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理行者》陌路冬雪

8、雨下对谈

　　此时，王若辰连连摇头解释道，“哦，我是过去讨一杯酒喝……”

　　“嗯？”章不悔眉头一皱，阴阳怪气地说：“师父的酒壶里不装酒也就算了，想喝酒不跟店小二要，反而要去别人桌上讨……”末了，他还翻了个白眼。

　　“呃……”王若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心想：完了，我这犟种徒弟还挺不好哄……不过，为了岔开话题，他说，“这里无趣，咱们立刻出发去别处吧。”

　　别处是何处？章不悔虽然好奇，却也不问，只是收拾东西跟王若辰一起离开。

　　师徒俩赶了几天路，突然遭逢大雨，被淋成落汤鸡的他俩只能躲进一个破败的屋子里。

　　“生火取暖吧。”

　　王若辰话音刚落，章不悔就去屋子的角落里收集了一些细碎木块儿跟枯草。

　　生起火后，章不悔在角落里来回地搓着胳膊取暖。王若辰见了，皱眉问：“你不冷吗？”

　　章不悔看了看火堆中细小的火苗，他便连连摇头，只道，“还好，不算太冷……”

　　王若辰坐在火堆前面都口吐白雾，更别提坐在阴暗角落里的章不悔了，于是，他摆手示意章不悔坐到自己边上一同取暖。

　　可是，角落里的章不悔缩紧了身子，他低声道：“哪儿有徒弟跟师父抢的道理啊……”

　　王若辰心想，到底是我这犟种徒弟心里觉得尊卑有别，还是他体内的蛊让他奉我为尊呢？

　　虽然王若辰不清楚原由，但是他还是找了个借口，“不管是师父还是徒弟，被雨水淋湿了都是一样的冷。不悔，你还是快过来吧。”

　　听到这儿，章不悔才起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期间他还不情愿地说，“这火苗啊，怕是我快走几步带出来的风，都能把它给吹灭喽……”言语间，他轻而慢地坐到了火堆跟前。

　　因为章不悔说的是实话，王若辰也没反驳，只是小心翼翼地往火堆里添柴。这时，他轻声叹气道：“这火才生起来，确实是小了些……”

　　因为王若辰没有气恼的样子，章不悔便看向了屋外的大雨，口中喃喃道：“师父，是不是有一天，也下了很大的雨？”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王若辰下意识反问了句，“哪一天？”

　　“就……”章不悔皱了皱眉，回忆道，“我记得那一天，我跟师父，还有一群人，大家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好像，师父还跟谁打架来着……”

　　这句话让王若辰心里一惊，我这犟种徒弟说的，难不成说的是，那天？可是，他把师弟视作仇敌，背地里都直呼师弟为魔头，我万不能主动提及……于是，想到这儿的他沉了口气，转而说，“烤烤湿衣服吧……”

　　章不悔听了，扭头去看，火堆中的火舌似乎变得旺了一些。于是，他便开始宽衣解解带。期间，他瞄了一眼也在脱衣服的王若辰。王若辰的身上不似想象当中的那样光滑洁白，但是皮肤看着也比他细腻不少。

　　不过，王若辰的左肩有一个明显的伤痕，这让章不悔的眼里多了些疑惑。师父这伤是怎么来的来着？好像是因为跟某个人比试吧？那个人，是谁来着……

　　“不悔，你盯着我干什么？”

　　“啊？哦，没什么……”章不悔收起思绪，把衣服凑到火跟前烤。

　　烤衣服的时候，师徒俩的衣服偶尔会碰到一起，每当此时，章不悔都会把自己的衣服挪开一些。

　　王若辰见了，便问原因。

　　“师父的衣服总是白白净净的，万一被我弄脏了，可就不好了……”言语间，章不悔难为情地笑了起来。

　　听了这话，王若辰心里咯噔一下。师弟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想到这儿，他看着章不悔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伤感。

　　一缕寒气之下，扑朔的火光映照在章不悔脸上，一时间，竟能透过他的笑看到一抹李旭的模样。

　　不知道是因为周身湿冷，还是想要再重温以往，王若辰悠悠开口道：“你再坐过来点儿。”

　　章不悔闻言，便往王若辰跟前挪了挪。可是，他的身子始终不敢放松，僵直地坐在哪儿。

　　若即若离相接的温吞触感让王若辰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他暗自腹诽了起来。呵，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怎么能借我这犟种徒弟去缅怀我师弟？倘若我这犟种徒弟知道了实情，恐怕他会发疯吧……

　　雨水在外头哗啦哗啦下个没完，雾蒙蒙的天色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柴火在身前噼里啪啦燃烧不停，暖洋洋的火光让人猜不透眸中的思索。

　　章不悔不知道王若辰在想什么，他转了转眼珠，便一脸拘谨地问：“师父，我坐过来，不会挤着你吧……”

　　“呵……”王若辰不禁笑出了声，他说：“你我都席地而坐，哪里来的这一说？而且，你在这儿，我也暖和了不少。”

　　章不悔听闻，便放松了身子安心地坐在王若辰身边。不过，他还是好奇，便开口问：“师父，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言语间，他望向了王若辰的肩膀。

　　这伤在王若辰肩膀上，他自然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可是，他不愿意在章不悔面前提及。所以，他反手摸了摸肩头的伤疤说，“是我没来得及处理落下了疤。”

　　“师父，到底是谁那么厉害，能伤你至此……”

　　王若辰闻言，抬眸看了看追问自己的章不悔。他咬了咬牙，心想：关于师弟的事儿我还是莫要再提了，如果横生枝节就不好办了……

　　可是，章不悔信誓旦旦的话打破了沉默，“师父，那个人是谁？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听章不悔这么说，王若辰落寞地笑了起来，他心想：唉，师弟都不在人世了，我这犟种徒弟要找谁报仇啊……不过，想到这儿，他心中也多了一丝慰藉，因为章不悔也是真心护他。

　　于是，王若辰轻声道：“我都打不过的人，你如何帮我报仇？难不成，你的武艺比我还高？还有，你要找谁给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