出头，见到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脸上现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思漾哥！”她惊叫道。

　　林思漾这下彻底是没得走了，整个人像根儿木头似的尬在原地，半晌，他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挪，嘴角扯出一抹干笑。

　　“嗯……”他犹豫了会儿，说，“我刚路过，没……没想到你们在这里面。”

　　程茵回头瞟了眼里面的人，林思漾故意躲在门边，心想江一屿大概没看到他，就算看到了，但他酒量又那么差，肯定也不会看清。

　　只是不知道程茵喊的这一声他有没有听到。

　　应该没有，林思漾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但自己想想都觉得是在自欺欺人。

　　这是个小包间，并不是特别宽敞，况且里面又没放歌，连灯光都是普通的白灯，这门一开显然很容易就注意到。

　　除非……江一屿真喝醉了。

　　“思漾哥？”

　　“思漾哥？你怎么了？”

　　林思漾倏地回过神，看到程茵正皱着眉看他。

　　“没什么，”他笑了笑，回得很快，“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

　　“既然来了，走什么？”

　　里面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林思漾，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江一屿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却格外清晰地落到林思漾耳边。听不出具体什么情绪，或许是因为沾了酒的缘故，音色愈加沉闷缓慢，像是吉他最粗的弦拨出的几个零星音符。

　　林思漾抿了抿唇，仅仅茫然了两秒，很快，他重新恢复平静，故作一副毫不示弱的态度，走到门口。

　　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心想。

　　江一屿似乎就在等着他，他刚朝里看过去，就刚好对上他等候多时的目光。

　　跟电梯里不同，这时的人已经脱了外套，只穿着件灰白色衬衫，似乎是因为热，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已经被解开，隐隐约约露出锁骨周围的小片皮肤，使得江一屿难得增加了点魅惑的味道。

　　林思漾滚了滚喉咙，心想自己估计真是疯了，居然用这种词来形容他。

　　他半仰在沙发上，一手抵着太阳穴，眼睛眯出很窄的一条缝，薄唇紧抿，审视的样子像是位精明的猎人，正兴致悠悠地等待猎物自动上钩。

　　林思漾没见过这样的江一屿，一时之间竟也产生了些许恍惚。

　　或许就是来报复他的，林思漾想。

　　“嗯……”程茵面露犹疑，顿了一会儿，左看右看，“你们……先聊？我先出去办点事儿。”

　　闻声，江一屿小幅度点了点头，但林思漾注意到他冷冰冰的视线却仍始终定在自己脸上，只觉心里一阵发毛。

　　等门关上，林思漾脸色立刻压下来，冷漠地瞧着他，质问，“为什么来星悦？”

　　江一屿目光一滞，似乎愣了愣，但很快眼尾带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他冷笑了声，“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你在这儿？还是因为什么？”

　　林思漾被噎住，面露窘态，攥了攥手指。

　　江一屿顿了顿，见他不回话，继续饶有趣味地凝着他，像是在观察，观察着他这一脸吃瘪的模样到底有多么好笑。

　　林思漾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赌这份气，就因为他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还真就站在这儿不走了，但如果现在摔门走，显然也不可能。

　　不如就这样耗着，看看江一屿到底要干什么。报复也好，侮辱也罢，只要以后能老死不相往来，这几分钟就算再煎熬也值了。

　　“不说话？”江一屿似乎是等得没了耐心，调整了下坐姿，身体稍稍前倾，手指虚握着交叉放到腿上，从下往上看他，似笑非笑，“就这么讨厌我？连话都不舍得多说？”

　　林思漾目光移到桌上空空如也的酒杯，指腹不停摩挲着指节，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嗷，对，”江一屿忽然冷哼一声，打断他，“我们早就分手了。”

　　说完，他垂下眼睛盯着桌面停了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没过两秒，林思漾瞥见他又仰起头，眸色变得阴沉，“你不是喜欢这份工作么？”

　　林思漾皱起眉，咬了咬后槽牙，重新迎上他的视线。

　　“喜欢服务老板？”江一屿表情讥讽，林思漾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忽觉一阵心寒，这样的江一屿陌生得让他可怕。

　　“你什么意思？”林思漾脸色变了变，冷下去。

　　“我也是客人，也是老板。”江一屿继续说。

　　林思漾倒抽了口凉气，忽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气愤，转身就要走。

　　“不够？一百倍？”江一屿在后面喊住他，“还是一千倍？”

　　林思漾顿在原地，指甲不停磨着掌心，跟一个醉酒的人，他懒得浪费时间去争论。

　　“要耍酒疯就出去耍，星悦供不了你这尊大佛。”林思漾冷声警告完，伸手去开门。

　　“你能等得起，可她们能等得起么？”

　　林思漾大脑瞬间嗡的一声，手上抓了空，不可思议地转身，神情错愕。

　　“什么？”他无声地动着嘴唇说出两个字，怔怔盯着江一屿。

　　见自己的话终于有用，江一屿浅浅勾了勾唇角，俯身慢悠悠地往酒杯里倒酒，给自己倒完，他又从旁边拿出个新杯子，也倒满，然后挑了下眉，冲林思漾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思漾全程注视着他的动作，短短的一分钟，他宁愿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想相信江一屿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他喉头哽了哽，艰难地挤出声音，“说……什么？”

　　见林思漾不为所动，江一屿将杯子慢慢推到他那一侧的桌沿，“不过来？”

　　“就站在这说！”林思漾双眼圆睁，手指紧紧握着拳，太过用力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他强压着脾气，出口的声音几乎哑了。

　　江一屿愣住，冷峻的目光中滑过一丝迟疑，过了会儿，他撤回手，表情恢复如常。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江一屿平静回答。

　　林思漾瞪着他，似有冷森森的寒意正顺着他的脊背一点一点往上爬，他打了个冷颤。

　　江一屿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林思漾想不明白，还是说，他之前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江一屿其实一直都这样，只是他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林思漾想到这，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他究竟招惹了个什么人？

　　江一屿想不到他此时的胡思乱想，不知道从哪掏出份文件，忽然甩到桌上，林思漾正走思被吓到，看过去，上面写着“合同书”三个大字。

　　“不是想要钱么？”江一屿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嘲，阴郁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林思漾脸上，像是要把他生生刺穿了，“我可以给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但是……”

　　林思漾表情僵硬，失神了两秒，意识到什么，机械似地抬起眼睛。

　　“用你自己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