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六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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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疼。
心疼。
但一阵阵剧烈的疼却从身上传来。
他疼得睁开了眼。
“啊~是真的疼。”他疼得直发出嘶嘶声：“还以为是梦。”一瞬间忘了自己在哪,他环视四周,昏暗的光线让他刚醒来模糊的视线更加困难。
突然,他看见一个人影就站在他的床边,模糊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里笼罩着一层光圈。他定下心来看清来人，轻轻笑了,披上外衣站了起来：“青桐,太好了,你果然没事。我到你家去寻,看见你房间的秘道被挪动过,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他刚起身就只觉一疼,直直地倒了下去,眼看他要摔到地上,卫青桐急忙一扶：“你真是,一醒来就给我添乱。”
他看见她满脸晶莹,在昏黄的光线里发出璀璨的虹光。
“怎么哭了?”陆庭临脑袋麻麻的,百会穴也是刺疼。“傻子,你差点死了都不知道。”卫青桐匆忙拭去脸上的泪,她一把推开陆庭临：“中了毒也不知道吗?”
陆庭临一怔,拿起身边的白梭,剑身虽已被卫青桐擦拭过,但他一眼看出：“沾过血……我和谁动手了?”他抬头盯着卫青桐,目光灼灼。
卫青桐支吾着：“你大哥。”
“怎么会!”陆庭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我怎么可能记不住呢!”他还没等她开口,脸色又霍然黯淡下去：“难道……笑梦断魂……我被她……”他的眼神涣散，声音逐渐低沉。
他紧闭双唇,脸上冷得仿佛凝上一层霜。
“怎么,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陆庭临眼光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记得,我应师父的话到永安堂调查,但最后,我应当在你家才对。”
“我们就是在永安堂啊,不过,你怎么会去我家,那里,都已经……”卫青桐的脸垂了下去,她潋滟的波光里,透出深深的哀怨：“你,信你大哥吗?”
“怎么,”他锁眉一惊：“你怀疑是我大哥干的?”
“我亲眼看见了,而且,秦姑娘也说 ……”
“秦姑娘?”
“恩,你中了笑梦断魂,差点就化成血水,是秦姑娘把鸩人血用来救你的。”卫青桐简短告诉了陆庭临她这几天与纪扶风相见到分离的历程。
陆庭临叹了叹：“有时候,亲眼看见的,不也是假的吗?大哥没有做过,我不曾怀疑。就如我变成杀人的傀儡，大哥也不忍动我一根汗毛，你说，他是会无缘无故杀你全家的人吗？你平时总来薄暮，应该了解他的为人，不论他表面多么冷酷，心里却时时为别人着想。”
“这,我们是在地下吗?”陆庭临走出房间,看着甬道里的灯火。
“这里,才是真正永安堂。你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吧。”卫青桐随他出来,担忧的看着他略白的脸色：“没事吧,突然起来。”
“恩,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忧虑地转过身：“我和大哥动手,可伤了他?”
卫青桐犹豫着摇头,她不想让他担心：“你被我击中了穴位,昏过去了。你大哥去薄暮找你师父打听消息了。”
“那便好,”他安心地点头：“这里的地图,师父给了我一张,可我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失去了意识。”
“我觉得,我们应该进去。”陆庭临拿出一张图纸，开始在甬道里寻找起来。
“进去?”卫青桐用惊异的表情看着他：“这个地宫结构复杂,不知道有什么机关，我们现在只是在最外边，毫无准备随便进去,怕是死无全尸。”
陆庭临紧蹙眉头:“青桐,你刚说到那个神秘女子给你的收据，你不好奇为什么酸与独独要盯上江南三大家吗?”
“不是为了夺财?”卫青桐想不到另外的原因。
“那也不好奇,为什么酸与的人会跟着你和大哥?你怀疑大哥杀了你家的人,有人却跟在你们后面监视,不是很矛盾麻?”
卫青桐被陆庭临问得答不出话,纪扶风杀了她家人的事,她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是,”石门外的光倾注进来,昏黄的光映出她犹豫的脸：“秦姑娘应该也不会骗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大哥,又怎么会故意陷害呢?”
“所以,”陆庭临一脸冷肃的推开石门：“我们才要进去查清楚。”
“永安堂在十几年前消失,酸与的消失也恰巧是那个时间。发生了什么,”他转过头看着卫青桐：“有什么在精心策划,一场阴谋。”
他推开又一道石门,喘了口粗气：“这是第十五层,再有一层,便可以进到内堂了。”
卫青桐就着火把零星的光,核对着手里的地图：“不过,这里就没有暗门的指示了。”她递过图纸：“我们怎么进呢?”
陆庭临突然紧张起来：“你闻到了吗？很浓烈的血，还有腐烂的味道。”他拿着甬道的火把,四处寻找起来。
“什么,”周围的漆黑让卫青桐感到恐惧。陆庭临低声一笑:“先别害怕,这里除了我就是你。”
卫青桐的声音开始抖动起来:“但是……”
在陆庭临的身后,她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分明有一个人的影子,她吓得脸色煞白:“你你,背后!”
陆庭临眉心一紧,白梭已游离出鞘,一道白虹在黑暗里滑过,只听叮的一声,剑分明就是刺到了石壁上。
陆庭临转身一看,后面空无一物。
“我没有骗你,真的有东西。”卫青桐把火把伸过去,却只看见一面光秃秃的石墙。“怎么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没有看错,”陆庭临走过去摸了摸石墙:“只是你看的是火把照出的影子。”
“啊?”卫青桐强压下涌到嗓子眼的心跳。
“恐怕,这永安堂,遭到一场重大的变故。”陆庭临的脸在火光里不停地闪烁:“你看到的，是尸体,闻到了吗?味道更明显了。”
“恩,很恶心的腐臭。越来越浓,好像就在我们……”卫青桐忍住背心生出的凉意,哆嗦着朝头上看去。
心里狠狠被抓了一般,她吓得捏紧了陆庭临的胳膊,陆庭临急忙举起火把,抬头一看,自己也被吓得一颤。
上方的石壁黑压压一片模糊的影子,仔细一看，居然被钉满了，满满的尸体。
部分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悬挂在顶端。有一些还爬满了不死虫,正贪婪地吮吸着最后几丝血肉。
陆庭临用手挡住卫青桐惊慌的眼：“不要看。”她拼命点了点头,挪开了视线：“怎么会……”
“永安堂在十几年前消失的原因,看来是有了。”陆庭临低下头。他抬头仔细看着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被金钉固定，但是年岁已久，尸体已经被啃噬得不成样子，他无法看出是死于何因。
突然间，火把灭了。他们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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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寻死吗?”
秦转头一看,不知何时,染满深黄的树叶中坐着一个蒙面的紫衣女子,用非常慵懒的眼神看着她。
“鸩人啊,不多见。”她淡淡的语气让秦感到一丝奇怪。
“虽然这是日出的阳光，强度不大,但是如果你站个二柱香时间,皮肉还是会烧成灰的。”女子斜眼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笑意。
“但是,你能在死之前,告诉我这颗珠子的来历吗?”女子直直看着她，举起手里一枚碧玉般晶莹的珠子,珠子在光下一现，能看见里面嵌有一团银色的火。
“那是……”秦披上斗蓬迟疑道：“薄暮派掌门用来击我的暗器，方才他误会我在偷听，就用这个珠子打中了我的腿。”她一瞬间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小声说：“你身上有月琵琶的味道。”
女子挑了挑眉：“看来不是一无所知嘛。”转头低声骂道：“这个奸人,和薄暮都扯上关系了。”
继而又沉着脸问：“你可知道这个人去了哪里?”
“也许,是乱花岭。”秦说完思索了片刻,颤声说：“乱花岭……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听这事？”
女子跳下树枝,身子如羽毛般轻轻飘到地上：“我是一个不做完该做的事就不会去死的人。”
对着秦扬了扬手里的珠子：“总之,谢谢你提供的消息。”
女子转身欲走,又停了停：“哭过?为谁哭的。”
“一个……”
女子哼了一声,又不禁笑了,她的笑带着惆怅：“我不会为谁哭,但我可以为他死。”
说完,女子就慢慢的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一阵被风吹乱的香。秦紧咬双唇看着女子背影,手心已被指尖深嵌。她爬上身边惶恐不安的马,向一方急速驶去。
颠簸的路让她在马背上不断起伏,连续赶了一天多的路,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乱花岭的路,却还有很远。
她看见远处山尖上的一点白,是看得见的严寒。而四周山下却是百鸟鸣吟,万花争艳。巨大的反差让她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仙境,视线仿佛也随着仙境的云雾变得模糊。
奔跑的马如离弦的箭飞驰,她听得见自己沉重的喘息,拉住缰绳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必须,要到那里。她脑子里只留下一个信念。
乱花岭。
马儿跳过一棵倒下的枯木,马上的人却在空中飞了出去,摔倒在路边,泥泞溅了她一脸,她无力地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马,动了动手指,便昏了过去。
马儿没有发觉背上人已不在,它载着主人的信念,一路狂奔。
一眼望去,连天的白蒙住了他的眼。荒无人烟,他细细想来,这里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人住了。
他哈出一口气,寒风立即带走了他仅有的温暖,他不断运着内力,才能站在这肃杀的风里。
但他不得不走这条路,从大路上走,怕要多花好几天才能到乱花岭,但若走这漏天峰,他只需花上半天,如果能活着走出去的话。
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只是麻木的穿梭在这骇人的高峰上,几尺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只怕晚一步,雨霏就遭到危险。
他忽然停住,死死盯着崖边那破冰而出的幽蓝。
冰芙花。
深深一叹。
“看来，不管我是不是你仇人的女儿,都没有资格说什么了。”
世事难测,她居然是姑苏的女儿。他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她。不由得,就伸出手,想触摸那傲然而立的花。
漏天峰的雪不断的下着,鹅毛般,停在他的肩上,背上。也落在脆薄的崖边。他只觉四肢一沉,整个人就顺着断裂的冰滑了下去。
风吹动着他的额发,他尽量冷静地去抓住什么,但光滑的冰面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抓,他用力将魄月一插,终于缓住了速度,停在半空中。
一滴冷汗沿脸颊滑下,他撑在空中,欲尝试找到一个落点,好借力攀上。双腿一晃,魄月颤动起来。
不行,魄月撑不住了。他看着脚下漆黑的深渊,心里闪出一丝绝望。荒凉雪原,居然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魄月晃动着从夹缝中滑落,他瞬间就逆风掉落,下意识想用左手抓住冰面,但他在快速滑落中,碎冰如同锋利的刀,狠狠割开了他的左掌,他疼得不禁痉挛。
随着魄月冰冷的寒光,他坠落到无底深渊中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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