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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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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的初夏,阳光穿过茂密的梧桐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沈栖雁抱着他的插画集《巷弄里的光》,脚步轻快地走进了老街区改造项目组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气氛有些严肃。
沈栖雁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被墙上挂着的老街区地图吸引。
地图上,听松楼的位置被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待评估”三个字。
会议开始了,主持人介绍了项目的基本情况和目前面临的问题,重点提到了听松楼的去留问题。
“听松楼是老街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承载了几代人的记忆,”主持人顿了顿,看向主位,“接下来请专家谈谈看法吧。”
沈栖雁挺直了身子,专注地听着。
当听到有专家提出拆除重建的方案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我不同意!”沈栖雁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听松楼不仅仅是一栋建筑,它是老茶客们的精神寄托,是城市记忆的一部分。如果拆除了,我们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栋老建筑,更是一段珍贵的历史。”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栖雁身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脊梁,迎接着众人的目光。
“结构安全可以通过修缮来解决,为什么一定要拆除?”沈栖雁的情绪更加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而且,重建的建筑还能有原来的味道吗?那些老茶客们还能找到回家的感觉吗?”
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希望能找到一些支持的声音。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沈栖雁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前方桌面上的图纸。
图纸的角落,用铅笔轻轻标注着“窗台高度1.1米(适合老人倚靠)”。
看到这行字,沈栖雁的心头微微一动。他一直以为提出拆除方案的人是个只看重数据和结构的冷漠规划师,没想到对方也有如此细致和人性化的考虑。
“或许,”沈栖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可以再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既能保证安全,又能尽可能保留听松楼原有风貌的方案。”
会议室里的紧张气氛渐渐消散,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沈栖雁坐下后,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注意到了那个细节,也对接下来的讨论多了一份期待。
他知道,要想留住听松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相信,只要大家共同努力,一定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会议结束后,沈栖雁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
他走到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阳光依旧明媚,但他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漫无目的地在老街区的巷子里走着,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听松楼前。
茶馆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茶香和老茶客们的谈笑声。
沈栖雁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阳光透过老旧的雕花窗棂,在斑驳的木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老茶客们或围坐在一起下棋,或独自坐在角落喝茶看报,一派悠闲自在的景象。
沈栖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碧螺春。
茶刚端上来,他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茶客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想走到窗边的座位。
沈栖雁连忙起身,搀扶着老人走了过去。“谢谢您,小伙子。”老人感激地笑了笑,露出了豁牙的嘴。
“不客气,大爷。”沈栖雁也笑了笑,在老人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你也是来喝茶的?”老人好奇地打量着沈栖雁。
“嗯,”沈栖雁点了点头,“我是个插画师,经常来老街区找灵感。”
“哦,插画师啊,”老人来了兴趣,“那你给我看看你的画呗。”
沈栖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插画集《巷弄里的光》,递给了老人。
老人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翻看着。“画得真好,”老人赞叹道,“把我们老街区的味道都画出来了。”
“谢谢您的夸奖。”沈栖雁心里暖暖的。
“不过,”老人话锋一转,“听说这茶馆要拆了?”
沈栖雁的心猛地一沉,点了点头:“是有这个说法。”
“唉,”老人叹了口气,“这茶馆可是我们这辈人的念想啊。
我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喝茶,认识了我老伴,后来孩子也在这里学会了走路。
要是拆了,我真不知道以后还能去哪里找这种感觉。”
沈栖雁看着老人眼中的失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起了会议室里看到的那张图纸,上面标注的窗台高度是为了方便老人倚靠。
或许,提出拆除方案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味。
“大爷,”沈栖雁试探着问道,“如果茶馆要修缮,您觉得哪些地方是必须保留的?”
老人想了想,说道:“那肯定是这扇窗啊,”他指了指雕花窗棂,“还有这张桌子,”他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茶桌,“我和老伴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张桌子上。”
沈栖雁认真地听着,把老人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对于老茶客们来说,却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离开茶馆时,夕阳的余晖洒在沈栖雁的身上。
他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用自己的画笔,记录下听松楼的点点滴滴,让更多的人了解它的历史和文化,从而为留住它尽一份力。
他拿出手机,给项目组的负责人发了一条信息,表达了自己想参与听松楼保护方案设计的意愿。
他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否改变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试一试。
因为他不想看到老茶客们眼中的失落,不想让城市的记忆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被轻易抹去。
沈栖雁刚把信息发送出去,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项目组负责人的回复:“欢迎加入,明天上午十点带份初步想法来会议室聊聊吧。”
心头瞬间松快了些,像被风吹散了些许阴霾。
他抬头望了望渐沉的暮色,听松楼的檐角在夕阳里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飞翘的脊兽仿佛也带着几分暖意。
回到家时,画板还摊在窗边。
沈栖雁放下包,径直走过去,蘸了蘸墨汁。
他想把下午在茶馆里看到的那扇雕花窗棂画下来——木格上的牡丹纹被岁月磨得温润,阳光穿过时,会在地上投下细碎的花影,老茶客们总爱坐在那片光影里打盹。
笔尖在纸上摩挲,墨色渐渐晕开。
画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老人提到的那张茶桌,桌边有块月牙形的磨损,是几十年里无数只手肘摩挲出的痕迹。
沈栖雁停了笔,翻出速写本,凭着记忆勾勒起茶桌的轮廓,又在旁边标注:“东侧第三张桌,月牙形磨损,需重点保护。”
一夜辗转,第二天清晨,沈栖雁抱着画稿和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他刚找好位置坐下,就见有人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
“抱歉来晚了,”那人的声音清冽,带着点刚从外面进来的微哑,“刚去档案馆调了听松楼的原始结构图。”
沈栖雁抬头时,正对上一双沉静的眼。对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他把资料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会议室,最后落在沈栖雁摊开的画稿上,顿了顿。
“这些是……”他指了指画稿上的窗棂和茶桌。
“是听松楼里老茶客提到的重要物件,”沈栖雁连忙解释,“我想在方案里尽量保留这些细节。”
对方拿起一张画稿,指尖轻轻拂过纸上的牡丹纹:“雕花用的是榫卯结构,现存的木料已经开始糟朽,但纹样可以拓下来,用新木料复刻后嵌回去。”
他说话时语速平稳,目光落在画稿的磨损处,“这块月牙痕,可以在修缮时保留原木板,只做加固处理。”
沈栖雁愣住了。
这人说的,竟和他昨晚琢磨的不谋而合。
他看着对方低头翻资料时露出的侧脸,忽然想起会议室那张标注着窗台高度的图纸——原来,画那张图的人是他。
“我叫江昱白,”对方忽然抬头,朝他伸出手,“负责结构评估。”
“沈栖雁,插画师。”他连忙回握,指尖相触时,只觉得对方的手带着点凉意,像刚碰过晨露。
“你的画很细致,”江昱白收回手,翻开资料,“这些细节对修缮方案很重要。”
沈栖雁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低头看着画稿,忽然觉得,留住听松楼这件事,或许真的能成。
档案馆在老城区深处,
一栋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小楼。
管理员是位戴圆框眼镜的老先生,听说他们要查听松楼的资料,翻出了一个积着薄尘的木箱。
“这些是民国时期的照片,还有几篇旧报纸报道,”老先生慢悠悠地擦着箱子上的灰,“前几年有人想拆茶馆,我特意把这些收起来了,总觉得留着有用。”
沈栖雁蹲下身,小心地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听松楼刚翻新过,门楣上挂着崭新的匾额,几个穿长衫的人站在门口笑,窗棂上的牡丹纹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他忽然想起现在窗棂上被岁月磨出的温润光泽,指尖轻轻按在照片上:“原来当年是这样的。”
江昱白凑过来看,指着照片里茶馆西侧的廊柱:“这里原本有根雕花柱,后来应该是朽坏了,现在换成了普通木柱。”
他翻出手机里存的现状照片对比,“如果能找到同款纹样,或许可以复原。”
沈栖雁连忙拿出速写本,把照片里的柱纹拓画下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江昱白则在一旁翻报纸,忽然指着一则1948年的报道:“这里写着,听松楼的地砖是从江南运过来的青石板,每块都刻着不同的花纹。”
“难怪我总觉得地面的纹路特别,”沈栖雁抬头,眼睛亮起来,“前几天画速写时,还特意描过几块带云纹的。”
两人一忙就忘了时间,直到管理员来提醒闭馆,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暗了。
收拾资料时,沈栖雁的画夹不小心掉在地上,几张散落的画稿飘到江昱白脚边。
那是几幅听松楼的夜景图——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空茶桌上,老茶客留下的搪瓷杯里映着星子,墙角的蜘蛛网缠着片枯叶。
笔触里没有白日的热闹,却透着种安安静静的温柔。
江昱白弯腰拾起画稿,指尖拂过画中那只搪瓷杯,杯身上“劳动最光荣”的字样被磨得模糊。
江昱白把画稿递还给他,目光在画中停留了片刻:“修缮方案里,可以加个展柜,专门放这些老物件。”
走出档案馆时,晚风带着槐花香扑过来。
沈栖雁抱着画夹,忽然想起会议上那个坚持要拆的声音,再看看身边认真研究照片的沈倦,忽然觉得,那些看似坚硬的规则里,或许本就藏着可以变通的缝隙。
“明天去茶馆拍青石板吧,”沈栖雁说,“顺便问问老茶客,知不知道那些花纹的来历。”
江昱白点头,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浅的光影:“我联系了位老木匠,明天也请他去看看柱纹。”
两人在巷口道别,沈栖雁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江昱白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柱纹拓片,借着路灯的光仔细看。
晚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像一片被风轻轻吹动的叶。
林砚忽然觉得,这趟为听松楼奔走的路,好像没那么难走了。
第二天一早,沈栖雁带着相机先到了听松楼。
老茶客们已经围坐在八仙桌旁,就着晨光喝茶聊天,搪瓷杯碰撞的脆响混着茶香漫在空气里。
他蹲在地上,镜头对着青石板上的纹路仔细对焦——云纹蜿蜒如流水,梅枝斜斜挑着朵花苞,还有块砖上刻着半片残缺的莲叶,像是被岁月啃过一口。
“小伙子又来画画?”昨天那位老人端着茶杯走过来,“这些石头缝里的花,你也拍?”
“嗯,”沈栖雁笑着抬头,“这些地砖是江南运过来的,每块都不一样呢。”
“可不是嘛,”老人往地上啐了口茶渣,用拐杖点点莲叶纹的砖,“这块底下埋着我年轻时藏的糖纸,那时候跟你大娘处对象,偷偷把她给的糖纸埋这儿,想着等老了挖出来看看。”
沈栖雁心里一动,连忙按下快门:“那可得好好保护,将来挖出来说不定能当‘文物’呢。”
正说着,江昱白带着位穿蓝布衫的老人走进来,木匠师傅背着工具箱,进门就摸了摸廊柱:“这木料是老柏木,可惜虫蛀得厉害。”
他掏出卷尺量尺寸,又看了沈栖雁画的柱纹拓片,“这纹样叫‘缠枝莲’,我年轻时跟师父学过,家里还有同款的刻刀。”
沈栖雁忙把相机里的青石板照片给他们看,江昱白指着其中一块带字的砖:“这里刻着‘民国三十七年’,应该是铺砖时留下的年份。”
木匠师傅凑近看了看,忽然笑了:“这字是手写的,笔锋歪歪扭扭,倒像是当年铺砖的工匠随手刻的,跟我师父年轻时的字一个德性。”
几人边看边聊,沈栖雁把老茶客说的糖纸故事、木匠师傅提的刻刀来历都记在本子上,江昱白则在一旁用手机录下重点,偶尔插句话问细节。
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两人脚边投下交错的光影,像幅慢慢晕开的画。
中午留老茶客和木匠师傅一起吃了碗阳春面,沈栖雁看着江昱白低头吃面时,袖口沾了点木屑也没在意,忽然觉得这人冷硬的外壳下,藏着种笨拙的认真。
下午整理资料时,沈栖雁翻到自己画的那幅夜景图,想起江昱白说的展柜,提笔在旁边添了行小字:“展柜里要留盏小灯,像老茶客夜里忘吹的烛火。”
江昱白恰好走过来,看见这句备注,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忽然说:“我让人定做玻璃罩时,加层磨砂面吧,光线透过来会更柔和。”
沈栖雁抬头看他,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江昱白眼里,亮得像落了片星子。
他忽然觉得,这听松楼的故事里,好像悄悄多了些属于他们的细节。
接下来的日子,沈栖雁和江昱白几乎泡在了听松楼里。
沈栖雁带着画板,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一点点描摹着茶馆的肌理。
他画门楣上被雨水浸出的深色纹路,画梁架上燕子筑巢留下的泥点,画老茶客们坐过的藤椅上磨出的包浆。
那些旁人眼中不起眼的细节,在他笔下都成了有温度的符号。
有次他蹲在地上画青石板的裂纹,没注意到头顶漏下的雨丝,直到江昱白递来一把伞,才发现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这里的排水系统该修了。”江昱白看着屋顶的破洞,语气里带着惯常的冷静,却默默把伞往沈栖雁那边倾斜了大半。
沈栖雁抬头时,正看见雨水顺着江昱白的发梢滴落,在他白衬衫的肩头洇出一小片深色,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江昱白则带着施工队的人一遍遍勘察结构。
他爬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用手电筒照着梁架上的蛀洞,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下数据。
有次发现二楼的地板朽得厉害,踩上去晃悠悠的,他让所有人都退到楼下,自己趴在地板上,用卷尺量着朽坏的范围,额头抵着积灰的木板,侧脸沾了层白灰。
沈栖雁在楼下看着,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忽然觉得那张总是带着距离感的脸,此刻竟有种让人安心的认真。
两人常常在茶馆待到深夜。
老茶客们走了,喧闹散去,只剩下月光和虫鸣。
林砚会借着手机的光,把白天听到的故事添到画稿里——比如靠窗第三张桌,曾有个教书先生在这里教孩童认字;比如墙角的老座钟,每到整点就会慢半拍,是当年掌柜的特意调的,怕吵着打盹的老人。
江昱白则在一旁核对图纸,偶尔抬头,会看见沈栖雁的笔尖在纸上跳跃,像在跟那些老故事对话。
有次沈栖雁画到那只掉了瓷的搪瓷杯,忽然叹了口气:“真怕修着修着,这些味道就没了。”
江昱白放下笔,看向窗外。
月光把窗棂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幅流动的剪影。
“不会的,”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我们把老木料的纹路拓下来,把老物件的故事记下来,就像给它们续上了新的生命。”
沈栖雁抬头看他,江昱白的眼睛在月光下很亮,像盛着一片安静的湖。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会议室见到这个人时,总觉得他像块冰冷的石头,如今才发现,石头底下藏着的,是对这些老东西的温柔。
有天傍晚,木匠师傅带着新刻好的缠枝莲柱纹过来。
江昱白拿着纹样比对原柱的残痕,沈栖雁则在旁边画下师傅刻刀起落的样子。
忽然一阵风吹来,把所吸引的画稿吹得飞起来,几张飘到了刚修好的窗台上。
江昱白伸手去捡,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栖雁的手。
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电流轻轻击了一下。
沈栖雁慌忙收回手,脸颊有些发烫,低头假装整理画稿,却听见江昱白低声说:“你的画里,有听松楼的魂。”
夕阳正从窗棂漏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青石板上,像幅未完的画。
沈栖雁看着地上的影子,忽然觉得,留住听松楼这件事,早已不只是为了那些老茶客的回忆,也悄悄成了他和沈倦之间,一份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们开始一起去拜访文物局的专家,带着画稿和结构图,一点点说服对方认可“修旧如旧”的方案。
沈栖雁会翻出老茶客的故事,讲那些藏在砖石里的情感;江昱白则用数据说话,分析加固结构的可行性。
专家看着他们一热一冷、一柔一刚的配合,笑着说:“你们俩,倒像是给听松楼找了对守护神。”
方案通过那天,两人在茶馆待到很晚。
沈栖雁拿出那幅夜景图,江昱白在旁边添上展柜的尺寸,月光透过新换的窗棂,刚好落在画里那只搪瓷杯上。
“等修好了,”沈栖雁忽然说,“我们请老茶客们来喝头道茶吧。”
江昱白点头,拿起笔,在画的角落添了个小小的月亮。“再挂盏灯笼,”他说,“像老照片里那样。”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茶馆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沈栖雁看着沈倦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比听松楼的砖瓦更珍贵——是两个原本陌路的人,因为一栋老建筑,慢慢走到一起,眼里有了同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