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理行者》陌路冬雪

12、囊中羞涩

　　听了王若辰的话，章不悔眉头一皱，反问道：“那屋里的邱公子呢？他是实实在在的坏人吧？杀了他总行吧？”

　　莫不是我这犟种徒弟心中气恼，要杀人泄愤？

　　就在王若辰思索的片刻功夫，章不悔已经大步流星地迈向了屋中。

　　“不悔！”急切的呼唤中，王若辰拉住了章不悔的肩膀。

　　可是，此刻房门已经被推开。吱嘎一声，房门缓缓敞开，房间内的场景也显露在眼前。

　　看着下半身鲜血淋漓的邱公子躺在哪儿，章不悔愣了一下，他的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想法：像这种不知糟蹋了多少人清白的家伙，这种惩罚似乎更适合他，而且，这应该比杀了他更痛苦……

　　“我不愿，你也手染鲜血……”言语间，王若辰捏着章不悔肩头的指尖又用了几分力气。

　　肩头传来的抓握让章不悔垂眸去看，此刻，映入眼帘的是王若辰渗入指甲缝中未擦净的血渍。

　　霎时间，席卷而来的愧疚让章不悔心中多了一丝想法：素来爱干净的师父宁可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愿意让我去杀人吗？

　　于是，章不悔收敛了眸中的光，转身作揖，口中道：“是，师父……”

　　此间事了，天色如墨。师徒二人便回客栈了。

　　“师父？”

　　“嗯，怎么了？”

　　章不悔低声说，“师父，你的手，不用再洗洗吗……”

　　王若辰闻言，瞧了瞧自己的手便疲乏地说，“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翌日清晨。

　　“师父，咱们吃碗面再走吧。”

　　一碗面而已，王若辰答应了。

　　不过，这次，面摊老板却笑眯眯地给师徒俩的桌上放了一盘酱牛肉。

　　“哎？我们没点这个。”

　　“嘿嘿，这是送的！”

　　王若辰此刻明知故问道：“老板这是有了什么喜事？”

　　面摊老板闻言，左右张望一番，便抬手挡着嘴，冲着王若辰耳边低声道：“听说，昨个儿啊，南疆的昭理行者替天行道惩处了邱公子……”

　　此言一出，师徒二人对视一番，王若辰便笑着说，“那，想来老板可以安心做生意了，是吧？”

　　随后，师徒二人继续赶路。路上，章不悔时不时地看着王若辰。

　　“不悔啊，怎么了？”

　　章不悔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说以后把杀人这种脏活儿交给他，让他来做。可是，他根本说不出口，他怎么能又怎么敢跟师父提要求呢？于是，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他心想：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师父的吩咐办事吧……

　　看着章不悔若有所思的样子，王若辰心里也多了些想法：不悔啊，这次因为我思虑不周，害你险些被人……我真是枉为人师，以后我不能再让你孤身涉险了……

　　各自怀揣心事的师徒俩没多久便赶到了下一个目的地。

　　王若辰知道此处繁华，于是，为了让闷闷不乐的章不悔开心一些，他问，“不悔，你想去集市逛逛吗？”

　　“集市有什么新鲜的啊……”

　　虽然章不悔嘴上这么说，但是来到了集市的他还是颇为欣喜。

　　集市上的新鲜玩意儿可太多了，杂耍、打拳、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用的、玩儿的……走走停停间，章不悔这也想要，那也想买。

　　奈何王若辰囊中羞涩，他只能叫停，“不悔啊，咱们还是先别逛了……”

　　“哦……”

　　王若辰闻言，便安心地沉了一口气，说：“找个地方先住下吧。”

　　可是，入住也需要银子，王若辰为此挠头，吃饭时也挑便宜的饭菜。

　　章不悔虽然嘴不挑，但是，他也看出来王若辰为了银钱而陷入窘迫境地，他便说，“师父，要不然，我去街边卖艺赚钱吧……”

　　“何出此言？”

　　“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买这买那，师父也不至于连爱吃的饭菜都不敢点。所以，我才想去街边卖艺……”

　　王若辰闻言去看，只见章不悔扭捏地扣着指甲。于是，为了安抚章不悔，他轻拍他的肩膀说，“赚钱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去街边卖艺。”

　　“可是，我也就会这个啊……”说到这儿，章不悔灵光乍现，只见他抬手指着天兴冲冲地说，“啊，虽然我没有佩剑，但是我还记得几套剑法，我可以去……”

　　“不行！”

　　章不悔能记得的剑法自然是凉山剑法，所以王若辰当时就变了脸色。当街舞剑，有损颜面不说，还会暴露行踪，如何能隐秘行事？

　　看王若辰一脸严肃，章不悔也把面上的喜悦神态收了起来，他满是拘谨地说：“不行就不行吧……”

　　王若辰怎么能意识不到章不悔是想给自己分忧呢？于是，他笑了笑，转而说，“没关系，赚钱的方法我来想。就是……”

　　“就是什么？”

　　“不能再买零嘴了。”

　　零嘴不买便不买，但是打探消息的事儿不能停下。王若辰为了节省时间跟银子，便通过给人下蛊的方式为自己探听消息，得到消息以后再解蛊。

　　终于，整合消息的王若辰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章不悔自然是好奇追问。

　　“去酒楼当伙计。”

　　章不悔闻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见他皱着眉追问道，“啊？当伙计？”

　　“刚好有个酒楼缺人手，咱们今日便去吧。”

　　虽然王若辰语气平静，但是章不悔可不愿意了，只听他絮絮叨叨地低声嘟囔着，“师父为什么要去当伙计？大部分银子都是给我花的，银子应该是我去赚，伙计应该是我去当……”

　　王若辰没听清章不悔口中的低语，他还以为是章不悔对于自己的安排表示不满，于是，他开口询问：“不然，明天再去？”

　　“哎呀，师父！”章不悔气得直跺脚，他气恼道：“就算你不把自己捧得高高的，也别作贱自己啊……”

　　把我捧得高高的？恐怕现在就只有身中奇蛊的你才奉我为尊吧……至于作贱自己，从我亲手斩断师弟佩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什么所谓高贵的品格值得去维护了。自私自利、欺上瞒下、虚伪狡诈、道貌岸然……用这些词来形容我再合适不过了。为了赚钱去当伙计，又哪里谈得上是作贱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