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挣个小目标》木搭台

3、员工暴打客人，老板拉皮条？

　　屋内堪称乌烟瘴气，烟雾缭绕，酒气冲天，熏得阮辰羽差点睁不开眼。

　　黑衣男人走进去，谄媚地对着坐在沙发中央，中等身材的男人喊道：“林总，酒来了。”

　　被称做林总的男人眯着笑，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努嘴示意道：“给他倒上。”

　　包厢内，几个穿着休闲服，顶着肚子的男人，七零八落地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的，揽着女生喝酒的，个个神情桀骜，高高在上的模样。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几岁，塌着肩，脸透着猪肝红，虚浮地站着他们面前，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阮辰羽刚要把酒卸下，然后走人，就被带他进来的黑衣男人拐了一肘：“听见没有，还不赶紧给他倒上。”

　　给客人倒酒也是他们的服务内容之一，阮辰羽没说话开了一瓶，倒在中年男人面前的直升杯中。

　　清黄色的酒缓缓注入杯中，被灯光照出一抹绚丽的亮色。

　　中年男人弯腰举杯，泛着酒气的脸强颜欢笑：“林总，我喝这杯，就能把货款结算给我了吗？”

　　林总点点头，中年男人见状，牙一咬，一口闷下一整杯的酒。

　　刚放下酒杯，就听那位林总说道：“可以把款给你，但最近我资金周转不开，你再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一定把钱给你。”

　　话音刚落，周围溢出几声哼笑声。

　　本来就喝多的中年男子，一杯酒下肚，此刻腿都站不直，跌坐在地上，扒住桌沿，哀求道：“林总真的，这钱不能再拖了，我有急用，我看您停在外头的车都换了一辆，能不能先给我结清一部分，其他的等您周转开了再结怎么样？”

　　那位林总闻言瞬间被激怒，沉下脸，不悦地看着地上的男子，冷言道：“说两个月就两个月，你再求我也没用，再闹下去，就不止两个月了。”

　　旁边有人起哄道：“不然叫你老婆来陪我们喝几杯，也许这款就结的快了。”

　　这个提议引得众人满堂哄笑。

　　男人闻言一怔，气的咬牙颤抖，却也无可奈何，那一批货款要是拿不回来，他的公司也就运营不下去了。只能无力地坐在地上沉默着，任由他们说着些污言秽语。

　　见男人一声不吭，那群人笑得更厉害，林总见他唯唯诺诺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大好，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阮辰羽，眉头一皱：“不是叫笑笑来送酒吗？怎么来了个男的？”

　　阮辰羽想到他们方才的行为，心中不快，冷脸回道：“笑笑有事，我来替她。”

　　一旁抽烟的灰衣男见状，不爽了，指着阮辰羽吼道：“你什么服务态度！”

　　阮辰羽深吸一口气，想到领班耳提面命的微笑服务，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皮笑肉不笑重复一遍：“笑笑有事，我来替她。”

　　“啧，一个酒女，清高什么？不就摸她两下，哭哭啼啼跑出去躲着不来，你去把她叫过来，叫她陪我喝酒。”灰衣男不悦地指使着阮辰羽，又指了指地上的男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叫你老婆啊。”

　　说完靠在沙发上，在一阵哄笑中眯着眼得意地继续吞云吐雾着。

　　中年男人缓缓起身，摇摇晃晃颓败地朝外面走去。

　　忽然，胳膊被人一把拉住，男人转头，是那个刚刚为他倒酒的青年，青年精致的脸冷冷地沉着，面无表情，垂着眼递给他一瓶酒，然后看了那群人一眼，单手将那颇有分量的大理石桌朝他们掀去，桌上的酒瓶噼里啪啦砸向他们，碎了一地，酒水流地到处都是。

　　包厢中酒气越加浓郁。

　　~

　　五楼。

　　闵序挂断电话，手机朝一旁的沙发随意一丢，靠在沙发上。

　　坐在一旁翘腿打游戏的会所老板萧辞舒笑道：“怎么，你爸又电话催你找对象？”

　　另一边拿着手机正在聊天的裴幕闻言，也抬眼看了闵序一眼，问道：“又是你奶奶的指令？”

　　闵序揉了揉眉心，嗯了声，朝两位好友吐槽：“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老太太她能接受我出柜，但就是不能接受我单身，这算开明还是封建？”

　　萧辞舒刚结束一局游戏，叉了块西瓜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劝道：“你知足吧，就别往裴幕心口戳刀子了，他要是你奶奶的孙子，也不至于想结婚结不了，拖这么多年。”

　　闵序看了一眼沉迷于和爱人聊天的裴幕，提议道：“要不你来我家给老太太当几天孙子，你和她老人家都皆大欢喜。”

　　“领不领证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你还是抓紧找一个吧。”裴幕头也不抬，手指不停打字骚/扰正在工作的爱人，“听你妹说，老太太给你下了死命令，二十八岁找不到对象就给你逐出家门，真的？”

　　“上次家庭聚餐，老太太说的。”闵序对此无所谓，到那时候还没对象，也不可能真的将他逐出家门，但他确实被催的烦了。

　　“哎呀，老一辈思想就这样，婚得结，不管什么婚，身边得有人，不管什么人，”萧辞舒总结道，随即又提议：“话说要不你在我这边找一个？随了奶奶的心。”

　　他这边愿意的人一抓一大把。

　　闵序：“没有合适的。”

　　“要什么样的你给兄弟列个表，我发群里，招募合适的有志之士，个子多高有想法吗，发型呢？肤色呢？”

　　闵序不语，倒了杯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会所是“回”字形结构，每个包厢都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形。

　　灯光在闵序脸上变化着，通过包厢的单面玻璃，他看向一楼喧闹的男男女女，DJ正放着暧昧的歌曲，舞台中央男男女女跟着音乐舞动，暧昧撩拨着相触又分离，空气弥漫着浓烈的荷尔蒙，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要什么样的，他自己也不知道，青春期时，萧辞舒频繁更换着女友，而他却从未悸动过，直到看到裴幕他们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向家人出柜后，面对换了性别的一批追求者，闵序同样没感觉。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无性恋者。

　　将手中的酒一口闷下，忽然看见对面三楼传来一阵喧闹，喧闹很快沿着旋转楼梯蔓延到一楼，一楼楼梯口滚下一坨肉色的不明物体，随后追下来一个举着扫把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上的衣服被扯成条状，稀疏地挂在身上，怒气冲冲朝那不明物体挥去，不明物体伸出手脚，变成一个半裸的男人，狼狈地躲避着。

　　喷发的肾上腺素瞬间将荷尔蒙冲散，暧昧的歌曲被DJ及时更换成热血的。

　　楼梯口又哗啦啦跑下一群人，各个都衣衫不整鼻青脸肿，屁股尿流地滚爬着，害怕地看向身后。

　　身后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穿着会所工作服的黑发青年，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疑似桌腿的东西，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楼，每走一步，那群人的腿就软一分，到最后站都站不起来。

　　与刚刚下来狼狈的众人不同，青年的衣服完好无损，只是本应扣紧，显出腰线的制服外套解开，露出里面同样修身的白色衬衫，手臂上袖口撸起，白皙的修长的手握着黑棕色的桌腿，微微泛着青筋。

　　精致乖巧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扫过畏惧他的众人，花花绿绿的死亡灯线下，优越的眉骨，挺直的鼻梁依旧出色。

　　身后萧辞舒还在喋喋不休说着，闵序朝他招手，萧辞舒疑惑抬头：“怎么了？”

　　“你家员工正在暴打客人呢，你这个当老板的还在拉皮条？”

　　“拉你个头，我好心给你介绍……”萧辞舒嘴上埋怨着，走过去一看，“哎呦，我去！”

　　说着夺门而出，呼唤保安。

　　~

　　一番折腾，终于将局面控制住，萧辞舒听了前因后果，果断以骚扰女员工及醉酒闹事为名报了警。

　　方才一脸煞神出世的阮辰羽，此时满脸乖巧地站在萧辞舒身后。笑笑解释完经过，走到阮辰羽身边，担忧地看向他的脸：“小阮哥，你的脸没事吧？”

　　阮辰羽的右脸颊上被划了一条拇指长的伤口，凝出几滴红色的血珠，已经干涸，挂在白皙的脸上。

　　他随手抹了把，将血珠擦掉，只留下一条不起眼的划痕，“没事，掰桌腿时没注意不小心划到的。”

　　萧辞舒闻言青筋直冒，那桌腿是他特别定制的，用上百年都不怕，轻飘飘地说掰就掰。别说一张桌子了，现场他刚刚上去看过了，直立竖起的沙发，三脚朝天的桌子，叉在天花板的高脚凳，挂在门上的推酒车，现场跟炮轰似的。

　　转身看向阮辰羽：“你........”

　　阮辰羽乖巧立正，低头板正态度准备挨骂。

　　肩膀却被重重一拍，萧辞舒并没有怪罪，而是稀罕地看着他：“你力气真大。”

　　阮辰羽：嗯？

　　外头警笛声响起，警察在这时赶来，了解完情况后，将林总一群人带走。萧辞舒将剩下的局面交给经理解决，拉起阮辰羽就要直奔五楼。

　　“走，我带你去让我朋友们长长见识。”

　　“等等，唉，小阮~。”

　　熟悉的尾音调调在身后响起，阮辰羽转头一看，眼睛一亮，“好心人!”

　　是堵车堵到怀疑人生的黄老板。

　　黄老板气喘吁吁来到阮辰羽身边，撑着阮辰羽狠狠喘两口气，心头突突跳，幸好，幸好，来得及时，不然胜利的果实差点被人摘了。

　　“黄老板？你怎么来了？”萧辞舒奇怪地看向两人，“你和小阮认识？”

　　“萧总，您好。”黄老板擦了把汗，气还没喘匀，“认识，认识。”

　　阮辰羽在一旁替他解释：“之前我失业，刚好遇到黄老板，黄老板人很好，要给我介绍工作呢。”

　　“是吗？”萧辞舒眉头一挑，目光了然地在他们之前徘徊，他可是听说了，前段时间黄老板介绍个人给闵序，结果被拒绝了。

　　黄老板被看的莫名心虚，而一无所知的阮辰羽，正热心地掏出纸巾给黄老板擦汗。

　　“走吧，一起上去吧。”

　　“诶，好，好。”

　　～

　　“发给你们的照片看了没，真牛批。”

　　一进门，萧辞舒就嚷嚷开。

　　站在窗边看完一整个善后过程的闵序，听见动静转头看向门口。

　　跟着萧辞舒进来的青年，有些拘谨，眼睛却在暗暗打量四周，五官比刚刚在楼下看到的更清晰明艳。

　　纯良无害的模样，让人无法与方才在一楼拎着桌腿杀四方的人联想到一起。

　　阮辰羽打量着四周，忽然和站在窗前的男子对视上。屋内只开了盏墙角的灯，昏黑的环境中，肩宽腿长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映着暖黄的灯光，在男人身上切割出发亮的边缘，骨相优越的脸一半隐在暗处，西装革履，身姿颀长。

　　是个很好看的男人，长得跟牡丹花似的。

　　阮辰羽朝他友好一笑。

　　闵序见状微怔。

　　“啪嗒。”

　　萧辞舒打开主灯，屋内瞬间亮堂。

　　闵序这才发现阮辰羽和萧辞舒中间还夹着个微胖的身影，黄老板故作惊讶地和闵序打招呼：“哎呦，闵总，原来您也在这，巧了巧了。”

　　“黄老板。”闵序对黄老板找他的目的了然，态度有些冷淡。

　　“嘿嘿，”黄老板嘿笑两声，将阮辰羽拉到身前，“小阮呐，这位闵总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雇主，快去打招呼。”

　　“闵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