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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基地的自动门缓缓滑开,Ianto和Owen架着Jack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三人的衣服都被染成了暗红色。Jack脸色苍白,头无力地垂在胸前,嘴唇因失血泛着青紫色,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医疗床!现在!”
      他们几乎是摔着把Jack放上医疗台,金属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Ianto抄起剪刀,动作利落地剪开了Jack浸透鲜血的衬衫。剥下衣服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贯穿伤周围的皮肤完全被蛛网状的蓝紫色纹路覆盖,那些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锁骨和脊椎方向蔓延。而最骇人的是伤口本身: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伤,血肉模糊,却没有预期中的大量出血,结晶网络像活体缝合线般封堵着血管,随着Jack的呼吸微微脉动。
      “什么鬼……这种伤势足够让他死一次的!”Owen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让我看看!”博士冲过来,用音速起子迅速扫描Jack的伤口,“糟糕……这些结晶在重组他的细胞结构,同时释放神经毒素和信息素……它们在阻止他死亡,好完成转化!”
      “废话少说!”
      Owen已经用牙咬开药剂瓶盖,针头粗暴地扎进Jack颈静脉。药剂推入的瞬间,Jack的身体用力弓起,发出一声介于痛苦与愉悦之间的呻吟。他的手指痉挛地抓住床单,脸上的表情痛苦又迷醉,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残酷的□□。
      晶体纹路依旧在蔓延,现在已经爬到了锁骨的位置。
      “该死,没用!”Owen扔掉空针管,转身拉开器械柜,拿出了激光手术刀。
      “Ianto,Gwen,按住他。”他咬牙道,“我要烧了这些该死的晶体。”
      Gwen扣住Jack的右肩,Ianto压住他的双腿。当激光刀接触第一块结晶时,Jack的惨叫让所有人的脊椎发凉。被气化的晶体散发出甜腻的气息,混着灼烧血肉的焦臭味在医疗区里弥漫开来。
      “继续!”Owen的额头沁出冷汗,手中的激光刀沿着伤口边缘慢慢移动。激光切入第二块结晶时,Jack的惨叫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他的虹膜边缘泛起不自然的蓝紫色,瞳孔时而紧缩,时而扩散,痛苦与快感在他的神经里拉锯。伤口深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蓝色的黏液。每次切割,Jack都会剧烈抽搐。有次,他差点挣脱,挣扎的力道大得几乎掀翻Gwen,Ianto不得不整个人压上去,衬衫上沾满了血和黏液。
      “呲。”
      随着一声轻响,Owen终于切下了伤口边缘的最后一块晶体,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溅在Owen的防护面罩上和Gwen的衣服上。Jack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那些蛛网状的蓝紫色纹路仍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闪烁,但他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
      “杀……杀……”Jack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气音。
      “什么?Jack,你说什么?”博士俯下身,单膝跪在医疗床旁,把耳朵凑近Jack的嘴唇。
      “杀了我!”Jack一把抓住了博士的手腕,那双蓝眼睛此刻清醒得可怕,“我死了……结晶才会……真正褪去……”
      博士的身体僵住了。他当然明白这个逻辑,那些在干船坞被击毙的晶体人,都是在死亡瞬间才摆脱结晶的控制的。但当他看向Jack的眼睛,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蓝眼睛此刻满是哀求,他才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用手摩挲着Jack滚烫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些晶纹,“我们可以尝试更高频的声波,或者……”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打断了他。Gwen站在医疗床尾,不知何时已经拔出手枪,上膛的动作干净利落。
      “让开。”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博士抬头时,只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和Gwen那双近乎冷酷的眼睛。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Gwen已经扣动了扳机。
      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声。第一发子弹精准地没入Jack的眉心,后两发贯穿心脏。Jack的身体猛地弹起,又重重落回医疗床。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虹膜中的蓝紫色迅速褪去,变回清澈的蓝。最后一丝生机从眼中流逝,身体彻底瘫软下去时,他的嘴角却奇异地放松了,像上终于卸下了重担。
      蛛网状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从四肢向躯干收缩,最后全部汇聚到伤口处,化作几缕蓝烟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三个鲜血汩汩流出的弹孔,原本就血肉模糊的贯穿伤,和Jack依然睁着的、失去焦点的蓝眼睛。
      医疗区陷入死寂,只有空弹壳在地上滚动的声音。Gwen的手垂在身侧,枪口还冒着青烟。博士跪在血泊里,双手悬在空中,还保持着想要阻止什么的姿势。Owen的激光刀还在嗡嗡作响,蓝光映照着每个人脸上飞溅的血点。

      “好了,开始工作吧。”
      Gwen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她叹了口气,卸下弹匣。
      基地里立即恢复了忙碌。Owen沉默地收拾着染血的器械,Ianto擦拭着医疗台上的血迹,Gwen已经戴好防护手套,将那些切下的结晶碎片装入隔离容器,用标签笔写下相关信息。所有人都带着一种疲惫的熟练,仿佛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仿佛这只是一次例行程序。
      只有博士还站在原地,棕色西装外套的袖口还沾着Jack的血。他的目光钉在医疗台上那具不再呼吸的身体上。尽管他知道——理智上再清楚不过——几分钟后,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会重新起搏,那些冰凉的血液会再次奔流,那双蓝色的眼睛会再次睁开,带着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他们亲手扣动的扳机。
      是他眼睁睁看着,是他犹豫不决,是Gwen替他做了那个决断。

      “博士?”Tosh的声音从主控台传来,第三次了。
      博士这才回过神。他机械地走向Tosh,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Tosh的屏幕上,三个波形图正完美重叠:失踪者家中的信息素残留、船坞战斗时的能量读数、从Jack伤口切除的结晶分析。它们交织成一个复杂的三螺旋结构,在屏幕上缓缓旋转。
      “这些数据叠加后,”Tosh推了推眼镜,“显示出了一个复杂的生物信息链,但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博士的视线终于聚焦到屏幕上。时间领主的知识库在意识深处翻涌,那个图案勾起他某些古老的记忆。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好一会儿,才将音速起子接入Tosh的电脑终端。蓝光顺着数据线流淌,主屏幕上的螺旋结构突然展开,化作几个星球的图像:荒芜的星球表面,结晶化的山脉,以及无数人形雕像般的生物,它们保持着微笑的姿态,全身覆盖着蓝紫色脉络。
      “这是……塞克美特的核心编码。”博士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疲倦,“不是病毒,不是寄生虫,它是一种意识模因。”
      屏幕上,生物信息链图谱开始自我复制,形成庞大的网络结构。“它能改写宿主的神经结构,将其接入到一个庞大的、预设好的‘蜂群思维网络’里。”博士继续解释。
      “这是初期诱导期。”博士机械地点击键盘,调出一段大脑扫描视频。多巴胺与催产素分泌曲线疯狂飙升,而杏仁核活动几乎归零。“幸福感、创造力提升,这对于它们来说是完美的诱饵。”
      Gwen脱下染血的外套,走近了几步。博士正好切换到了某个社区中心的监控录像,参与者们面带恍惚的微笑,手拉手围成圆圈。他们的瞳孔在镜头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这是中期同化期。”博士的语速变快,像是急于把这个解释说完,“共情力增强,个体意识模糊。”
      “而最后……”他调出了调出船坞的战斗录像,定格在那个晶体战士身上,“就是完成体,完全晶体化、失去自我。”
      Owen扔掉沾血的纱布,冷笑一声:“所以这是个宇宙级的洗脑程序?”
      博士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医疗床,又强迫自己转回来。“在它们的认知里……”他最终开口,“这是在赐予宇宙终极的和平。没有冲突,因为不再有个体。没有痛苦,因为不再有独立的意识。”
      主控室陷入沉默,只有电脑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想……我可以尝试找到它们的母船意识核心,和它们沟通。也许能说服它们离开,至少……改变这种强制同化的方式?”博士的目光扫过还在医疗床上的Jack,扫过Owen的伤口,最后落在自己颤抖的指尖上,“……总比无休止的流血好。”

      “啊!”医疗床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干呕声。
      所有人同时转头。Jack正撑起上半身,惨白的皮肤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贯穿伤已经愈合,胸口的弹孔也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几道淡粉色的新生疤痕。
      “天啊,我这次死了多久?”他甩了甩头,黑发上的血痂簌簌落下,“Owen?Ianto?报告情况!”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只是略微嘶哑。
      Owen正用牙齿扯紧自己手臂上的绷带,闻言翻了个白眼:“死不了!但你差点被串成肉串!”他举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还有我,被这鬼东西划了一下,感觉像被劣质毒品泡过一样。”
      Ianto已经拿着干净衬衫和湿毛巾走过去,用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在确认自己的上司确实没事后,他给他递了一杯水:“这次只用了几分钟。”
      Jack灌下一大口水,然后看了看Owen,接着看向了在电脑终端旁的博士:“所以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外星毒贩?”
      “博士说那些要命的鬼东西叫‘塞克美特’,”Owen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的死寂星球影像,“是来给我们带来‘宇宙级和平’的!噢,他还想靠嘴巴劝它们离开呢!”
      Jack接过Ianto递来的衬衫,随手系上衬衫最下方的两颗纽扣,领口还敞着。他跳下医疗床,走向控制台时踩过了地上的血渍,留下几个淡红色的脚印。
      “博士。”Gwen在大家向Jack解释情况之前先开口了,“我理解你想避免冲突。但是那种‘和平’……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主控室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她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失去愤怒,也意味着失去反抗不公的能力、失去爱的独特性。像那些失踪者一样,被‘快乐’地带走,变成那个样子,真的好吗?”
      Ianto悄无声息地调出一组数据投影,城市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扩散。“这是像‘地球和谐促进会’这样的NGO的活动分布。”他看了看Jack,又看向博士,蓝眼睛中带着些不安,“它们的目标是整个卡迪夫,甚至更远。博士,沟通需要时间。而Tosh刚刚确认,这些NGO正在加速这个转化进程。”
      Tosh点点头,调出几段监控录像:社区中心、图书馆、医院……这些录像里,都有那些“志愿者”的身影。“Ianto说得对,它们很危险。”Tosh的眼镜反射着数据流的蓝光,她的声音罕见地发颤,“它们能控制被深度转化的人,就像……活体武器。沟通风险太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Jack。
      Jack终于系好最后一颗纽扣,缓缓走到博士身边。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给自己时间思考。当他站定时,距离近得能让博士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我相信你的判断,博士。”他抬头看向博士,蓝眼睛里带着某种罕见的严肃——他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它们可能真觉得自己在行善。但这‘仁慈’的代价太高了。”
      “沟通需要时间,而它们,正在行动。”他的目光扫过火炬木成员——Gwen紧握的拳头,Ianto不安的眼睛,Tosh颤抖的手指,Owen手臂上发蓝的伤口。“我的职责是保护这座城市,保护我的团队。在找到沟通渠道前,我必须阻止它们,用任何必要的手段。”
      博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Tosh,”Jack的声音恢复了指挥官特有的平稳,“继续深挖那些NGO的背景,特别是资金链和人员构成。同时……”他转向博士,“协助博士建立可能的沟通渠道,用我们截获的那些生物频率。双线并行。”
      没有激烈的争吵。Owen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头继续给自己的伤口消毒。Gwen抱着手臂站走回检测灯旁,眉头紧锁。Toshiko已经转身面对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节奏。Ianto沉默地擦干地上的血迹,收起所有人带血的衣服。
      博士看着Jack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熟悉的苦涩涌上喉头。他理解,他太理解了。Gwen担忧的皱眉,Owen压抑的怒气,Tosh紧绷的肩膀,Jack此刻的每个决定,都是对家园最本能的守护。他理解这些人类的恐惧,理解他们沾满同伴鲜血的手想要握紧武器的本能。可正是这种理解,让他的和平理想在现实面前显得愈发苍白。
      又一次。总是这样。他带来星辰与奇迹,而人类不得不捡起武器守护脚下的泥土。
      “我知道,我知道这很难……”他低声自语,更像是对自己说,“但一定还有别的路,一定……”
      没有人回应。基地白色的灯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博士轻轻叹了口气,身走向出口。自动门滑开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Jack正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抱在胸前,看向他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得令人心碎。
      Tardis在基地外的角落里静静等待,老旧木门上的漆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博士的手按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身后基地的钢制大门已经关闭,将那些争执、妥协和鲜血都关在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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