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明》陌路冬雪

1、深山之遇

　　有个白胡子老头儿住在深山老林里，他几乎不下山，有人烟的地方也离他住的地方很远。他，为什么要避世而居呢？

　　因为，他想当个死人。准确地来说，是他想让自己的名号在江湖上消失。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呢？

　　是为了逃避追杀吗？不，是他不想再被卷入江湖纷争了。说了半天，他叫什么呀？

　　“在下林远明，略通医术。”

　　那是二十多年前，他意气风发时的自我介绍。现在呢？他双鬓斑白又久居山野，也不需要什么自我介绍。可是，昨天下午他在山里捡了个重伤的年轻后生。他正愁一会儿这后生醒了，该说些什么。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在下王若辰无以为报！”虽然周身疼痛，但是王若辰依然在卧榻上挣扎着行礼。

　　还好还好，这个年轻人提前开口了……林远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医治之时便知晓王若辰是江湖中人。于是，他拉起了王若辰行礼的胳膊，只说，“哎呀，别说什么谢不谢的，醒了就赶紧走吧……”

　　“啊？”王若辰刚醒过来就被驱赶，他有些发蒙，呆愣楞地瞅着眼前须髯皆白的林远明。

　　“你还愣着干什么？是身上疼得厉害动不了吗？”虽然林远明出言驱赶，但是他还是嘴硬心软地关心自己的患者。

　　王若辰闻言便摸了摸自己身侧被细心包扎的伤口，突然，一阵酸楚让他眉头紧蹙。

　　这龇牙咧嘴的，估计是还没好利索吧？想到这儿，林远明一把拉起王若辰的手腕把起了脉。

　　王若辰趁机打量周遭，粗布麻衣、僵硬被衾、破旧床榻、简陋用具，这些都在告诉他，这地方应当只有眼前这位懂医术的老人居住。

　　没一会儿，林远明便诊出王若辰还得再灌些汤药才能下地行走。于是，他不情愿地说：“看在你伤没好利索的份儿上，我再给你熬两副药吧。”语罢，他不听王若辰的言谢便转身出去熬药了。

　　林远明出去以后，王若辰才发现自己的佩剑没了踪迹。于是，他忍痛扶墙走出了屋。

　　“哎？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躺着啊！”言语间，林远明紧张兮兮地摆着手让王若辰回屋里。

　　王若辰却一把拉住了林远明的胳膊，只说：“先、先生大义，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想问，”说到这儿，他沉了一口气，“您可曾见过我的佩剑……”

　　林远明闻言，心里就恼火了起来，一把破剑还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于是，他冷声反问，“什么剑啊？”

　　这时，王若辰眼神闪烁，只道，“是，凉山佩剑……”

　　听到这话，林远明当时就变了脸色，他心中顿感不妙。完了完了，我怎么偏偏就捡了一个凉山的人啊……我是不是换个地方住比较好啊……

　　见林远明皱眉思索，王若辰便认为林远明并未见过他的佩剑。期间，他又瞥见院中炉灶还未生起火来，他便推脱道：“在下已然无碍，这便离去……”说完，他就往外走。

　　“哎哎，不是，你干什么去？”

　　因为想要回答林远明的话，王若辰险些一个趔趄摔倒，他站稳后只说要去找剑。说完，他便向外头走。

　　一把剑而已，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真是不可理喻……算了，他的事儿我还是别掺和了……想到这儿，林远明便由着王若辰离开了。

　　“扑通！”

　　林远明闻声抬头，原来是强撑病体的王若辰狼狈倒地。他立刻上前把王若辰往屋里扶，期间，他嘴里还不忘数落：“你说说你，还没好利索呢，就非要去找什么剑……”

　　这个时候，王若辰迫于无奈，说了实话，“那剑，是凉山掌门的佩剑，它历代相传，断不能随意置于荒野……”

　　林远明内心一惊，等等……凉山掌门的佩剑？难不成，这后生是凉山掌门？凉山什么时候换的掌门？莫不是这后生诓我？于是，他一边上下打量王若辰，一边满脸狐疑地问：“你拿人家掌门佩剑到处乱逛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是新任凉山掌门……”言语间，王若辰看林远明没有惊讶之色，便话锋一转，只道：“在下遭歹人陷害，为躲避追杀……”

　　“所以，你跑到这儿来了？”

　　此刻，不知是王若辰撕扯到了未愈合的伤口，还是他不愿意正面回答林远明的问题，只见他一脸痛苦地捂着身侧。

　　林远明见状，沉了一口气，说：“这荒郊野岭的，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半个人影，放心吧，你那破剑丢不了……”

　　“可是……”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屋中，林远明便把王若辰搀到床榻边上，再次出言安抚：“实在不行，我采药的时候帮你找还不行吗？”语罢，他将王若辰按在床上坐下了。

　　可是，王若辰不想将此事假手于人，便起身说，“先生您如何认得那剑的模样？还是我去……”

　　“你去什么？不就是一把剑吗？有什么认不得的？”言语间，林远明又把王若辰按到了床上，此刻，他气恼地说，“我是大夫听我的！”语罢，他反手将王若辰打晕。

　　砂锅的热气袅袅升起，汤药的温度徐徐上升，炉灶的火焰轻轻跳跃。

　　坐在炉灶旁的林远明一边熬着药一边想：看样子，那个王若辰应该没说假话，可是，凉山的掌门什么时候换成他的？难不成云望夕那个老家伙他已经……

　　林远明嗤笑一声，暗自腹诽了起来，唉，事到如今，我还想那些事儿干什么？我找到那把破剑，再把那王若辰赶走不就是了？

　　药熬好了，林远明就端进了屋。一针下去，他便让王若辰睁开了眼。随后，他便不由分说地让王若辰喝药。

　　王若辰起身以后，一边推着药碗一边说，“先生，要紧的是去找……”

　　“喝了药再去找！”

　　看着眼前的药，王若辰不再推脱，仰头喝下，他道谢后把碗送还给林远明。

　　林远明一看，便借着搀扶起身的由头又一针将王若辰扎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