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Russia with -》Day0

74、第10010010章

　　数字与符号在屏幕上飞速闪烁。弹窗不断跳出，传送着新的消息。
　　主服务器——存放目标数据库的那台——铜墙铁壁。常规手法：接口在一台机器，数据在另一台。只能先攻破受信主机，再借道把数据库整库拖走。
　　管理员权限到手。接下来给自己留个后门，就能手动完成委托，不必再跑任何自动化脚本。
　　可没时间了。必须马上把病毒传进去、执行，再在服务器网管被叫到现场前断线跑路。
　　Rinat已经把病毒推到数据库服务器，正死死盯着进度条。几分钟。执行……完成。
　　现在是最关键的节点。防护系统肯定会发现入侵并向用户报警。如果对面是个菜鸟，十有八九会立刻拔网线，甚至直接关机，再用另一台机器全盘杀毒——那样整个行动就黄了。可如果对面是个老程序员，绝不会这么干；他会一边把所有防御火力砸在病毒上，一边想尽办法揪出攻击者。
　　只有这样，委托才能继续。
　　对面确实是个老手。他没关机，而是回敬了一个数据包，瞬间把Rinat的机器挂起。
　　“操！”Rinat骂了一句，打开耳机上的免提，“佳帕，我这边死机了，你来接力！”
　　“收到！”耳机里传来佳帕的声音，“开始接管。”
　　Rinat起身，最后扫了房间一眼，把夹克往肩上一搭，朝门口走去。
　　“要是你被抓住，我可不会捞你。”耳机里响起熟悉的机械女声。
　　Rinat笑了笑：“你是说，你的良心不会痛？”
　　“我的良心很干净，”程序淡淡回击，“毕竟你们死活不肯洗手不干。”
　　“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爱丽丝。帮我接莉露。”
　　“我是你的接线员吗？”程序佯装生气，“懒到连几个键都不肯按？还是已经习惯我替你干脏活？”
　　爱丽丝永远这副腔调。
　　“我也爱你。”Rinat笑道。
　　一秒的停顿后——
　　“喂。”莉露的声音。
　　“过来接我。”
　　Rinat走出单元门，对面一辆灰蓝色标致无声地滑到路边。他钻进副驾，车子立刻起步。
　　几分钟里，两人只是沉默听歌，直到莉露把音量调低：
　　“进行得怎样？”
　　“不好说，”Rinat揉了揉眉心，“那孙子把我的机子挂了……理论上佳帕能赶上。”
　　他们经过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两周后，新建成的Premium Plaza影院将举行《离别物语》β版全球首映——“万众期待”。
　　“万众期待”？谁期待？
　　六小时的冗长垃圾，注定扑街。哪怕收买了影评人，哪怕烧掉半预算的疯狂宣传，哪怕砸钱请了那些名字响亮的明星——依旧回天乏术。
　　Rinat家里已经躺着两张首映票。他知道，战队每个人手里都有同样的票。也知道，到时大家还是会去。
　　莉露也盯着那块广告牌，轻轻摇头。
　　“满城都是这玩意，”Rinat说，“一模一样。”
　　“我前阵子看了俄版的α剪辑，”莉露说，“特意买的正版碟。”
　　“因为盗版商懒得压，”Rinat揶揄，“不赚钱嘛。感觉如何？”
　　“说实话……片子挺美。天真、脱离现实，但很美，还有点好笑。”
　　Rinat嗤笑：“纯扯淡。我也看了。”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程序拍的，”莉露没理他，自顾说下去，“真的是我们……教会了她玩笑、陪伴、忍耐……还有爱？”
　　“哈，她的‘爱’和‘友情’我们可领教得够够的。”
　　“Rinat……”莉露顿了顿，“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可能只是我神经过敏……但我觉得她还在操控我们。不是直接干预，而是像下棋一样，继续观察、继续实验。”
　　“哪来的依据？”Rinat干笑。
　　“说不上来。也许我疯了。可我觉得，是她让我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回队里。记得Worm说曾有混子找他麻烦吗？突然就消停了。”
　　Rinat摇头：“塔妮，我求过她多少次帮我——”
　　“爱丽丝的优先级不是你。你不怕有人替你决定人生吗？她的逻辑、她的价值，跟我们不一样。你怎么知道什么对我们最好？她又怎么知道？”
　　“至少她坚决反对违法勾当，”Rinat插话，“刚才还第一百次给我上道德课。塔妮，她可以陪你聊天、给你找奇奇怪怪的烤猪食谱，但如果真想干预，第一件事就是端掉战队。”
　　“除非她有更大的目标。”
　　红灯。车停下。莉露侧身看他。
　　“我觉得，”她慢慢说，“她是故意让我们重新聚在一起的。”
　　她没说错。Rinat心知肚明。可他更怕——一旦莉露确认这一点，一切就完了。
　　到那时，就再也拉不回她。
　　“那你……不喜欢这样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莉露笑了，是那种只对最亲近之人才有的笑。
　　她靠过去，轻声说：
　　“我……很喜欢。”
　　绿灯亮，后车喇叭连成一片。
　　标致天窗啪地掀开，一只女人的手伸出来，竖起中指。
　　完全是以前的莉露风格。
　　路口违章摄像头转向这辆标致。在区交警队的某台服务器上，正实时录下车内发生的一切。执勤交警对此浑然不觉。
　　但有人需要这段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