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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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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盘转来转去间,李琊吃了个七分饱,看对面的谢舟河早就停了筷。
估摸着应该是菜不合他胃口,他边倒茶边说:“郑市长跟我说的是谢家少爷要跟我结婚,我拒绝无效,那你也说了,我捡到你是巧合。”
谢舟河抬眼看向他,对面的人眼睛盛满了顶灯撒下的光,继续说着:“你倒奇怪,问我想要什么,难道我这颗手起手落的棋子有话语权?”李琊做了个下棋的动作。
“你在郑家没有,我这里可以有。”谢舟河说。
李琊愣住,还没感动呢,就听他不解风情地说出下一句:“毕竟我身上的怪病目前只能靠你,我们得达成共识不是。”
李琊无语地喝一口茶,“你身上的虫蚀之痛,源于那场失败实验,服用我的血之后你应该去检查了,怎么样?体内的病毒不减反增吧。”
“你这样问,”谢舟河的手指毫无节奏地在桌面轻点,“我是不是也能怀疑你算计我。”
“结合我之前的经验,只是合理猜测,”李琊说,“你的症状应该跟你的体质或者实验药剂用量有关,副作用在你身上被放大,寄生病毒对我的血既排斥又渴求,所以你需要长期干预,开了头有没有其他症状也不得而知,需要定期复查。”
谢舟河沉默几秒,“李琊,你妈是牵线刽子手,你呢,你也是待宰羔羊。”
李琊第一次听谢舟河叫自己的名字,宛如手指触碰冰块一般在指尖残留点点水珠,他耸耸肩说:“可能是吧,但我妈肯定有她的理由。”
“你倒是会自我安慰。”谢舟河冷然看着他,“郑谢两家在岳深市都扎根已久,本就约定过联姻,郑家能拿你来换筹码,你妈也没给你留什么后路。”
李琊听得一股气堵在了胸口,他凑过去认真道:“你怎么踩我都行,别冒犯死者可以吗,我妈是有错,那我一路替她弥补了,不然你以为我闲得去大街上捡人。为了救某人,我差点儿贞洁不保了。”
话语说到最后充斥着委屈——李琊边用余光偷看对面边抬手蹭着眼睛。
包厢里的中央空调发出一阵“呼呼”声,谢舟河过了会儿才道歉:“抱歉,我只是阐述自己的观点。事已成定局,今天约你来的目的,是确认一下你的合作意向。”
李琊抬起头,端起了架子:“合作就合作,你为什么要答应结婚?”
谢舟河起身按下桌边的电子结账按钮,边付款边看看李琊说:“我不是亲生的。”
李琊:“……”
两人走出金碧酒店,李琊刻意拉开了与谢舟河的距离,刚刚只是前后脚走出包厢,李琊就闻到了熟悉的玫瑰花香——这人又骚包起来了?服了。
天色已晚,李琊准备礼貌道别,好聚好散,谢舟河却转过身停在前面等他:“我送你。”
李琊往强效抑制贴的旋钮上狂摁到最高档,他隔着距离拒绝:“谢先生,我觉得我们婚前还是有必要先保持一定距离吧。”
谢舟河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却不容拒绝:“我还有事要说。”
快车开出停车场,李琊按照谢舟河的指示输入了自己家的地址。
光影从前往后流动,打亮一瞬又熄灭,李琊第三次扭过头看谢舟河,忍不住问道:“你贴了阻隔贴吗?”
谢舟河瞥过去一眼,眉目间有些不耐:“你说保持距离,现在车里全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你当官的就能恶人先告状啊,”李琊震惊地张开嘴,又偏过头悄悄露出后颈的抑制贴给他看,说,“你知道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吗,你跟我——算了不说了。”
李琊顺好后面的头发,捂住口鼻往车门边靠,头有些晕,心里又在猜测:他和谢舟河的契合度不会是稀有的100%吧,闻所未闻啊,怎么可能嘛!
谢舟河看看他,默默把耳后的阻隔贴调到最高档,“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你是真的很执着,你当我拜金,直接给我钱成不成。”李琊没好气地说。
“可以。”谢舟河应道。
李琊觉得谢舟河可能真是一只猫,一只看不明白人类情绪波动,很没有情商的猫,虽然这表明他很有边界感,但是!谁管!最好有一天这只猫能被他推到地上蹂躏解气!
接下来几日的艳阳天,微风不燥,春和景明。
李琊跑上跑下与好几个部门沟通好了几个山区的待扶持和慰问项目。甜品店的刘老板学了新的烘焙技术回来谈合作,李琊跟他签完协议已经大中午了。
送走刘老板,张奇开心地拎着两个标有“金碧酒店”logo的大袋子进休息室,走到李琊身边坏笑道:“李会长,每天一感谢您未婚夫的盛情款待!”
李琊嫌弃地看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挨过去问道:“等会儿,张奇,你现在闻得到我信息素吗?”
张奇一下瞪大眼睛,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挡在胸前:“干啥,问这么私人的问题!我可是贴好了阻隔贴的,你想逃婚可不能找我,不是我不够义气,是——”
“——废话这么多,就问你闻不闻得到?”李琊打断他,严肃地说。
张奇便认真地四处耸动鼻翼,又舔舔嘴唇,奇怪地看着李琊:“没有啊,你信息素不是那种树脂辛味吗,我现在只能感受到小龙虾的椒麻味。”
李琊“啧”了一声,不过他现在贴着抑制贴调到最高抑制档也是没闻到张奇的信息素味道,之前只有在干苦力出汗后能互相闻到一点点。所以还是契合度高低的问题。
张奇不管他了,自顾自边把盒子都摆出来边吆喝其他同事来吃饭。
何敬溪先拎着奶茶外卖进门,感叹一声:“你们慈善会啥时候伙食这么好了,得亏我今天有空过来蹭饭。”
其他同事排排队进来,张奇搓搓手,冲何敬溪显摆道:“敬溪,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李会长这回真傍上大款了,金碧酒店的满汉全席变着菜色连续几天往咱单位送喔!”
其他同事都点头调笑附和着,坐在边上的李琊有些尴尬地看了何敬溪一眼。
何敬溪一边偷笑一边拿过白色盒子打开,炸牛奶甜甜的香气四溢,还热乎着。
他拿到李琊面前打趣他:“好啊,你有好事儿都不叫我,不过说真的,李琊,桌上送来的东西都是你爱吃的耶。”
“……说明我不挑食。”李琊挠挠下巴说,“吃去吧,你们记得我的好就行。”
“李琊,说这些,”张奇吃得满嘴油光,“啥时候领证举办婚礼啊,我们想沾沾喜气!”
所有人都来打趣,李琊闹不过,佯装有电话打来出去接听。走到前厅还真收到一条信息,谢舟河发的:明天有空吗?我爷爷最近生病住院无聊得紧,他想跟你见面聊聊天。
李琊回复:无事献殷勤,所以这几天的金碧酒店外卖,就是等着吩咐我做事吧。
走回休息室又捧着满满一碗吃食往自己办公室去,坐下后看到谢舟河刚发来的信息:某人又不姓郑,厚积而薄发,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研究出金碧酒店的菜谱。
李琊不由地咬牙轻笑,让他把明天的时间和地址发过来,他自行前往。
慈善会的工作比较繁杂,很多项目每年重复做,而每年的项目都需要整理好相应台账和账目明细才能向总会继续申报物资或专项资金。
李琊整完开年以来的材料,发现办公室门口的置物架上堆满了快递盒子,他暂时还没精力整理,电脑关机后下班。
晚上累得很快睡着,但还是做起了梦。混乱的梦像老旧的电视机亮着微弱的荧光,满屏的雪花点越来越大,缓缓出现人影,楼房,秋千架——最近的梦里总是有秋千架。
李琊睁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铃声,又拿过手机看时间,结果屏幕上显示何敬杉凌晨打来的四五通电话,最近一通是六点半,他只能贴好抑制贴,打着哈欠去开门。
何敬杉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刚从哪里回来。
“你屁股着火了啊,大早上跑我这儿干啥,扰人清梦。”
把何敬杉迎进来,李琊接了杯水递给他。
“培训结束就从外地回来了,”何敬杉喝了口水,看向李琊,“你已经答应郑叔叔去联姻了么。”
李琊坐到沙发上看向他,奇怪道:“你家都不回跑来找我就是问这个的,敬杉大哥,我一直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啊。”
本来靠着餐桌的何敬杉低下头走到李琊身边坐下,手指交叠,缓慢道:“李琊,我现在还没办法……”
“打住,”李琊截掉他的话头,平静地说,“敬杉,我以前说的话都是放狗屁,你不用放在心上。”
何敬杉扭过头看着他,沉默几秒说:“李琊,我只是想说你还可以信任我。你见过谢舟河了吧,我之前和他打过一次交道,这人挺捉摸不透的。”
李琊点点头,眯起眼睛:“确实,看似脾气很大,其实心思挺细腻一人。”
何敬杉轻笑一声,取下眼镜抽过桌上的湿巾擦拭,“李琊,你还是看人太浅显,容易被骗。”
李琊撑着脑袋看向何敬杉,语义不明地笑道:“你想说我身边对我好的人都不是真心的,我有啥好骗的。说回来敬溪好像找你有事,你现在单方面不联系他?”
何敬杉只是问:“你把我的号码给他了?”
“嗯,不能给?”李琊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前对敬溪挺好的,怎么现在苦大仇深的。”
何敬杉笑了一下,对李琊的疑问避而不谈:“李琊,我给你号码是让你打给我,你一次也没打给我。”
李琊连打几个哈欠:“我也很忙的,何医生。”
手腕突然被握住,李琊抬头看向他,何敬杉的头发有些长了,他总是穿一身白,干净又温和。
此时的何敬杉瞧着有些失落,攥着李琊的手几秒后松开了,“我回去睡觉,还有,你抽空来医院体检,别当耳旁风,我记得你周期性畏寒的症状一直没好。”
李琊诚恳地点头,起身送他出门:“我会的。”
屋内恢复安静,李琊在沙发上呆坐了会儿。
说起何敬杉这个人,因为郑何两家的亲密交集而彼此相识,从前是他仰慕已久的哥哥,可越长大,李琊发现何敬杉是披着羊皮的狼,冷血得很。但谢舟河的冷与他的冷是全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