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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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则西一个急刹，被涂成炫酷的银蓝色的山地自行车猛地转弯，轮胎用力擦过地面，绕过了前面的路障。
“是得谢谢你，”他一边点着头，冲电话那头心有余悸道，“要不是你这通电话，我还没机会来个惊魂操作。”
“哎呀，我不是不知道你在骑车嘛。”对面的项明轩啧了声。
“我今天要给店里帮忙，什么局都不来。”于则西提前预判道，他塞着蓝牙耳机，脚下的车蹬得飞快。
“真不来？周清锐他们说咱们一块儿上网吧撸个几把的。”项明轩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可惜，“不想展示一下你牛逼的技术？”
于则西听得脸都绿了，只庆幸自己没开免提：“说几不说把，文明用语谢谢。”
他补了句：“我最近在打韩服那个号，你们自个儿互啄去吧。”
“哎哟，大爷，你这抓重点的能力不一般啊。”项明轩这才注意到自己刚说的话，惊天动地地笑起来，他的笑声特魔性，听着总跟要断气了似的，过阵子没声了，于则西还“喂”了两声，生怕他撅过去了。
“我在呢…那要不我上你那儿来帮忙？我这段时间也不想撸了，老被队友坑，咱们这默契的下路组拆不得。”项明轩说。
lol是时下流行的一款竞技游戏，他们这年龄段的人很少有没接触过的。于则西刚开始随机选到了射手位，时间久了也就固定下来，项明轩又正好擅长辅助，两人配合起来曾创下过连胜二十局的辉煌战绩，差点激得项明轩热血沸腾拉着他找俱乐部试训去了。
“算了吧，”于则西不是不想多个人帮忙，但他清楚高羚的性子，多半不太愿意无关的人掺和店里的事，“好不容易放个双休你还上赶着当苦力啊。”
那边也没再反驳什么，他随便扯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学校离奶茶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店门口，于则西松开手，行云流水地翻身下来，把车锁在一旁。
他拉开店门，和正在柜台前收银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王姐。”
“小于？你跟人换班了吗？”
“没！”于则西走进吧台，一边应着一边蹲下来，“老板有事儿托我。”
他在一抽屉不知道哪来的毛绒玩偶间摸了半天才摸到最底下的车钥匙，捞出来就套手上。
“老板的车停对街的停车场了，他那摩托太拉风，前段时间在门口就放了半天，垫子都快被熊孩子划破了。”王姐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心提醒道。
“好嘞！”于则西站起身，钥匙圈在骨节分明的指间转了几圈，他扬眉笑了笑：“我争取不让这车再受伤。”
他刚打算出去，门帘正巧被拉开，走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不用担心刮到他那宝贝车了，”男人笑说，“我开车跟你一块儿过去。”
“刚子？”于则西有些吃惊，平时放假能见着裴光华的概率小得堪比彗星撞地球。毕竟人家是有着正儿八经工作的苦逼程序员，大好周末时光当然要从早睡到晚。
裴光华也没在意这没大没小的称呼，他引着于则西从后门出去，简单解释：“高羚昨晚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今天开车带你去，估计跟供货商那边有点事要处理。”
于则西“哦”了声，又问：“他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快了，再过个一两周，把他家那边的事安顿完就回来。”
高羚和裴光华是发小，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听他这么说，于则西也放下心来。
他话锋一转，突然好奇问：“刚子哥，你开什么车啊？”
“奥迪，保时捷，还是玛莎拉蒂？”于则西的眼神里充满期待，“都说程序员很有钱，终于有机会让我见世面了。
“……”裴光华推眼睛的手停在半空，嘴角抽动几下。
他左拐右拐，走到一处红色的三轮车前，车头不知道为什么被喷成了绿色。
他拍拍后面放货的地方，示意于则西坐上去：“玛莎拉蒂没有，杀马特有一辆。”
于则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至于吧，哥，这车真是你的？”
“不是。”裴光华摇了摇头。
于则西松了口气。
“这是我找隔壁卖抄手那家店的老板借的车。”裴光华微笑着说，“上车吧。”
于则西这下是真震惊了，他愣了会儿，表情恍惚地跳上了车，裴光华见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就想笑，没再说什么，侧身跨上了前面的驾驶座。
直到三轮车发动，裴光华才听后面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刚子，咱真开这辆车去拿货？”
他一下笑得不行，喊了句：“千真万确。”
“我天，这荧光绿，”于则西探出身子摸了把车头干掉的油漆，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伸长手去拍裴光华的背，“这车开街上都影响市容，一会儿人供货商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哪来的小混混吧？”
“本来也没差。”裴光华倒是非常自在。
“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是根正苗红的高中生。”于则西坐了回去，嘴里还念叨个不停，“你好歹也是个程序员，能不能有点追求，咱们一帮人里就高大哥能勉强凑个混混的边。”
“这么说不怕你哥生气？”
“怕个屁！”于则西像是想到了什么，忿忿不平道，“之前有女孩追他，他非觉得自己是混混，配不上人家，谁说话都不管用。”
裴光华感叹：“嚯，他还自卑上了？”
“那可不是。”于则西听他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模样，心里有点微妙的感觉，高羚难不成没跟自己发小提过？
他高一那年，高羚闲着没事，去附近一家酒吧应聘当了个酒保，结果工作没几天，莫名其妙被一个挺漂亮的女孩一眼相中，人家连着几周孜孜不倦来酒吧，也不点男模，就跟个酒保闲聊，把高羚周围一圈同事羡慕得够呛。
于则西有天来找他，听说了这事，也打趣他铁树多年终于要开花。谁料高羚真就坐怀不乱，冷酷拒绝几次见没用，干脆就辞职了。
他实在难以理解，找机会问高羚原因，对方却只说身份不合适，把对爱情还有向往的高中生气得不行：“你是哪国的王子还是什么隐姓埋名的杀手？都是普通人哪来的身份，又没长着三头六臂怕什么？”
“听着，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是怎么样的。”高羚蹲在筒子楼的天台边，眼睛看着远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大多数人看来我就是混社会的，没前途，与其等人家凑上来才发现幻想破灭，还不如一开始就拒之门外，懂吗？”
这句话给于则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对方说话时，那种死水般的平静。
高羚和裴光华的关系这么铁，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
这三轮车虽然造型丑，开起来却又快又稳当。于则西感觉自己只是发了会儿呆，转眼就见已经到了供货的店门口。
店铺的卷帘门升起一半，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抽着烟，见他们来了，眯起眼睛吹了个口哨。
“呦，这车帅啊。”
于则西之前来过几次，也跟老板说过话，勉强算半个熟人，这一下被调侃得难免尴尬，着急忙慌地就翻身跳了下去。
裴光华一惊，赶紧停好车，下来没好气冲他后脑勺一拍：“赶着投胎去啊？”
于则西自认理亏，挠了挠头没说话。
也是裴光华脾气好，不多计较，瞪他一眼就走过去低声对老板说：“彪哥，我们来拿货。”
非要说的话，曹彪的气质可能才符合于则西认知中货真价实的混混，这种感觉无关乎外貌和身份，就是这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很有威慑力的气势。
嗯，刚认识时候的高羚或许也能分在这一类。
曹彪现在只是坐在板凳上，悠闲地看了他俩一眼，于则西就能明显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不大好，起码跟之前几次比起来，浑身都像写着“别惹我”。
“刚子。”曹彪喊了一声，眼神转向于则西，“高羚这么不是人，校服都来不及换就支使过来了，压迫童工啊？”
于则西听出他在借题发挥，笑着说：“彪哥，我们今天放假呢，我也没事干。”
“正经老板一天神龙不见尾的享清福，就派你俩这哼哈二将出来顶事儿，你们还真是肚量大。”曹彪慢悠悠地说，背向后一靠，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
裴光华沉下脸，镜片反射出一点冷光，不着痕迹地上前道：“交钱拿货的事而已，彪哥，多的就不用说了吧。”
他毕竟念过书上过学，严肃起来的样子怪唬人的。
曹彪手指一动，随意将烟头扔在地上，“这年头做生意的都不容易，我们这种中间商也难，”他伸脚将烟头碾灭，叹了口气，“高家的小子欠了我人情，从我这拿货，现在又出尔反尔，像什么话呢？”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裴光华抬腕看了眼手表，快晚上七点了，夜色逐渐转深，天边泛起幽蓝，他还记挂着家里没通关的游戏，没忍住在心里骂高羚尽给人找麻烦。
于则西的关注点偏得更奇怪，他纳闷想：高羚的奶茶店是他一路看着开起来的，第一次来见曹彪就是他俩一块儿，没听说啥时候欠了人情啊？
“他跟你的事儿，等他回来我押着他到你这来弄明白，”裴光华说，“今天我们就先把货拿了，也有汇款记录，双方交易主打的就是诚信，不好坏了这份感情，你觉得呢？”
于则西在旁边全程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闻言也用力点点头，附和道：“对啊彪哥，翔哥不是怕麻烦不解决的人，你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有什么误会都解开了。”
曹彪上下打量他们一眼，突然笑了：“你俩上我这唱双簧来了，还怪默契的。”
他本就脸圆面善，笑起来更显春风化雨，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陡然歇了下去。
“进去拿吧。”他把板凳往边上一挪，挥挥手，卷帘门升了上去，仓库里的几个大箱子映入眼帘。
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货搬到了车上。
裴光华拍掉身上的尘灰，先坐上驾驶座，插入钥匙伸手握住把手转了两下，发动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于则西正打算翻身跃上后座，见曹彪示意自己有话说便快步走了回去。
曹彪面上还是不显山露水，只在他走近时才说了句：“让你高大哥把微信给我加回去。”
语调很平常，但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于则西想起自己刚说的话，瞬间觉得被啪啪打脸。
敢情高羚是直接把人好友删了？这就难怪别人刚见他俩就难掩火气，他还在那儿发话说什么高羚不会有麻烦不解决，非暴力不合作，谁想当事人直接就用如此果断且不给人面子的手段拒绝了沟通。
他木着脸点头：“彪哥，我回去一定跟他说。”
于则西蹲在在回程的车上，把手指掰得咯吱作响，他恶狠狠地想，高羚自己把好友删了，又让他俩来别人这儿拿货，这不是摆明着把他和裴光华往火坑里推吗？
他越想越气，索性摸出兜里的手机，点开微信的对话框就想拨个视频过去好好质问一番，未曾想上面却心有灵犀般猛地跳出另一个人的通话请求。
于则西看了眼那人的头像，有些疑惑。
张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