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被白月光强取豪夺后》演缘

37、第 37 章

　　通讯器中冰冷的女声如同指令，不容拒绝。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不安，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宽大的帝国制式便服，跟着门外等候的侍从，再次走向谢逐青所在的主厅。
　　这一次，厅内的光线明亮了些，但仍透着一种冷感。谢逐青并没有躺在医疗床上，而是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居家服饰，靠坐在一张宽大的、线条冷硬的座椅中。他的一条腿随意伸展着，另一条伤腿则搭在软垫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清明，如同终年不化的寒冰，精准地锁定在走进来的沈砚身上。
　　凌恩如同影子般肃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冷香，混合成一种独属于谢逐青的、充满压迫感的气息。
　　“殿下，沈先生到了。”侍从低声禀报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谢逐青微微颔首，目光却未曾从沈砚脸上移开半分，他抬手，对凌恩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凌恩会意，躬身行礼，也沉默地退出了大厅，并关上了门。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砚站在原地，感到那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身上，带着审视和评估，让他无所遁形。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双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你的伤……好些了？”
　　谢逐青没有回答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朝自己对面的座位抬了抬下巴：“坐。”
　　语气是命令式的，但比在飞船上时稍微缓和了一丝，仿佛回到了最初在实验室里，首席研究员对“实验品”说话的那种语调——冷静，克制，带着距离感。
　　沈砚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攥紧了。
　　“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域，‘巢都’第七层。”谢逐青开口，声音平稳，像是在做简报，“没有我的允许，无人能进入，你也无法离开。”
　　他直白地定义了沈砚的处境——一个美丽的囚笼。
　　“我知道。”沈砚低声道。
　　“人类联盟，‘黑曜石协议’，以及顾凛，”谢逐青冰蓝色的眼眸微眯，说出这几个词时，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让沈砚感到一股寒意，“暂时都无法触及这里。你是安全的。”
　　安全？沈砚在心里苦笑。从一个危险的漩涡，跳进了另一个更深沉、更未知的漩涡，这能叫安全吗？
　　“为什么带我回来？”沈砚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因为我是‘深寒计划’的残次品？还是因为……”他顿了顿，想起了那个吻和那句宣告，“……别的什么？”
　　谢逐青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乎在捕捉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需要弄清楚一些事。”谢逐青的回答避重就轻，和他的眼神一样难以捉摸，“关于你。关于‘伽马7号’。”
　　又是“伽马7号”。那个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的事故代号。
　　“我说过，我不记得了！”沈砚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那些模糊的、痛苦的碎片折磨了他太久。
　　“记忆会欺骗人，但身体和本能不会。”谢逐青的声音低沉下来，他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你对我的信息素没有反应，这在虫族社会是几乎不可能的存在。你能在实验室的袭击中活下来，不仅仅是运气。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砚不自觉地攥紧的手上。
　　“你对‘深寒计划’知道多少？”沈砚反客为主，试图将焦点引回谢逐青身上，“你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你根本不是人类联盟的首席，对不对？你是虫族的……‘殿下’。”
　　最后那个称呼，他说得异常艰难。
　　谢逐青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身份取决于你站在哪一边，以及你需要它是什麼。”他的回答如同谜语，“至于‘深寒计划’……”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它是一个错误，一个需要被纠正的错误。而你，沈砚，或许是这个错误中最出乎意料的一个变量。”
　　变量？不是残次品？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谢逐青的话语似乎暗示了更多。
　　“纠正？怎么纠正？”沈砚追问。
　　谢逐青却没有直接回答。他重新靠回椅背，显得有些疲惫，但目光依旧锐利：“你的问题很多。”
　　“我有权知道！”沈砚坚持。
　　“权利？”谢逐青轻轻重复这个词，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沈砚看不懂的情绪，“在这里，你的权利，由我赋予。”
　　又是这种绝对的掌控姿态。
　　沈砚感到一阵气闷，却又无力反驳。力量的差距和信息的绝对不对称，让他如同困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冰冷的空气在流动。
　　忽然，谢逐青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了一丝凡人的疲惫感。他再次看向沈砚，语气似乎放缓了些许，但内容依旧不容置疑：“从今天起，凌恩会负责你的基本生活。你可以在这个区域内有限度地活动，但不得离开。我会……定期见你。”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需要观察你。”
　　观察。如同观察一个特殊的实验样本。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虚与委蛇，他或许能做到。但在这种全方位的监控和“观察”下，他真的能挖掘到想要的秘密吗？而谢逐青所谓的“观察”，又到底包含着怎样的目的？
　　“观察什么？”沈砚声音干涩地问。
　　谢逐青的目光再次变得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剥开他的层层伪装，直抵最深处。
　　“观察你的反应。”谢逐青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对我的接近，对我的信息素，对这里的环境……以及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未尽的意味，像是在布下一张网。
　　沈砚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却又无法逃脱。
　　就在这时，谢逐青忽然朝他伸出手。
　　沈砚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硬生生忍住了。
　　谢逐青的手并没有碰到他，只是悬停在他脸颊旁，近得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微凉。那股冷冽的香气变得更加清晰。
　　“害怕吗？”谢逐青问，冰蓝色的眼眸紧盯着他。
　　沈砚屏住呼吸，没有回答。
　　谢逐青的手指最终没有落下，而是缓缓收回。
　　“你会习惯的。”他淡淡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必然的结果。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凌恩恭敬的声音：“殿下，陛下的侍官又来了，询问您何时方便……”
　　谢逐青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不耐，但很快隐去。
　　“让他等着。”他冷声回应，目光却依旧锁在沈砚身上。
　　沈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陛下……似乎对这位“殿下”也并非能完全掌控？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间隙？
　　“你该回去了。”谢逐青下了逐客令，神情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和疏离，“记住我的话。”
　　沈砚站起身，知道自己无法再问出更多。他看了一眼谢逐青苍白的脸色和搭着的伤腿，复杂的情緒再次湧上心头。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进来的侍从离开。
　　走在冰冷的廊道上，沈砚的心绪难以平静。
　　谢逐青的试探，模糊的话语，若即若离的接近，以及那个无处不在的、更高存在的“陛下”……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精心编织的网中。而谢逐青，既是织网的人，似乎……也是网中之人。
　　他回到那间华丽的囚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那个冰冷的吻，和谢逐青最后那句“你会习惯的”，如同预言，也如同诅咒。
　　他知道，这场无声的围猎，在巢都的阴影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