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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红楼夜宴 ...
是夜,残月初升如弯钩,寒芒斜斜地勾在青瓦飞檐上,将半截屋脊浸在冷寂的银辉里。
檐角铁马被晚风拂得轻响,叮咚声里裹着秋夜的凉意,竟比更夫的梆子更先敲碎朱雀大街的沉寂。
白日里车水马龙的石板路此刻泛着湿漉漉的光,像是被月光镀了层银霜。
两侧酒旗蔫蔫地垂着,有风吹过便无力地晃两晃,旗角沾着的泥点在月色下看得分明——那是白日里被疾驰的马车溅上的。
更夫的梆子声从巷口荡过来,"咚——咚——"敲过三响,刚要往深巷里去,却见黑影里倏地窜出只狸猫,惊得他手一抖,梆子落地的脆响混着猫叫,倒成了这死寂长街唯一的活气。
但往南穿过三条街,天地却像是被人翻了个面。
红绸灯笼从街口一路缀到巷尾,灯笼穗子被晚风卷得猎猎作响,将半条街的青石板都染成了朱砂色。
酒气混着脂粉香从各家门户里漫出来,勾得路人脚步发飘,连墙根下蜷缩的乞丐都直起脖子,望着那片红光咂咂嘴——谁都知道,再往前去便是南国最烧钱的去处,红楼。
最深处那座朱漆大门紧闭的院落外,两尊石狮瞪着铜铃大眼,獠牙上缠着的金箔被灯笼照得晃眼,倒像是沾了层血光。
门楣上悬着块黑檀木匾,"红楼"二字是用金线嵌的,笔锋张扬得近乎跋扈,夜风穿过匾额下的铜铃,叮当作响里竟藏着三分杀伐气。
无人知晓红楼的主人是谁,只知此处的赌局疯得很。
寻常赌场押金银,这里偏要赌些稀罕物——西域来的夜明珠、能辨毒的青铜镜、甚至是秘传的缩骨功。更有亡命徒敢押上自己的手筋脚筋,只为换一注翻十倍的筹码。
传闻上个月有个镖师赌输了,当场就被斩了右手,血溅在赌桌上的翡翠筹码上,倒让那些绿石头看着更通透了。
此刻暗门阴影里,两道身影正屏着气。
"师兄,你闻这味儿......"苏婉儿往林墨身边靠了靠,鼻尖萦绕着的脂粉香让她有些发晕。
月光漏过她鬓边的银蝴蝶,翅尖的碎钻在她眼下投出星子似的光,映得那双杏眼越发亮晶晶的,"真要进去?我听说......"
"嘘。"林墨抬手按住她的肩,目光却没离开那扇暗门。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令牌,玄铁的凉意透过衣襟渗进来,倒让他灵台清明了些。
"别听那些闲言碎语。"话虽如此,他喉结却悄悄滚了滚——来之前谷主特意嘱咐,红楼楼主手里有医谷失传的《白囊经》残卷,可这地方的凶险,谷里的药童都能说上三两段。
苏婉儿攥着腰间的药囊,鹿皮囊被她捏得变了形,里面的银针硌得掌心生疼。
她第一次离这种风月场这么近,耳朵里灌满了隔着墙传过来的笑骂声,还有骰子撞在骰盅里的脆响,一颗心怦怦直跳,像是要撞破嗓子眼。
"这门倒是妙得很。"林墨忽然低低赞了句。
他出身医谷,虽不善阵法,却能看出门楣上雕刻的云纹暗藏玄机——那云纹的走势竟与人体经脉图隐隐相合,砖石缝隙间流转着极淡的灵气,像是有人用指尖蘸着灵液画上去的。
传闻这门依五行八卦而建,需持令牌者按特定步法踏阵,去年有个江湖老手不信邪,带着二十个壮汉来砸门,结果整队人都困在门外的迷雾里,等被人发现时,个个都成了痴傻模样。
说话间,林墨从怀中取出块玄铁令牌。巴掌大的牌子沉甸甸的,上面"红楼"二字刻得苍劲有力,笔画转折处淬着寒光,边缘嵌着的绿松石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蓝,倒像是某种毒蛇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按谷主教的法子,拇指按住令牌背面的凹槽,将牌子稳稳嵌入门侧的石孔。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暗门突然泛起淡金色光晕,地面的砖石竟像活过来似的,以门为中心缓缓转动,转得快了,竟形成个丈许见方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青灰色的光,看着像口无底深井。
"抓紧!"不等苏婉儿惊呼出声,两人已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入漩涡。
天旋地转间,苏婉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鼻尖涌入的脂粉香突然变得浓烈,混着呛人的酒气直往脑子里钻。等脚下终于踏实了,她扶着墙喘了半天才抬眼,这一看,倒把剩下的半截惊呼咽回了肚里。
眼前哪是什么暗室,分明是座被金子堆起来的殿宇!
数不清的金银锭堆成小山,有几个元宝滚落在地,被往来的靴子踢得叮当作响,竟没人弯腰去捡。
赌桌是用整块紫檀木做的,铺着猩红绒布,上面堆着的翡翠筹码足有拳头大,穿绸裹缎的赌徒们面红耳赤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溅在对面人的脸上也毫不在意。
穿绿衫的公子哥把骰子往骰盅里狠狠一甩,"哗啦"声响彻整个大厅,旁边的胡姬趁机往他怀里靠,□□蹭着他的胳膊,笑得眼波流转。
更让苏婉儿心惊的是墙角的笼子——有个铁笼里关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眼珠子红得像宝石,正死死盯着路过的赌徒,嘴角似乎还沾着血丝。
另一个木笼里放着半截枯骨,骨头上刻着奇怪的符文,被烛火照得影影绰绰,竟像是在微微颤动。
"这便是红楼第一层,俗楼。"林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警惕扫过四周。
他看见个穿黑袍的汉子正把枚青铜戒指押在赌桌上,戒指上的蛇形纹路在烛火下活灵活现,"这些是给寻常富豪玩的,真正的好东西在楼上。"
"两位,楼上请。"
清脆的童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苏婉儿差点跳起来。
只见个约莫十岁的小童立在面前,一身青布短打洗得发白,腰间系着块玄铁腰牌,竟与林墨怀里的令牌材质一般无二。
他个头刚到林墨的腰,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珠,扫过那些凶神恶煞的赌徒时,半分怯懦都没有。
小童转身引路,穿过喧嚣的人群时,那些原本推搡叫骂的赌徒竟都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有个醉醺醺的富商差点撞上来,看见小童腰间的牌子,酒意顿时醒了大半,讪讪地往旁边躲,还不忘拉把身边的同伴——谁都认得那腰牌,红楼里带这种牌子的,都是楼主亲随。
苏婉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被林墨暗中拉了把。她这才发现,小童卷起的袖口露出半截银链,链端坠着枚极小的玉坠,雕刻的云纹竟与红楼门楣上的如出一辙。
"走快点。"小童头也不回,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脚下的步子却迈得极稳,踩在地板的特定纹路里,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倒像是在打某种暗号。
......
四楼雅楼的门被推开时,楼下的喧嚣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嗡嗡声,倒衬得这里越发静。
沉水香在鎏金炉中静静燃烧,青烟从炉盖的镂空花纹里钻出来,丝丝缕缕缠着书架上的古籍,在月光里看得分明。
书架最上层摆着些瓷瓶,瓶口塞着红绸,隐约能闻到里面的药香——那是上好的止血散,寻常药铺要卖十两银子一小瓶,这里却随意地堆着,像是不值钱的石子。
月光透过冰裂纹窗棂,在紫檀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案上一方端砚莹润如玉,砚池里的墨汁还泛着水光,旁边堆着几卷医书,最上面那本的封皮已有些泛黄,书角卷得厉害,像是被人反复翻阅过。
竹屏后,枫凌月斜倚在竹藤软榻上。
一袭烈焰般的红衣松松系着,领口的玉带滑到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凹下去的地方盛着月光,像两汪浅浅的银泉。
乌发如瀑般散落在榻边,几缕发丝缠着她握酒壶的手指,指节泛着淡淡的粉,刚沾过壶口的清酒,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榻沿,轻缓的叩击声与楼下隐约的喧嚣,竟像是某种奇特的韵律。
"姑娘,医谷的人到了。"
门外传来小厮低低的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了什么。
枫凌月眼帘微抬,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她将酒壶凑到唇边,喉间滚动时,脖颈的线条像极了雪中的白狐,优美得带着点危险。
琥珀色的酒液滑入喉间,她才懒懒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竹屏被轻轻推开,秋菊端着盏热茶走进来。
她穿一身月白襦裙,裙摆扫过地板时悄无声息,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连鬓角的碎发都抿得服服帖帖。
"姑娘,按规矩,医谷的人需先过了'三问'才能见您。"秋菊垂着眼,目光落在地面的青砖上。
枫凌月却没看她,目光落在窗外那轮残月上,忽然笑了。
笑意从唇角漫开,染得眼底都泛起水光,倒让那双总是冷冷的眸子添了几分活气:"秋菊,你来红楼几年了?"
秋菊一怔:"回姑娘,三年零七个月。"她记得清楚,那天是霜降,崖底的石头冷得像冰,她断了七根骨头,躺在石缝里等死,是姑娘提着盏灯笼找到了她。
三年零七个月前,她还是被扔在悬崖底等死的弃子。
浑身是伤,肋骨断了四根,左腿的骨头刺出了皮肉,血腥味引来了崖底的野狗。
她能听见那些畜生的爪子扒拉石头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得能闻到它们嘴里的腥气。就在她以为要被撕碎时,有人提着盏灯笼走来,红衣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焰,那人弯腰对她说:"想活,就握住我的手。"
"那你可知,医谷最擅长什么?"枫凌月转过身,红衣随着动作漾开,衣摆扫过榻边的铜炉,带起一阵香风,像朵骤然绽放的罂粟。
她眼底带着点玩味,指尖捻起颗晶莹的葡萄,果皮在她指腹下轻轻绽开,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红衣上,竟分不清是葡萄汁还是别的什么。"听说他们治外伤是一绝,不如今晚的'三问',就由你去考较考较?"
秋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茶盏"咔"地撞在托盘上。"姑娘,这......"。
"怕了?"枫凌月挑眉,将那颗捏烂的葡萄扔回果盘,汁水溅在旁边的蜜饯上,"三年前在悬崖底,你被野狗围着都没怕过。"
那句话像根针,刺破了秋菊平静的表情。她想起那个血色黄昏,自己躺在冰冷的石缝里,听着野狗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绝望得想咬舌自尽。
是姑娘提着盏灯笼走来,红衣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焰,弯腰对她说:"想活,就握住我的手。"
"奴婢遵命。"秋菊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时,脖颈的线条绷得笔直。
她知道,姑娘从不是随性妄为的人。让她去主持"三问",必是有缘故的。
枫凌月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月白色的裙摆在门口晃了晃,像只受惊的蝶。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她重新躺回榻上,酒壶在手中转了个圈,壶口的清酒晃出来,滴在红衣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倒像是溅了滴血。
目光落在案上那卷古籍上,书页里夹着的半片干枯药草隐约可见。
那是三年前从秋菊怀里找到的,叶片边缘有锯齿状的缺口,她查了足足半年,才从一本残破的古籍里查到,那是医谷特有的"还魂草",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却早已绝迹三十年。
医谷的人......会带来她想要的答案吗?
楼下的喧嚣似乎更甚了,骰子声、叫好声、瓷器碎裂声混在一起,撞在雅楼的窗纸上,却像隔了层棉花,模糊又遥远。
枫凌月闭上眼,红衣在月光里铺开,宛如一朵在暗夜中悄然舒展的花,花瓣边缘泛着冷光,带着致命的诱惑,也藏着无人知晓的锋芒。
她听见自己的指尖敲在榻沿上,笃,笃,笃,像在数着什么。数到第七下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凄厉得像是被人剜了心。
枫凌月的眼睫颤了颤,唇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今晚的红楼,注定不会平静。
温馨提示:女主一袭红衣超飒超美,男主在前四章还没出现哦[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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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楼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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