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上瘾》竹落陌

5、腕间黑猫与冬日甜筒

　　“你还好吗？身体难受吗？头还晕吗？要不要去趟医院？或者先回家？”
　　段奚举着手细细观察孟纭的状态，思考还有什么要比划的。
　　可在眼前人纹丝不动的目光中，段奚脸颊发热无法思考，但又移不开，陷在春水柔情般的眼神里。
　　半晌，孟纭才轻轻摇头，解释说刚才是去买东西了。转头没看见他，有点着急，身体并无大碍，并且给段奚展示了那条黑猫手链。
　　段奚抿了抿嘴，只给了手链一眼，抬手比划。
　　“很好看，但下次别再离开我了，我会很担心的。”
　　“好的……”孟纭盯住段奚的手腕，他的骨架应该比其他男性beta偏大，骨感明显。
　　“段奚，伸手。”
　　一脸茫然的beta还是遵从着伸出手，冰凉的触感，最先从腕处传来，通过血液，再到达心脏，已是温暖如火。
　　段奚望向对方，眼中既有疑惑也有震惊。
　　“礼物，送你的，感觉很适合你。”孟纭将黑贝壳制成的猫咪头主体摆正，再抽紧拉绳，温声道：“谢谢你陪我来看烟花，喜欢吗？”
　　段奚抬起手腕细端详［黑猫？］
　　“不喜欢？我下次可以送别的……”语言谦恭有礼的omega，此时指尖却紧张地搓着衣角。
　　微笑着的beta手语速度放缓：“我喜欢，谢谢你。”
　　［纭纭送我的礼物！我要把它锁到保险柜里……喜欢，好喜欢纭纭你。］
　　孟纭被他前句逗笑了：“你要是戴着工作不方便，放家里也挺好。”
　　段铭摇头面色郑重，手语也一字一字比划：“我会一直戴它。”
　　［喜欢！喜欢！！……］
　　墨蓝色的天穹，月明星稀，朦胧灯光照耀下银杏树满树金黄。
　　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在相互依靠。
　　距离烟花绽放还有一段时间，但第一束绚丽的烟花，在他们心中盛开。
　　孟纭十指相扣住对方微凉的指间，清新的薄荷香伴随着触碰，萦绕在他们身边。
　　“走吧，我们去人少的地方逛逛……”
　　［纭纭跟我牵手了！？心脏跳的好快……但是为什么？是怕走丢吗？所以我要牵好纭纭…］
　　段奚握紧对方的手，但视线游离，不自然的偏头。
　　［可是这样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啊——我脸是不是烫烫的？……纭纭手小但长，骨架小？拿画笔的样子很好看…］
　　孟纭偷摸用手背抹了一下微微发热的脸颊，转头深吸一口气。
　　太冲动了……
　　路过一家人烟稀少，摆在角落里的冰淇淋车。说来也是怪异，全球冬季气温逐年降低，但在冬天冰淇淋的生意却只增不减。
　　人总是矛盾的，极寒天气下，没有人会尝试吃个甜筒。但在温水煮青蛙般的寒潮天气下，“来个冰淇淋冻一冻自己吧！”的奇怪想法产生了。
　　那辆冰淇淋车不大，斑驳的薄荷绿油漆，车周身简单的装饰。菜单上可选的种类也很少，展示用的冰淇淋模型同样朴素。
　　店主倒是位年轻的女子，清纯典雅的模样如老式糖水冰棍，但嘴角带着笑，眉眼端正，说不清眼底的情绪，像是夹心雪糕，需要探索才知道内芯。
　　女店主看向远处热闹的人群，偶尔手脚麻利的招待客人，也不吆喝揽客，不像是在赚钱，更像是来玩的。
　　孟纭远远的便注意到了这辆冰淇淋车，但身旁人肯定是不会让他吃的。他也确实不能吃这种过凉的零食，可这回，omega脑海中无端冒出，无论如何都想试试看冬天吃冰淇淋的感觉。
　　或许是一路上多次瞧见一对对情侣们手里都举着圣代，一人一口的场景。
　　omega数次向女店主投以热切的目光，倘若她问他一问“要来个甜筒吗？”
　　孟纭至少可以用照顾一下小姑娘生意的说法，来哄骗段奚去买一个小的甜筒尝一尝。
　　可显然，这位女老板不太爱做生意，于是孟纭打算主动出招。
　　在走过这辆车时，孟纭直接停住脚步。前面人被他往后一扯，转身看向他。
　　“买个甜筒尝尝呗。”
　　孟纭声音本来就温柔动听，再加上笑容跟眼神。
　　段奚差点没注意到话的内容，下意识就要去遵从。
　　好在机智的beta反应过来了，坚定地摇头拒绝，比划道：“不行，今天天气冷，吃甜筒对胃不好，你会生病的。”
　　［不是我管得严，纭纭身体不好，要注意饮食。听话嘛纭纭，等夏天到了再买……］
　　预料之中的反应，孟纭仍然是笑着语气温柔哄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面对段奚充耳不闻他的请求，并且在他一讲话时，对方闭眼捂耳转头，内心也一直在重复。
　　［不听，这次说什么也不可以……不管纭纭怎么撒娇都没用！］
　　撒娇？我什么时候……？
　　孟纭眼神古怪地打量对方，状态堪称黑色电线杆的男人。
　　omega眼珠一转溜，嘴角下垂，伸手抚摸他的衣袖，下滑握住他稍冷的手。双手牵住，微微晃动，至下而上看向他，用近乎就是撒娇的语气：“段奚？你生气了吗，别不理我嘛……段奚…”
　　［天啊！这让我拿什么理由拒绝他啊！纭纭好可爱…别撒娇了，怎么办啊？吃冰淇淋对纭纭胃不好，不行…纭纭手好暖和，声音真好听…不可以！不能买…可是纭纭看起来真的很想吃，偶尔买一个？不行不行……］
　　段奚眼底情绪复杂，微微皱眉比划：“身体健康最重要，真的不能吃……”
　　可能是因为beta本身气质冷若冰霜，现在又皱着眉，分明的五官隐在阴影之下，显得段奚更加冷冽漠然。
　　而且手语技能是后天练成的，他习惯面无表情、干净利落的表达完一句话。
　　但在心理细腻的omega看来，多少有点说教的意味。
　　孟纭没看完他的手语，就转身双手插兜，踢了踢脚边无辜的落叶。
　　“你生气，我也生气不理你。”
　　［诶？纭纭？我没有生气不理你……纭纭别生气啊…纭纭你误会了。］
　　段奚一时间手足无措，尝试去扯孟纭的袖子，还被躲开。
　　［纭纭不理我了……纭纭…］
　　闻言孟纭猛地回头瞥一眼，段奚低垂着头，眼眶泛着红，原本闹着玩的omega立马走上前。
　　“段奚，我没生气，开玩笑的。”
　　“没有生气？”
　　“嗯，抱歉。”
　　孟纭抓住他正准备比划的手腕，踮起脚凝视着他说道：“我去买个甜筒，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段奚眼神一滞，薄唇微张。
　　［怎么能欺负不说话的人啊？］
　　不能说话的beta无奈叹了口气，缓缓点了头。
　　漾开笑容的omega抬头微微侧开，与眼前人的脸颊相贴上下一蹭，一系列动作飞快结束后，又迅速小跑到冰淇淋车前点单。
　　［天！啊！刚才发生什么了？纭纭跟小猫一样，蹭了蹭我的脸…为什么？不重要了……纭纭好可爱！心脏跳的好快！能不能保存下刚刚的记忆画面，我要反复观看……纭纭啊，你要了我的命。喜欢喜欢……要去提醒纭纭不要买太大的……怎么办，不敢看他了……］
　　女老板手支着头，笑眼盈盈端视在菜单面前犹豫不决的omega。
　　［这omega长得真好看。］
　　再抬头望向不远处，站姿挺拔像秀台模特的男子。
　　［真般配呀～］
　　“客人想好点什么口味了吗？”
　　“啊？还没有……”被女子心里话扰了心绪的孟纭，注意力全然不在菜单上，耳根有些发热。
　　“你不问问你男友喜欢什么口味吗？”女老板下巴朝段奚方向一点，戏谑道：“你爱人站那可真帅气，很般配哦～”
　　孟纭被他左一个男友，右一个爱人的，白皙的脸颊腾地染上一层薄粉。
　　“我们…不是…情侣。”
　　“哦～”女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打趣道：“暧昧期，还没成，但快了是吧？”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女老板笑而不语。
　　［哟～还普通朋友，不信。我可看完了你们打闹的全程画面，全是粉红泡泡。他都快搁那站成望夫石了，都是成年人啦，要敞开一点。不要相互试探拉扯啦，喜欢就要勇敢去说。还朋友？让我来逗一下。］
　　“那既然是普通朋友，能麻烦你帮我要一下你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女老板故意在“朋友”的字眼上加重语气，观察对方的反应。
　　［那长发帅哥看着像alpha，虽然我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但我有其他omega朋友，肯定对他们口味，加上了也不亏…］
　　孟纭嘴唇抿成一条线，良久才轻声道：“我要巧克力跟香草味的。”
　　女老板眉梢微挑，嘴角上扬。
　　［啊—直接忽视我的话了，小情侣。］
　　“他是beta…我是个omega，是朋友不是……”孟纭低头喃喃自语般解释。
　　女老板挖冰淇淋球的动作一顿，脸上不再挂着笑，而是一种凝重的视线打量着眼前腼腆的omega。
　　［BO恋啊…那确实不应该是情侣。连适配度低的alpha与omega相爱，都会被其他人劝分说不合适。更别说是AB或者BO了，本身就有点违反常。］女老板冰淇淋勺里的冰淇淋球，被铲了又铲，滚了又滚，形成了一个完美光滑的球体，但一直没有舀到甜筒。她仍是在游神［何况alpha与omega特殊的生理情况，对他们的beta爱人会是多大的一个…麻烦啊，前些天还在网上看到要把禁止AB、BO结婚列入法律，真是太极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