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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夺魁 ...

  •   师……姐……

      师姐……

      迟未晚猛然回神,她已立于问道台旁,新一轮的比试即将开始。

      “今日末场,鸿鹄门宁不折与蜉蝣门迟未晚对决!”

      迟未晚方欲上场,便听见有人在争吵,其中有一个是她的同门师妹陆凛。

      “你凭什么就笃定我们师姐会输!”

      “她都败给我们师兄两次了。”

      “万一这一次就赢了呢?”

      “我们师兄可不是吃素的,况且何人不知你师姐是万年老二,这次再拿个亚魁,也挺好的。”

      迟未晚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二人立刻噤声。

      “我两次败于你师兄,他亦两次指点于我,故此,胜败之间,无论谁胜谁负,都是胜过从前的自己。”

      她又轻点了一下陆凛,“你也是,我会为自己证道,但你下次若能入选仙门会试,我会比现在高兴。”

      陆凛目中一亮,“当真!?”

      迟未晚微微颔首,随即挥袖离去。

      那名鸿鹄门的弟子探着脑袋,嘟囔道:“不一样啊。”

      陆凛问道:“什么不一样?”

      鸿鹄门弟子解释说:“我常听人们说蜉蝣门的大师姐为人清冷,不喜与人接触,言语举止皆是凌厉。可我方才见她,却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冷漠,嘴角还提了一下呢!”

      陆凛轻快道:“传闻不可尽信,我们师姐早变了。从前确实如你所言,可这三年她身上多了几分人情味,早已不似从前。”

      “这中间可有故事?”

      “自然!”她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就是,就是……唉,是什么来着?我好像有点忘了……”

      她拍了拍脑袋,有些迷惑。

      -

      风起。

      问道台上二人衣袂翻飞。

      迟未晚眯了眯眼,眼前情境有些熟悉。

      上一次站在问道台上也该是三年前,而今熟悉的感觉却仿佛只是前几日。

      有些奇怪……

      “咚——”

      迟未晚来不及多想,仙鼓已响,问道台四周瞬间升起屏障。

      比试开始!

      一瞬间两道剑光划破长空,汹涌的的剑势相袭,二人相互抵剑。

      单凭内力,迟未晚滞九境已久,自知稍逊一筹,此番比试须灵活应对,不可单凭剑气。

      同前两次一样,宁不折的剑势越发激昂,迟未晚的几次攻击皆被挡下。

      可这次当她抬首时,却觉得宁不折的动作十分熟悉。

      手腕翻转,剑影偏动。

      她看到剑身颤动半空向左激荡的叠影。

      她当机立断从右侧进攻,凌厉的剑气逼近宁不折时她才瞥见剑光一闪。

      二人皆是一愣,宁不折方才还未动手,她是如何看清其攻势的?

      宁不折也非等闲之辈,立刻抬肘作挡。

      迟未晚瞧准时机,抓住其左手下压的空隙急刺而去。

      不过宁不折到底高她一境,剑锋回撤,硬生生将迟未晚的剑击了回去,而后复又出剑,此番较前几次更急,快至迟未晚亦难辨剑影。

      “唰——”

      破空之声划出的刹那,迟未晚迅速接剑,手腕下意识翻转。

      铛的一声,利刃相击。

      迟未晚清楚地看见本该直刺面门的剑尖从侧面刺来,而自己这一举正稳稳地将其挡下。

      看来宁不折在出剑的同时随腕转动剑柄,这才改变了原来出招的轨迹。

      可这一转动快而无声,她又是如何注意到的呢?

      除非这从来都不是所谓的预知,而是她身体自行做出的反应。

      犹疑间,迟未晚忽觉自己下腹丹田处有热流涌动,浑身的经脉都沸腾起来,握剑的手微微一颤,险些没接下剑。

      宁不折提醒道:“迟师妹,这个时候可莫要分心啊!”

      迟未晚深吸一气,稳住筋脉,轻道一声“抱歉”,而后运作全身的内力向剑身灌注。

      二人同时转身,两道白刃相对划出,剑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周围扩散。

      迟未晚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翻滚,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出来。

      剑锋交错之间,迟未晚突然一改握法,内力入剑,长剑圈转。

      磅礴的内力入剑后,剑风飒然,朝宁不折刺去,宁不折举剑挡架,却不知来者似一头猛兽般逼得他连连后退。

      嘶啦——

      随着一道寒光掠过,迟未晚的剑错过他的发鬓钉在身后的柱子上。

      宁不折错愕地看向迟未晚,迟未晚也一脸迷茫,一层金白的光晕似轻纱般笼在她的身上,渐渐落下,逐渐融入她的体内。

      宁不折瞪大了眼,“你升境了?!”

      迟未晚也十分意外,她闭眼运行了一下,感觉到前所未有地畅快,仿佛任督二脉一下子被打通并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水一般。

      “这就……升境了?”

      迟未晚感觉自己坠入了湖底,耳边是流动的水声,之后主持长老上台举起她的手讲了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全然没有获胜的感受,而是被一种未知的感觉所裹挟。

      她避开了热闹的人群,寻僻静一隅打坐调息。

      金色的流水自她丹田处向四肢经脉处汇聚,源源不断,充满生机。

      迟未晚运作了一会儿,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好像一个禁锢自己许久的枷锁终于被打开,内力在自己的体内自由流淌。

      可其余的,似乎就没什么不同了?

      迟未晚游目周身。她记得师父曾言人境与天境相隔甚远,哪怕仅差一境,内力的运行和内里的神思都会有极大的不同,内力更是会瞬间提升。

      但是她此刻并没有感到自身的内力有增加多少,方才内力注剑也是因突感内力运行变得流畅的尝试之举。

      迟未晚沉思着,一道阴影打在她身上,抬首,她对上了一个怯怯的目光。

      “迟……迟师姐好。”青年面色紧张道。

      “你是?”

      “在……在下是器法门弟子楚向舟。”

      “哦,你有何事?”

      “我听闻迟师姐你夺得了魁首,特来祝贺。”

      “哦。”迟未晚面色略冷,面对生人时她依旧是传闻中清冷模样。

      一方波澜不惊,另一方却是狂澜大起。

      楚向舟红着脸颊,“我……其实我……”

      迟未晚见他衣袍都要被抓烂了,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声音放柔了些许,“不着急,慢慢说便是。”

      楚向舟闻此,红着脸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其实我心悦未晚师姐已久,今日是来表明心意的!”

      “不知迟师姐是否还记得三年前封印魔气一事,当时我正被魔兽追赶,是迟师姐将我救下,自那以后,我心中便一直放不下迟师姐。”

      这是迟未晚记忆中第一次遇人向自己表露心意,她原以为自己会惊讶抑或是激动,然而,心底却是一片宁静。

      “好。”迟未晚淡淡道,“我很欣赏你有勇气说出这些,但很抱歉我对你并无感觉,毕竟我对你没有印象。”

      楚向舟未曾料到自己会被如此果断拒绝,然而迟未晚的那句肯定又让他心中生出渺渺的希望。

      “我知道迟师姐对我没印象,要……要不迟师姐先认识我一下?”

      楚向周从怀中掏一枚乳白色的玉佩,“这是我在栖梧树下求来的……玉,还,还没有点血,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迟师姐可以收下吗?就当是一个普通的礼物。”

      迟未晚本想拒绝,却觉得那块玉十分眼熟,忍不住碰了一下。

      这一碰引得身前一处灼热,迟未晚顺着热源摸去,竟也摸出了一块外表一样的玉来。

      楚向舟瞪大了眼睛看向玉中鲜红的血点。

      “迟师姐,你,你已经有道侣了?!”

      迟未晚意外地瞧着自己手中的这枚玉佩,她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拿到它的,也忘了为何自己一直将其带到身上。

      “你为何说我有道侣?”

      “这可是鸳鸯玉啊!若非结成道侣,谁会平白无故随身带着这个!”楚向舟道。

      “鸳鸯玉……”迟未晚神色一凛,“可是你想给我的那一块,不也是这鸳鸯玉吗?”

      楚向舟知晓自己说漏了嘴,只能心虚道:“我承认,我确实起了些心思,想着万一迟师姐你收下,下次别人见着这枚玉佩时就会认为师姐身边有人了,便不会再轻易靠近迟师姐。我,我只是因为喜欢迟师姐才不想旁人接近你的,并无恶念!而,而且这枚玉佩也未点血,若旁人仔细瞧去,便知它只是一枚普通的玉。”

      “别人若是知道那是鸳鸯玉就自会远离,又怎会仔细瞧呢?”迟未晚冷然道。

      楚向舟见自己最后的心思也被看破,神色也无望了起来,“是这样的……对不起迟师姐……”

      迟未晚懒得理会他那些歪心思,自顾自拿着两枚玉佩比较。她发现楚向舟的玉佩接近自己时,点血的那枚便会发热,而另一枚则会被震退,就像是点血那枚故意不让其接近自己似的。

      “你跟我说说,这点血的倒底有何特殊?”

      楚向舟一边作疑,她已经完成点血了为何会不知这鸳鸯玉的意义与作用;一边又老实答道:

      “我们器法门旁有一棵名为‘栖梧’的神树。若是相爱之人在树下祈求神祝,栖梧树便会降下恩泽,以表其认可二人情缘。”

      “届时二人便可以从守树者那拿来一青一白的一对玉,在玉中点入自己血并交换便成了鸳鸯玉。”

      “所以这点血只是个仪式?”迟未晚问道。

      “不是。”楚向舟道,“这鸳鸯玉最大的作用就是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你怀有那枚滴有对方血的玉,你就一定能感知到对方,找到对方。”

      迟未晚不自觉地将手中那枚点血的玉佩握紧,“那要如何感应到对方?”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了,因为我也没有具体使用过。”楚向舟苦笑道,“但我听说,只要是真心相爱之人握着那枚玉佩,想着对方,就一定能感知到。情越深,思念越强,就越容易感知。”

      “我知道了。”迟未晚将玉扔回楚向舟的手中,“你走吧,情难自抑,我不怪你。也劝你尽早死心,我想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楚向舟紧抿嘴唇,握着玉的手轻颤,“我可以问问迟师姐,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我就是想知道,怎样一个人才会值得师姐喜欢,值得师姐愿意与其结为道侣。”

      迟未晚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楚向舟以为她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头垂得更低了。

      事实上,这玉佩来得突然,迟未晚甚至都不相信会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来得突然的,也不止这枚玉佩。

      -

      迟未晚本想结束后立刻找到师父告诉她此事,但不巧仙盟临时有要事召集各掌门,所以她只能和陆凛先回房休息。

      一进屋,二人便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桃花!师姐这是你摆的?好有兴致!”

      迟未晚疑惑上前,看见桌上瓷瓶里插着一根桃枝,上面缀着两点花。

      迟未晚只是一个剑痴,对花鸟虫草之类的并无兴趣,更不会专门折来一根桃枝装点屋子。

      叶凛凑上去嗅嗅,“花香偏淡,好像是后山那片桃林的。”

      后山?那她更不可能去了。

      她知道那桃林这一片道侣们的秘约圣地,她又没有道侣,去那作甚。

      “我看了其他屋子,就你屋里有,不是侍女摆的,也不是你折的……”

      叶凛眼前一亮,欲开口——

      迟未晚直言道:“少看些话本吧,哪有什么心悦不心悦的。”

      迟未晚看见叶凛目色猛然一滞。

      “怎么了?”

      叶凛吞吞吐吐道:“师姐,你是如何知道我要说些什么的?”

      “什么如何知道,你方才不是说莫非哪家弟子……”迟未晚的声音渐渐轻了,四目相对,一袭凉意攀上她的脊背。

      「莫非哪家弟子心悦于你,不好意思说,偷偷放在你屋里的!」

      方才叶凛确实还未开口说到这里,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这句话难道不是她说的吗?

      二人僵硬了片刻。

      许久,叶凛才勉强动了动嘴唇,发出了几声干笑,“啊哈哈哈,果然是师姐呢,连我心底想些什么都知道,看来我最近话本看得是有些多了,刚刚都有点走神了。”

      “师姐你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叶凛走前还不忘叮嘱道,“你得好好照顾着人家的花,就算不喜欢人家也得好好地将人家的花还回去,说清楚,要不然多伤人心呐!”

      屋内重归寂静,迟未晚的心里却是喧嚣不息。

      从白日里古怪的感觉再到晚上突然出现在自己屋里的花,今天的变故未免多了些。

      迟未晚细细打量着那桃枝,发觉自己对桌上的桃枝并不陌生,看来放在那里确实有一些时间了。

      可为什么自己今日才发现呢?

      迟未晚盯着它们看了半天,忽而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湿了。

      她愣住了,脑中突然闪过一股刺痛,连忙捂住脑袋,眼前黑了一片,绿色符咒似的东西在黑幕中快速浮动。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她倒在了床上。

      -

      夜。

      桃林在乳白的月色中氤染开,朦胧的雾气又为其罩上了一层轻纱。

      清甜的香气在她心间萦绕,这本该让她心醉神迷的芬芳不知为何让她此刻感到一丝胆怯。

      雾气越来越浓,她的步子越来越急。

      一道黑影在雾中闪过,她胸口一跳,张开口几乎要喊出来。

      可名字到嘴边却又停住了。

      她在找谁?

      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停住脚步,身后一阵发凉。

      “师姐!”

      一声呼喊打破林中的寂静。

      她几乎是迫切地转过身去。

      风吹过来了。

      雾散了。

      月色下,几片花瓣在空中孤零零地打着圈,然后落下。

      那里,

      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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