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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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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的日子过去,南城正式迎来暮春,白色荼蘼花开得最茂盛的时刻。林甸仪在南城一家广告公司入职文案编辑,薪资不如苏城,但在幕后工作而非台前,这让她舒心一些。
苏樾这段时间出差外地评估新的风投项目,发信息让她经常去超市采购食物,不要点周边重油重盐的外卖,林甸仪只偶尔回复。
她不是喜欢逛超市的人,工作日匆匆买一瓶无糖绿茶,节假日懒得出门,有时候补上满冰箱的气泡水会顺手买点泡面,生活得尤其粗糙。向之宜女士有时来,都要皱眉把她窗帘拉开,去超市一趟帮她采购。
林旬言这个周末也跟着妈妈过来,一进门就对着鞋架的男士拖鞋看了又看,他原本不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但如今草木皆兵。林甸仪抱着胸倚在玄关看他,还没问怎么了,他就伸手到玄关柜上,拿起一只男士手表。
“这谁的?”他神经质一样地诘问她。
向之宜已经进了厨房,闻言走出来,探头问:“怎么了?什么谁的?”她心里有了一个名字,“不会是小徐的吧?”
林甸仪“啊”一声,没有男人上来过,除了苏樾。她还没开口,向之宜就走过来,“哎呀!你跟小徐再有进展也要慢慢来啊!怎么就那么快带上楼了?”
听到自己妈妈这么说,林旬言没有松口气,反而神情仍然凝重,像在思考。果然,下一秒,林甸仪就猛摇头,反驳道:“什么啊?这是苏樾的,我跟徐正越就是朋友,没进展。”
向之宜听她说完,竟然有些失望,“唉,我看小徐挺好的,怎么没进展?”
“别给我相亲了,我没这个心思。”林甸仪再次在夹缝中重申自己的意愿,这让林旬言怪异地反复侧目。她早就注意到了,皱眉问他,“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一个劲盯着我看?”
他把表放回去,囫囵回道:“没什么。”想了想,又问:“哥经常来吗?”他刚说完,林甸仪就平淡地回:“没,他离得近,有时候过来吃顿饭。”
“他是过来给你做饭吃吧?”向之宜女士明显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你啊你!生活过得乱七八糟,冰箱空空如也!”话音刚落,门锁滴滴响,有人打开门。
苏樾拎着鼓鼓囊囊的两袋子站在门口,和林甸仪三人对上眼,惊诧后眼底蓄着温和的笑意,跟向之宜问好,“向姨好。”
“小樾好!出差回来那么快?怎么还大包小包来?”向之宜女士笑得见牙不见眼,带着他就往沙发上去。
他提了提自己手中的袋子,“都是一些吃的喝的。”看了眼林甸仪,“她不怎么去超市,我要来蹭饭,习惯了买点上来。”话语间颇有时常到访的熟稔,无孔不入地出现在林甸仪的生活中。
林旬言不再沉默,接过了他手中的袋子,“哥你怎么对她那么好?”
“都是一家人。”苏樾看着他笑,笑得他汗毛竖起。
苏樾和向之宜女士在厨房里忙活,林甸仪翘着腿在沙发上刷手机,林旬言则是在房子里到处巡视。他刚从自己姐姐的房间扫视一圈出来,就被她一个抱枕丢过来,接住了,就听到她问:“你到底要干嘛?别乱进我房间!”
林旬言自知自己的异常逃不过林甸仪的审视,于是心虚地一屁股坐下,看了眼背对他们的苏樾,又回过眼来,小声问:“你为什么不相亲?”
“你脑子有问题?我从来都说自己不想相亲。”林甸仪踢了他一脚,声音不小。
她看上去对周遭的环境并不敏锐,连苏樾回头看一眼都不知道,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钝感的冷漠。林旬言不认为她是这么迟钝的人,但她看上去正在自我保护般地逃避什么。
他和回头的苏樾对视上了,一时有些自责,比起第一时间质问林甸仪,他应该去跟苏樾问个清楚。
这顿饭,林旬言吃得仍旧沉默。向之宜女士倒是和苏樾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两个人看上去都心情很好,偶尔被林甸仪不冷不淡各刺上一句,气氛尚好。
夜晚以至,林旬言主动提出离开,苏樾已经在厨房厕所换垃圾袋。等他提着垃圾出来,林旬言接过一袋,跟林甸仪说了再见。下了楼,苏樾主动让向之宜去坐他开来的车,他们两个去扔垃圾。
他们绕过了一个公园,由苏樾带路,林旬言落后他半步,突然出声,“你那天是不是看到我了?”
苏樾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不大不小地回他,语气平静,“嗯,看到了。”等走到了垃圾箱,他把厨余垃圾扔进去,拍了拍手看他,“所以你想问什么都不用去找她,问我就行。”
“你们应该不在谈恋爱。”林旬言一句哥都没喊,他的立场有些模糊,但对林甸仪的为人明显十分了解,“她不可能给你明确承诺的。”说完,他豁然开朗地劝他,“她现在只是被你影响了,过几年有了新的人进入她的生活,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哥,不要错下去。”
他本不应该介入,倘若林甸仪和苏樾真心相爱,拥有突破世俗眼光的勇气,他作为弟弟也该祝福。但他明白自己姐姐对别人眼光的在意,也清楚自己小姨的幸福有多来之不易,他们是亲缘紧密的家庭,无法割舍。
苏樾就像一个入侵者,妄想分割他们的幸福。
苏樾看他,脸色半明半暗,浸在月光下,这一段小径没有灯,心事更易宣之于口。林旬言很崇拜自己的哥哥,此时也有些怜悯他。
但他只是说:“你确实很了解她。”
“那你了解我吗?”他看着他,在双方直面对峙的场面里竟然微笑起来,看上去并不像该有的戒备姿态,“你喊了我那么多年的哥,你了解我吗?”
林旬言在心里回答了解,他怎么会不知道苏樾,就是因为知道他是块啃不下来的硬骨头,所以打一开始就想着去问林甸仪。他能动摇林甸仪,却肯定无法动摇苏樾,即便如此,他也尝试着。
苏樾却对此下定最终判决,他的话语听上去坚定不容异议,面色残酷,“我不在乎她给不给我承诺,我离不开她。”
夜色幽暗,没有多少颗星星,云层低低地压着,呈现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