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栗色晴空与黑湖涟漪》尽叙

16、第 16 章

　　简单牵手与薄荷味的初吻 (1977年2月-6月，霍格沃茨六年级下学期)

　　黑湖冰面上的风很冷，星光很亮。西弗勒斯那句沙哑的“我受不了”，像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不是冰冷，而是滚烫的涟漪。阿蒂看着他眼中彻底崩裂的坚冰，看着他苍白脸上无处遁形的挣扎，她笑了，带着泪，却像个小太阳。

　　她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直接抓住了他垂在身侧、冰凉僵硬的手。

　　西弗勒斯的手指猛地一颤，像被烫到，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甩开。他僵着，任由阿蒂温热的、带着点薄茧（魁地奇训练留下的）的手指，紧紧包裹住他的冰凉。

　　“这就受不了了？”阿蒂的声音带着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藏了星星，“西弗勒斯·斯内普，你的‘追求’才刚刚开始呢。”她故意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西弗勒斯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脸，耳根在月光下透出一点薄红。他抿着唇，没说话，但那只被阿蒂握着的手，极其缓慢地、笨拙地、带着一种近乎试探的力道，轻轻回握住了她。

　　很轻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带着小心翼翼的凉意。

　　阿蒂的心尖猛地一颤，巨大的、酸酸甜甜的泡泡瞬间充满了整个胸腔。她更用力地回握过去，把他的手指攥得更紧。

　　“走啦，”她拉着他，转身往城堡方向走，脚步轻快，“庞弗雷夫人说你的手臂不能受凉！再待下去，她又要念我了。”她絮絮叨叨，像个操心的小管家。

　　西弗勒斯被她拉着，踉跄了一下才跟上。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很小，很暖，牢牢抓着他，像抓住了一颗不肯放手的星星。他冰凉的指尖被她的温度一点点焐热，那股暖意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蔓延，一直爬到心口，驱散了经年累月的寒气。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沉默地、顺从地被她拉着走。黑袍的衣角被寒风吹起，扫过阿蒂的裤脚。星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

　　冰面下的回响，像一道无声的咒语，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那道透明的墙。

　　第二天魔药课，阿蒂照例抱着坩埚“哐当”一声坐在西弗勒斯旁边。斯拉格霍恩教授笑眯眯地看过来：“啊，我们的黄金搭档！”

　　西弗勒斯没像以前那样冷着脸当她是空气。他正低头切着雏菊根，动作精准利落。阿蒂凑过去，小声问：“火候是不是该调小一点了？”

　　“嗯。”西弗勒斯头也没抬，应了一声。声音不高，但清晰。

　　阿蒂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咧到了耳根。她乐滋滋地去调坩埚下的火焰。

　　“月长石粉末，递给我。”西弗勒斯伸出手。

　　阿蒂赶紧把研磨好的粉末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个人都顿了一下。西弗勒斯迅速接过，阿蒂则假装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脸有点热。

　　埃弗里在斜后方嗤笑一声，刚想说什么，西弗勒斯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埃弗里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阿蒂冲埃弗里做了个鬼脸。

　　下课铃响，两人收拾东西。阿蒂动作慢了点，西弗勒斯已经抱着书本走到门口。阿蒂以为他又要先走，有点小失落。却见他在门口停住，侧过身，似乎在……等她？

　　阿蒂眼睛一亮，赶紧小跑过去。“等等我！”

　　西弗勒斯没说话，等她走到身边，才迈开步子。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阿蒂偷偷瞄他，他下巴微抬，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耳廓好像没那么白了。

　　“喂，”阿蒂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周末去霍格莫德吗？蜂蜜公爵新出了薄荷冰糕，听说超好吃！”

　　西弗勒斯脚步没停，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嗯”了一声。

　　阿蒂的心又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甜甜的。他答应了！

　　周末的霍格莫德村热闹非凡。三把扫帚酒吧人声鼎沸，佐科笑话店门口挤满了学生。

　　阿蒂和西弗勒斯并排走在鹅卵石街道上。阳光暖融融的，空气里有糖果和黄油啤酒的甜香。阿蒂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的棉花糖，吃得嘴角都沾上了糖丝。

　　“喏，你的薄荷冰糕。”阿蒂把另一个纸杯塞到西弗勒斯手里。绿色的冰糕，散发着清凉的薄荷味。

　　西弗勒斯看着那个粉红色的棉花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觉得太幼稚。但还是接过了冰糕。

　　两人走到尖叫棚屋附近一处安静的长椅坐下。远处是覆盖着白雪的山峦，近处有麻雀在蹦跳。

　　阿蒂小口小口舔着棉花糖，满足地眯起眼。西弗勒斯用木勺舀着冰糕，动作斯文。

　　“甜吗？”阿蒂歪头问他。

　　西弗勒斯瞥了一眼她沾着糖丝的嘴角：“没你的棉花糖甜。”

　　阿蒂噗嗤笑了：“那你尝尝？”她故意把棉花糖往他嘴边递。

　　西弗勒斯身体后仰，一脸嫌弃：“拿走。”

　　阿蒂不依不饶，笑嘻嘻地凑近：“就一口嘛！真的超好吃！”她粉色的眼睛里盛满了阳光和狡黠。

　　西弗勒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看着她嘴角亮晶晶的糖丝，还有那双只映着他一个人影的眼睛。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周围很安静，只有麻雀的啾啾声。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这阳光彻底晒化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去接棉花糖，而是用指尖，轻轻擦掉了她嘴角的糖丝。

　　动作很轻，很快，像羽毛拂过。

　　阿蒂的笑僵在脸上，整个人像被施了石化咒。她呆呆地看着西弗勒斯，看着他擦掉糖丝后迅速收回、略显僵硬的手，和他微微泛红的耳尖。

　　时间好像静止了。阳光，微风，远处的山，近处的麻雀，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他指尖残留的那一点温热触感，和眼前人躲闪却不再冰冷的黑眸，无比清晰。

　　一股巨大的勇气，或者说，是压抑不住的本能，驱使着阿蒂。

　　她猛地凑近，飞快地、轻轻地，在西弗勒斯冰凉的唇上啄了一下。

　　像小鸟的喙轻轻点过水面。

　　一触即分。

　　空气彻底凝固了。

　　西弗勒斯彻底僵住，手里的木勺“啪嗒”一声掉在长椅上。他漆黑的瞳孔猛地放大，里面清晰地映着阿蒂近在咫尺的、同样惊愕又羞红的脸。

　　阿蒂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她慌乱地后退，结结巴巴：“我……我不是……那个……薄荷味……挺好闻的……”她语无伦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西弗勒斯看着她手足无措、脸红得像要滴血的样子，看着她那双盛满了慌乱和羞赧，却依旧亮得惊人的淡粉色眼睛。刚才唇上那一闪而逝的、柔软温热的触感，带着棉花糖的甜腻和阳光的气息，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什么阴郁，什么冰冷，什么自厌，在这一刻，统统被炸得粉碎。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她，而是一把抓住了阿蒂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阿蒂猝不及防，被他拉得踉跄一步，跌坐在他身边的长椅上，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鼻尖几乎相碰。

　　她惊愕地抬头，撞进西弗勒斯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的冰冷寒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滚烫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暗流。

　　“阿特米西亚·菲尔德。”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烦精。”

　　下一秒，他低下头，微凉的、带着清冽薄荷气息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唇上。

　　不再是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生涩，笨拙，甚至带着点凶狠。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阿蒂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滚烫的吻。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薄荷的清凉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魔药和旧羊皮纸的味道，将她彻底包围。她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撞击着她的胸膛，和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阳光暖暖地照着。长椅下，两只麻雀好奇地歪着脑袋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笨拙亲吻的少年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西弗勒斯才微微喘息着，放开了她。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两人的脸颊都红得不像话，呼吸急促地交织在一起。

　　阿蒂的嘴唇有点麻，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西弗勒斯那双不再深不见底、而是翻涌着清晰情愫的黑眸，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红扑扑的脸。

　　她忽然笑了，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同样泛红的脸颊。

　　“喂，西弗勒斯·斯内普，”她的声音带着点亲吻后的软糯和得意，“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了吧？”

　　西弗勒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心里那片荒芜了太久的冰原，此刻仿佛被温暖的春水彻底淹没，开出了柔软的花。

　　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毛茸茸的栗色发顶。

　　“……嗯。”一声低低的回应，带着前所未有的、不容错辨的温柔和肯定，融化在霍格莫德温暖的阳光和薄荷香气里。

　　六年级剩下的日子，像被施了加速咒，在书本、羊皮纸、坩埚的蒸汽和偷偷的指尖触碰中飞快溜走。

　　魔药课上，他们依旧是配合默契的搭档。阿蒂递材料，西弗勒斯掌控火候，偶尔眼神交汇，阿蒂会偷偷冲他眨眨眼，西弗勒斯则会几不可查地弯一下嘴角，又迅速绷住，只有耳根微微泛红。

　　图书馆靠窗的角落成了他们的专属位置。阿蒂咬着羽毛笔和魔咒论文搏斗，西弗勒斯安静地翻着厚重的魔药典籍。有时阿蒂遇到难题，会直接把羊皮纸推到他面前，用眼神求助。西弗勒斯会皱着眉，用最简洁精准的语言点出关键，然后在阿蒂恍然大悟的笑容里，继续低头看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指尖翻动书页的速度会慢下来。

　　黑湖边，他们也会并肩散步。不再有刻意的躲避，也不再是阿蒂单方面的追逐。西弗勒斯的手总是很凉，阿蒂就习惯性地去牵他，把他的手揣进自己温暖的口袋里。西弗勒斯一开始会僵硬，后来便也默许，甚至在她蹦跳着差点滑倒时，会下意识地用力回握住她。

　　亲吻也变得自然。在无人的走廊拐角，在月色下的天文塔楼梯，甚至在槲寄生早已被撤下的城堡门洞阴影里。有时是阿蒂像小鸟一样飞快地啄一下他的脸颊，有时是他低头，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唇，交换一个带着薄荷清香的、短暂却温暖的吻。没有惊天动地，只有属于少年少女最青涩也最真挚的亲昵。

　　埃弗里他们偶尔还会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但西弗勒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加上阿蒂毫不畏惧地瞪回去，那些人便悻悻地走开。莉莉和玛丽她们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会在阿蒂又跑去地窖找西弗勒斯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六月，N.E.W.Ts考试结束的那个下午，阳光灿烂得不像话。

　　阿蒂像卸下千斤重担，拉着西弗勒斯跑到了黑湖边他们常坐的那棵大树下。湖水波光粼粼，微风带着青草和湖水的味道。

　　“考完了！”阿蒂欢呼一声，张开双臂，像要拥抱整个夏天。她回头看向西弗勒斯，他靠着树干，安静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放松的笑意。

　　阿蒂跑过去，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西弗勒斯，”她闷在他怀里，声音带着笑，“我们毕业了。”

　　西弗勒斯抬手，轻轻环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嗯。”

　　“以后……”阿蒂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你想去哪里？”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下，目光望向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尖顶，又落回阿蒂脸上。“魔药大师。”他回答得很简单，也很坚定。

　　“那我呢？”阿蒂追问，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去哪里找你啊？”

　　西弗勒斯看着她，黑眸里映着阳光和她清晰的倒影。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栗色卷发。

　　“有壁炉飞路网。”他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有猫头鹰。”他顿了顿，看着阿蒂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还有你。”

　　阿蒂的心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充满。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说定了！”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甜的糖果，“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以后就是我的专属魔药供应商了！不许反悔！”

　　西弗勒斯看着她的笑容，那笑容比六月的阳光还要耀眼，足以驱散他生命里所有的阴霾。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好。”他低声应道，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湖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少年和少女在霍格沃茨夏日的晴空下紧紧相拥，交换着薄荷味的亲吻和关于未来的简单约定。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草地上，紧紧依偎，再不分彼此。

　　霍格沃茨的钟声悠扬响起，敲响了离别的序曲，也敲响了属于他们共同的、漫长未来的第一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