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星拾光录》愿妙语

43、尘缘起（二）

　　乐苗苗白天昏睡的太久，到了夜里开始失眠了。她悄悄睁开眼睛，看见祖依静静的坐在窗前出神。
　　“祖依……”
　　祖依闻声回头，看到乐苗苗撑着坐起身，快步来到床边：“有哪里不舒服吗？”
　　乐苗苗摇摇头，凝望着这个恬静的姑娘。『真好看，全身闪耀着温柔的光华，让人自惭形秽。』她垂下眸子，掩饰了心中的不安：“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祖依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是李敬弘家里……给他选的妻子吗？”乐苗苗偷瞄祖依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祖依笑着摇摇头：“不是，因为这里清闲、事少，我才过来实习的。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的丈夫比他优秀得多。”
　　乐苗苗抬头时，刚好瞥见祖依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她不自觉松了口气，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如释重负。
　　但这反应被祖依看到了：“你喜欢他吧。”
　　乐苗苗又低下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为什么不选择他？”
　　乐苗苗依旧没有抬头：“以我的出身，去给他做洗脚婢吗？然后每日小心的伺候主母，每晚乞求他的垂怜，等到年老色衰，被遗忘在腌臜的角落里，一点一点绝望的腐烂……”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似有无尽的悲戚。
　　“以前可能会是这样，如今也许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祖依说出了不同的看法。
　　“如何说？”乐苗苗疑惑的看过来。
　　祖依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的低声道：“今天的肇事者可是个大佬，你不要错过这个发达机会。”
　　“碰瓷吗，不行不行！”乐苗苗用力的摇头。
　　祖依却不赞成：“这不是碰瓷，你可是实打实飞出去了老远，没受伤是你运气好！”
　　“是吗？”乐苗苗陷入了沉思。
　　“你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如今有了转机，试着去改变一下吧！”祖依拍拍她，又回到窗边继续看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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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战无涯说的滔滔不绝：“你们身份是不对等的，她会觉得自己卑微，并且厌恶这种卑微，这就是你们之间的阻碍。”
　　“对对对！”李敬弘认可的用力点头。
　　见他愿意听，战无涯手臂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微倾，一本正经的道：“所以，你需要让你们变得平等，你得变着方法求她，提高她的自我认同感。”
　　李敬弘也凑近些，虚心求教：“请教大师，我该怎么做？”
　　“比如说……”
　　“噗嗤！”敖星野没忍住笑了出来。
　　战无涯转过去，一脸不满：“笑什么！”
　　“哈哈哈，”敖星野努力忍住笑，“我在想，我若早请教你一下，是不是能少走几千年弯路。”
　　战无涯自信的捏捏手指：“你要早来找我，还不分分钟拿捏皇妃娘娘！”
　　“所以你就是这么拿捏我的吗？”
　　背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战无涯打了个激灵，全身毛发过电般立了起来。
　　洛洛冷着脸，干巴巴地道：“说话呀！”
　　战无涯心虚的笑着，站起身几步迈到洛洛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抱着她的大腿，露出了水汪汪的眼睛：“媳妇儿，衣服我洗了，屋子收拾了，折子也批了，唱反调的全都敲打过了。你回去只管做个逍遥的大王就好。所以你就行行好，让我去你那住几天吧！”
　　看到李敬弘一脸问号，敖星野小声解释：“他们是走婚，男方每次上门前都得求上这么一场。”
　　李敬弘仿佛看到了战无涯脑袋顶上的“怂”字，再看看洛洛一脸幸福的得意，颇为敬佩的点点头。『大师不愧是个中高手，当真放得下身段。』
　　“好了，早点回去吧，别太欺负他了。”敖星野这话是对脑子灵光的洛洛说的。
　　“那我回去了，您保重。”洛洛屈膝一礼，然后勾勾手指，扯着战无涯的衣领离开了。
　　“回头我发几个可行的方法给星野，你挑……”战无涯话还没说完就被拖远了。
　　目送人走远了，敖星野伸了个懒腰：“天亮了，我要去休息了。”
　　李敬弘站起身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野兽都是昼伏夜出的，不过你是人，最好别总这样。我上楼了，不送了。”敖星野递给他一罐咖啡，打着哈欠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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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刚过，祝询就提着礼品亲自登门致歉：“不好意，我们的恶性竞争殃及无辜了。”他说着从助理手中接过一张支票，用双手摆在乐苗苗面前的炕桌上。
　　乐苗苗悄悄数了上面的零，心里一抽。『一，二……七！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她用力甩甩头，示意自己冷静下来，抬手把支票推了回去，诚恳道：“这钱我不能要！”
　　“乐姑娘，这是我老板的一份心意。”助理插话道。
　　乐苗苗突然嗤笑一声：“这买命钱我可不敢收。”
　　“你这是什么意思！”助理立即变了脸色。
　　“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乐苗苗望向祝询：“询老板若真觉得亏欠我，不如赔偿些实际的。”
　　“你……”助理想要训斥她，却被祝询抬手打断了。
　　祝询坦然的收回了那张支票：“你说来听听，前提是我做得到。”
　　“应该不是难事。”乐苗苗翻开入学通知，取出了里面的一页纸。
　　这是一则招聘启事，招聘寒松书院的图书档案管理员。
　　祝询看过这张招聘启事，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不想再回合院了，我想要一个能安身立命的身份，寒松书院建立千年，比王朝还要稳定，对我来说足够奢侈了。”乐苗苗眼中含着光华，语气带着期许，“不过数十年的光景，我会努力做个小透明，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祝询见她不再犹豫，转头跟助理道：“去把人事喊来。”
　　“啊？”助理没想到乐苗苗会提这么小的要求，愣在了那里，直到被老板瞪了一眼，才匆匆转身跑出去办事，“马上办好……”
　　合同很顺利的签完了，来致歉的一众人离去。
　　祖依瞥了眼桌上盖了公章的纸页，觉得有些可惜：“其实还有有更好的选择。”
　　“我知道，但这够了。”乐苗苗知足的笑了出来，“这是我曾经拼尽全力都无法到达的位置，更高的地方我怕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你很优秀的，不用这么妄自菲薄。”祖依又坐到了椅子上。
　　乐苗苗却不以为意：“没有了，仙人坐下的童子下了山，凡人也会恭恭敬敬叫一声大仙。而且闯了祸，仙长还会来兜底，这样不好吗？”
　　“感觉也不错。”祖依点点头，呵呵笑着开起了玩笑，“那大仙给我算一算。”
　　乐苗苗摇头晃脑的道：“伸手来，本大仙这就算上一算。”
　　祖依坐到床边亮出手掌，乐苗苗低头看过来。没有富家女刻意留长的指甲，指节修长，手掌上有一些薄薄的茧子。
　　“你这种富贵人家的女孩，手上怎么还会有茧子？”乐苗苗有些疑惑。
　　祖依解释道：“我学医吗，这是门需要亲力亲为的学问。”
　　“生在富贵人家真好，女孩子也能学医。”乐苗苗的眼中满是艳羡。
　　『医者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普通人族的贵女更注重名声，哪可能去学医。』但祖依不想打破这个纯真的梦，换了个角度解释：“贵女们哪肯吃这种苦，只有神殿收养的女孩，才会学习医术。”
　　“你是被神殿养大的吗？”乐苗苗眼中的羡慕更盛。
　　“嗯，我在神殿有任职。”祖依也没有说谎。
　　“真好啊……”乐苗苗眼中的光渐渐熄灭，随即一些失意涌出，“看来是我天资愚钝，无法得到神殿的青睐，只能被这合院的姆妈挑回去，等着有一天被卖个好价钱。”她说着说着，缩成了小小一团。
　　“命运会青睐不放弃的人，你看你现在自由了。”祖依站起身轻轻抚着她的背。
　　正在忧伤时，李敬弘匆匆推门进来了。看到缩成一团的心上人，冲过去一把把她揽入怀中。
　　“出了什么事！”他质问的目光投向祖依。
　　“好事！”祖依敲敲炕桌。
　　李敬弘看向桌子，上面是一份用工合同，盖了寒松书院印章的用工合同。
　　“苗苗！”他欣喜道。
　　乐苗苗擦去眼角的泪珠，抬起头，尝试露出一个笑容：“我换了份不错的身契，有点没控制好情绪。”
　　李敬弘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哄道：“太好了，你这算是否极泰来了。等出院了，我带你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嗯嗯！”这次乐苗苗答应的很痛快，也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李敬弘的邀请。
　　祖依悄悄退了出去，那位姆妈正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口。祖依冷着脸道：“把乐姑娘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她以后不会回去了！”
　　“这……”姆妈有些犹豫。
　　祖依嗤笑一声，厉声问：“不论是寒松书院的校董，还是李家，哪边你能得罪的起？不过你放心，养她这么多年的花销自然有人买单。”
　　“多谢姑娘了！”姆妈满是皱纹的脸堆起了褶皱，笑的贪婪至极。
　　祖依递给郁子衿一张黑卡道：“你去盯着些，把账都结清，顺便让她老实点。”
　　郁子衿点点头，对着姆妈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