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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补天(2) ...


  •   04.
      天缺之下,十二块补天石悬浮在半空,随着张百忍被制服,原本凝滞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三界灵力如挣脱束缚的候鸟,成群结队地朝着补天石涌去,在石周形成肉眼可见的光带。三七站在光柱旁,青鸾虚影在她身后展开,翅膀上的青绿色羽毛泛着莹光,连她的发梢都沾着细碎的青光。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青鸾血注入烟杆,烟杆与补天石碎片同时震颤,清越的鸣响在天地间回荡,连远处的云层都被震得微微散开。
      文卿的归终泪还挂在下巴上,泪珠折射着光柱的光芒,他双手握着青铜卦盘,指尖在卦盘纹路间快速移动,每一次调整,灵气流的方向就更精准一分,确保每一缕灵力都能落在天缺处:“还差最后一点!穗禾,把你的灵力再往上提一提!我们离成功就差一步了!”
      穗禾闻言,立刻将更多灵力注入掌心,柳树枝符袋里的丹鸟安胎玉突然发烫,一道金光顺着他的手腕爬上来,与九穗禾的灵力融为一体——淡金色的灵力瞬间变得耀眼,带着丹鸟的火焰气息,与三七的青鸾灵力、文卿的归终泪光交织,光柱如被点燃的火炬,朝着天缺最后一道裂缝冲去,裂缝中的黑雾被光柱驱散,露出里面泛着白光的缺口。
      桃屋的仙草魂越来越透明,连她的衣服都开始变得若隐若现,兔包里的“入梦来”药水晃出淡淡的微光,顺着包口渗出,在她脚边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她笑着抬手,将灵力汇入光柱,声音却有些轻飘飘的:“再撑一会儿……马上就能补好了……”女娃看着她越来越透明的身影,眼眶泛红,赶紧将精卫石贴在她的眉心,淡蓝色的石光与仙草魂共鸣,让她的灵力重新稳定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阿鸾的角在风中泛着银辉,他张开双臂,最强的风顺着他的方向汇聚,将光柱托得更高,直冲天缺核心。他尾尖的银鳞扫过地面,卷起那些散落的灵气流,像引导水流般将其送入光柱:“再加把劲!天缺的裂缝已经在慢慢合上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英招的玉笛横在唇边,最后一串音符飘出,草木精魂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化作嫩绿的藤蔓缠绕在光柱上,有的凝成细碎的花叶,让光柱看起来像一棵生机勃勃的巨树。孟舜丞与孟舜英的红白尾羽在空中交缠,净化后的混沌气从尾尖溢出,如溪流般注入光柱,让光柱的光芒又亮了几分。陈平仲站在几人身后,看着他们渐渐疲惫的身影,立刻将白果粉扬向他们,白色粉末落在众人身上,化作淡金色的护罩,护住他们的灵力,嘴里还不停念叨:“坚持住,马上就好了,千万别力竭!”
      楚琴的玄黄量天尺突然变长,将天枢星的金光全部引向光柱:“天枢星的灵力最纯,用它来补最后一道缝!”他的狌狌尾在身后晃着,眼底满是期待。
      此时西王母飞身落在祭坛边,霁蓝釉茶盏泛着金光,她将茶盏中的仙露洒向光柱:“这是瑶池的仙露,能让补天石更稳固。”她看着正在愈合的天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三界总算能恢复安宁了。”

      卯时六刻的钟声突然从人间传来,天枢星的金光达到顶峰,光柱猛地暴涨,将天缺的最后一道裂缝彻底填满。天穹恢复了往日的清澈,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整个归墟。十二块补天石的光芒渐渐散去,落在祭坛上,变得黯淡无光,显然已经耗尽了灵力。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三七收起烟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我们……我们成功了!”
      文卿将青铜卦盘缓缓收入袖中,卦盘收起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眼底却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众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天缺终于补好了,往后三界不用再受混沌气侵扰,总算是能恢复安宁了。”他抬手拍了拍穗禾的肩膀,指尖还残留着归终泪的微凉。
      穗禾扔掉手中干枯的柳树枝,树枝落地的瞬间,他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腿伸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累死我了……”他有气无力地说着,却在看到文卿的笑容时,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能补好天缺,就算累趴下也值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中掏出丹鸟安胎玉——玉上的金光虽已黯淡,却依旧带着暖暖的温度,仿佛丹鸟前辈的气息还在。他将玉举到眼前,声音轻柔:“丹鸟前辈,我们做到了,天缺补上了,你看到了吗?以后三界太平,再也不会有生灵受难了。”
      桃屋提着兔包,慢慢走到众人中间,从包里取出几株新鲜的草药,草药上还带着泥土的气息,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微光。“大家快拿着草药,回去煮水喝,能尽快恢复灵力,你们方才为了补天,消耗得太多了。”她将草药递给英招时,注意到他袖口的草木汁液,忍不住笑着帮他擦了擦,“你这袖口,又沾到汁液了。”随后,她眼底泛起憧憬,“等咱们歇够了,我想找个满是桃树的地方,亲手种灵桃,酿桃花酒,到时候咱们就坐在桃树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英招接过草药,看着桃屋帮自己擦拭袖口的动作,眼底泛起温和的笑意。他靠在玉笛旁,抬头望着渐渐放晴的天空,乌云散去,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的月白广袖上。“槐江山的银杏林,总算能保住了,不用再担心被混沌气污染。”他转头看向众人,语气带着真诚的邀约,“以后你们要是想找个地方放松,就来槐江山,我用刚采摘的银杏叶煮茶,再配上我亲手做的糕点,咱们一起赏银杏、聊家常。”
      孟舜丞的红尾轻轻扫过地面,将散落的补天石碎片一一收起,碎片在他掌心堆叠,泛着淡淡的灵力微光。“这些碎片可不能丢,用来加固三界结界正好。”他将碎片小心地放入怀中,然后看向桃屋,笑着说,“等回了花店,我去搜罗些好的桃树种子,不管你们在三界的哪个角落,我都给你们送去,让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桃花林。”孟舜英的白尾轻轻缠上哥哥的红尾,眼底满是期待:“我听说人间的桃源村特别美,春天的时候,桃花开得像一片粉色的海,咱们以后可以一起去看看。”
      阿鸾牵着女娃的手,银鳞渐渐隐去,角上的露水也被风吹干,他低头看着女娃,眼神温柔:“东海的裂口还等着我们去堵,玄龟长老肯定早就等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处理完东海的事,我们也去人间看看,看看桃花林,尝尝人间的美食,满足你的小愿望。”
      女娃立刻兴奋地晃了晃布袋里的精卫石,石头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她的眼睛亮得像两颗璀璨的星星:“太好了!我要吃桃花糕、桃花酒,还要吃桃花做的糖!桃屋姐姐说,人间的桃花味吃食都特别甜,我一定要多吃点!”

      05.
      一周后的云中市柠华街,晨光像是被揉软了,轻轻裹着第七夜事务所的木门。门敞着道缝,阳光顺着缝溜进来,在案头的一摞委托信上淌出一道暖光。
      三七趴在梨木桌上,指尖戳了戳最顶上那封印着“第七夜事务所亲启”的信函,信纸被戳得微微凹陷。她一边翻着堆积如山的委托,一边“啧啧”个不停,吐槽的话像连珠炮似的:“现在三界都彻底太平了,连大四月闹旱灾的西境都下雨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委托啊?!我看这班是没法上了——要不咱卷铺盖跑路吧?”
      说了半天没听见回应,三七抬头一看,好家伙,沙发上三个后脑勺摆得整整齐齐:文卿盯着卦盘出神,穗禾埋着头啃糕点,桃屋在兔包里翻来翻去。她气笑了,抓起桌上一块软布朝他们扔过去:“我说话呢!好歹给点反应啊喂!你们老板还在这儿呢,最起码的尊重呢?”
      文卿伸手稳稳接住软布,顺手用它擦了擦青铜卦盘上的浮尘,卦盘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缓缓转过身,语气依旧是惯有的沉稳:“我算过了,下月初三宜迁徙、宜安居,若想换处清净地方,那时动身最合适。”他指尖在卦盘上轻轻一点,盘面浮现出一片朦胧的桃林影像,林间小院的木牌隐约可见,“卦象显示,有处满是桃树的村落与我们有缘分,或许是个能安心落脚的地方。”
      “换地方?!”穗禾立刻从糕点里抬起头,嘴里还嚼着半口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喊,“好啊好啊!云中市这破地方我早就待够了,夏天热得能把人烤化,冬天冷得能冻掉耳朵。要是能去全是桃树的地方,春天摘桃吃,秋天捡桃叶玩,多爽!”他说着,还不忘把手里的桂花糕递到三七面前,“三七,你也尝尝?吃完咱们就合计跑路的事!”
      桃屋连忙从兔包里掏出一张卷得整整齐齐的旧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地图边缘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标记。她指着地图上一处画着桃花的地方,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我前几日听商悱姐姐说,人间有个桃源村,那里的桃树都长了上百年,春天一到,满村都是桃花,风一吹,花瓣能飘好远,连空气都是甜的……”她忽然抬头看向文卿,语气里满是期待,“文卿哥哥,这该不会就是你算出来的地方吧?咱们要是去了那儿,我就把孟家姐姐和哥哥送的桃树苗种在院里,再搭个小桌子,咱们就能一起喝下午茶,还能吃我做的桃花糕!”
      笑笑从沙发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三七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晨光:“我也想去桃源村!我听说,那里的溪水特别清,能看见小鱼在水里游,夏天可以捞小鱼干,冬天还能在桃树下晒太阳,比在事务所吹空调舒服多了!”
      乱乱慢悠悠地从桃屋的袖口钻出来,缠在穗禾的胳膊上,吐了吐信子,声音带着点小抱怨:“只要别待在云中市就行,这里冬天太冷了,我都不敢从袖子里出来。对了,”它忽然看向三七,语气里带着好奇,“咱们去了新地方,事务所还叫‘第七夜’吗?我都记熟这个名字了。”
      三七拿起案头那块“第七夜事务所”的旧牌匾,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的纹路,木质的牌匾带着岁月的温度。她看着牌匾上的字迹,忽然笑了,眼底满是温柔:“当然叫!这牌匾跟着咱们闯过那么多难关,见证了那么多事,早就成了咱们的一部分。等去了桃源村,咱们给它重新描层金粉,挂在小院门口,既是对过去的念想,也是新的开始。”

      正说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英招、孟舜丞、阿鸾和女娃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英招将一筐饱满的白果放在桌上:“听闻你们要换地方,这是平仲新摘的白果,能安神,你们把它们磨成粉路上带着。等你们在桃源村安顿好了,我就把槐江山的银杏苗送几棵过去,让你们院里既有桃香,又有银杏的清冽。”
      孟舜丞从包里掏出几块鸽血红玉石,放在三七面前:“这是青丘的护心玉,能辟邪。我和姐姐已经打听好了,桃源村附近有片肥沃的土地,很适合种桃,等你们种桃苗时,我们来帮忙。”
      阿鸾递过来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灵草:“这是归墟的灵草,能快速恢复灵力。桃源村虽然清净,但说不定也藏着些稀奇事,你们带着,万一遇到麻烦,也能应急。”
      女娃晃着布袋里的精卫石,笑着说:“我把精卫石磨成了粉,装在这个小瓶子里,你们要是遇到混沌气,撒点就能净化。等你们在桃源村开张,我一定去做客,还要吃桃屋姐姐做的桃花糕!”
      众人又聊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柠华街的拐角,三七忽然感慨道:“这一路走来,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但幸好有这么多朋友帮忙。以后到了桃源村,咱们的日子肯定会更热闹。”
      文卿点点头,收起地图:“是啊,新的地方,新的开始,或许还会遇到新的奇遇。”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咱们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争取下月初三之前赶到桃源村。”
      穗禾拍了拍三七的肩膀,笑着说:“别感慨了!赶紧收拾东西!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桃源村摘桃吃了!”

      三七看着穗禾捧着桂花糕盒子、嘴角还沾着糖霜的模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边伸手抽走他手里快空了的盒子,一边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能馋成这个样?刚买的桂花糕,半盒都进你肚子了,嘴就没停过!”
      话落,她抬起脚,踹在穗禾的屁股上,力道不大却带着点嫌弃的劲儿,“砰”的一声闷响让穗禾往前趔趄了两步。
      “咱事务所迟早得被你吃穷!上月的灵果干、这月的桂花糕,下次是不是要把桃屋的草药都当零嘴啃了?”说着,她还伸手抹掉穗禾嘴角的糖霜,指尖沾着的甜粉让她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样!老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穗禾捂着刚被踹过的屁股,一脸委屈地瞪着三七,嘴角还没擦干净的糖霜随着说话的动作晃了晃。
      三七挑眉,抱着胳膊站在原地,语气里满是理直气壮:“我是用脚踹的!又没伸手——再说了,你一棵神树化形,算哪门子人啊?!”
      穗禾被堵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串省略号:“……”

      两人还在僵持,一旁的文卿看着这日常拌嘴的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合上装着青铜卦盘的盒盖,起身环顾四周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桃屋,”他转头看向还在整理兔包的少女,声音温和,“一起收拾东西吧,别落了重要物件。”
      桃屋听见呼唤,立刻应了一声,连忙将草药分门别类地塞进兔包,又小心翼翼地把“入梦来”药水放进内侧的小兜,包底还躺着几株裹着湿布的桃树种苗。她理了理耳间晃动的绒毛耳饰,忘忧草的叶片蹭过脸颊,抬头看向文卿时,眼底满是期待的笑意:“等咱们到了桃源村,我就把桃树种在院里,每天看着它们发芽、长叶,等春天开花、秋天结果,肯定特别有意思!”
      文卿走上前,伸手轻轻揉了揉桃屋柔软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发间的暖意,连自己的声音都不自觉柔和了几分:“是啊,看着树苗慢慢长大,等着桃花开、桃子熟,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接下来的几日,事务所里热闹得像过年。三七一边吐槽穗禾打包时还不忘偷吃,一边帮他把散落的糕点收进食盒;文卿耐心地教桃屋如何用软布包裹易碎的瓷瓶,连打结的方式都示范了两遍;桃屋则将“入梦来”药水小心放进兔包内侧,又把街坊们送的种子塞进竹篮,忙得鼻尖都沁出了细汗。
      柠华街的街坊们听说他们要搬去桃源村,一早就揣着东西来道别。卖馄饨的陈叔端来一碗热乎的馄饨,非要看着三七吃完:“路上冷,垫垫肚子!”做裁缝的林姐送来几双新纳的布鞋,分给众人:“桃源村多山路,穿这个舒服。”连平时调皮的邻家小孩,都抱着自己的玩具兔子,塞给笑笑:“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它!”
      出发那天,晨光刚爬上事务所的木门,将“第七夜事务所”的牌匾映得发亮。众人背着行李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条住了许久的柠华街——墙面上还留着他们之前贴的符纸痕迹,台阶上的青苔也记着无数次的脚步。三七将旧牌匾摘下来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段沉甸甸的回忆,转身朝着桃源村的方向走:“走,去见咱们的桃花林!”
      文卿、穗禾、桃屋默契地跟上,脚步声在安静的晨间格外清晰。笑笑跑在前头,时不时停下来等众人,尾巴扫过露水沾湿的草叶;乱乱缠在穗禾的包带上,脑袋昂得高高的,吐着信子,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漫山遍野的桃花。
      “在这儿住了整整一年,送走了那么多带着心事来的人,也办过不少连卦盘都算不准的古怪业务。”三七望着柠华街熟悉的青石板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牌匾,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没想到啊,这次倒是轮到我们从这里离开了。”
      晨雾还没散尽,风里带着槐花香,平时再大大咧咧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放慢脚步,眼底的不舍藏都藏不住。
      穗禾见她这副模样,凑过来用肩膀撞了撞她,语气故意放得轻快:“别耷拉着脸啦!以后想回来,随时都能回——到时候咱们还跟老街坊一起吃馄饨、晒太阳,王婶的豆沙包肯定还等着咱们呢!”说着,他朝文卿挤了挤眼睛,一副“快帮我说话”的模样,“兄弟,我说的对吧?”
      文卿看着穗禾那副活泛的样子,又看了眼三七松动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点头,还配合地朝穗禾竖了个大拇指,只是语气里带着点拆台的调侃:“说的太对了——就是下次回来,你别再把桃屋的灵蜜当水喝了,上次她差点跟你急。”
      “嘿你这人?!”穗禾无奈一笑,挥挥手转身又去逗桃屋去了。

      三日后的晨光漫过桃源村的青石板,“第七夜事务所”的牌匾刚稳稳挂上小院门楣。新描的金粉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晨露沾在“夜”字的笔画间,与院角那株桃树苗相映成趣——那是孟舜丞姐弟送来的幼苗,嫩红的芽尖刚冒出来,英招捎来的银杏藤蔓缠着枝干,风一吹,便跟着轻轻晃,像在跟门楣上的牌匾打招呼。
      三七将最后一个装着旧物的木箱收进里屋,转身就看见穗禾蹲在灶台边,正偷偷用勺子舀桃屋煮好的灵蜜往粥里拌,甜香飘得满院都是。笑笑蹲在他脚边,忽然一爪子拍掉他鼻尖上的小虫,惹得穗禾“哎哟”一声,藏在他袖中的乱乱趁机窜出,缠上窗台的精卫石瓶子,尾巴轻扫瓶身,发出细碎的“嘶嘶”声,像是在偷笑。
      文卿坐在院中的梨木桌前,青铜卦盘旁摊着两封新送上门的委托信,却没急着推演。他望着窗外,忽然朝众人扬了扬下巴——几位穿着粗布衣裳的村民刚从溪边回来,手里提着串亮晶晶的小鱼干,看见院里的人,便笑着朝他们挥手:“新来的街坊吧?刚捞的鱼,放了一筐在门口,算给你们接风!”
      “哎!谢谢了!”

      炊烟升得渐高时,桃屋端着枣糕从厨房出来,白瓷盘上的青鸾纹样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热气裹着枣香飘得满院都是,连院角的桃树苗都似被熏得晃了晃芽尖。众人围坐在石桌旁,风裹着院外的桃花香钻进来,与锅里桃花酒的清甜撞在一起,酿成独属于桃源村的春日气息。
      三七拿起一块枣糕,咬下时软糯的口感裹着枣肉的甜,忽然想起在柠华街啃冷干粮的日子,忍不住笑出声:“当年在柠华街总瞎担心,怕补不好天缺,怕以后没安稳日子过,没想到现在,倒真把日子过成了想要的模样。”
      文卿抬眼,见天枢星的微光正落在每个人肩头,与院中的灵力交织成暖融融的光团。他指尖轻轻蹭过青铜卦盘的纹路,没再看卦象吉凶,只望着眼前的人轻声道:“不是日子格外好,是我们这一路,不管多难,都没把彼此落下过。”
      话音落时,一阵风卷着桃花瓣进了院,落在三七的发间、文卿的卦盘上,还粘在穗禾刚偷摸蘸了灵蜜的指尖。远处归墟的溪流声隐约传来,近处是笑笑追着花瓣的软喵声、穗禾被桃屋发现偷吃的笑闹声,还有乱乱缠上树枝时,尾巴扫过叶片的轻响。
      这些细碎的声音混在一起,是桃源村最普通的清晨,也是第七夜事务所,最安稳的新开始。

      从这日起,桃源村的晨光里,总有“第七夜事务所”的热闹。众人围坐石桌时,曾担心的天缺、害怕的离散,都成了就着桃花酒说起的旧事,连当年文卿算过的“变数”,都成了笑谈里的“虚惊一场”。
      他们从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畏惧再面对风雨。因为院角的桃树会年年开花,银杏藤会岁岁爬墙,手里的茶会一直温热,身边的人会始终在场——这些比任何预言都可靠,比任何结界都安稳。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补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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