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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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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袭来,带着些粘腻的潮湿,空无一人的小巷出现一支突兀的迎亲队伍。
笼统不过十人,外面统一套着一身红外衫,里面衣物各不相同。
衫像是临时套上去的,有的甚至不合尺寸,只能一股脑套在身上,鼓囊囊的一团挤在身上。
队伍中,两人开路,各自提着一个粘着喜字的红灯笼,风一吹,本就微弱的灯光更是暗的几乎看不清路。
两人脚步同时出现迟疑,想到了什么,一咬牙还是往前迈着步,只是这步伐虚浮了许多。
四人抬轿,抬轿人也都是一味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眼神一分也不敢乱瞟,还有的人甚至摸了把胸口漏出的像是刚请的平安符。
剩下四人护着队伍,至于是护着轿子中的人,还是抬着轿子的人,那就说不准了。
轿内一名身着嫁衣的少女闭眼依靠着轿子,似是熟睡。
幸是轿外抬轿人脚步平缓,这轿中女哪怕是熟睡也依旧身形不倒。
沉浮睁开双眼,一抹刺眼的红扎入眼中,她晃了晃刺痛的头,却感觉自己头被千金压制着,太过强烈的沉重感让沉浮一瞬间有一种自己的脖子折掉了。
她急忙伸手扶向自己的脖子。
哎呀,还好,只是错觉。
外面的人察觉到里面的动静,马受惊一般震动了一下,但恐惧又被威压瞬间压制,用尽全力支着轿子平稳地前行。
沉浮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被这么一晃,踉踉跄跄又慌慌张张地去扶旁边的东西。
头上那被虚掩着的盖头也因为这晃动而滑动了些,堪堪的挂在头上,她也得以看清外面的情况。
说实在的,沉浮看了一眼就恨不得自己此刻是瞎的。
满目鲜红,自己更是身穿一身绣工极好的嫁衣,轿子还在往前走。
“老天爷啊,你是要玩死我吗?”
沉浮心里咆哮,“这是什么,我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她熬了几个大夜才终于安然无恙的度过那万恶的期末考,终于能够好好睡一觉,哪知自己刚一睡熟,再睁眼就是这鬼地方。
沉浮颤抖着手抹开盖头,到处都是刺眼的红,轿子上方挂着的红
灯笼里透出不太强烈的光,因为剧烈晃动导致灯芯下滑,如今只是跳动着微弱的苗头。
再来一阵风哪怕是微弱的一口气就能将其吹灭。
沉浮僵硬的扭头看向一旁,那透着黑的红布明确的告诉她。
现在!她!沉浮!晚上!在一个轿子里!
她努力往下咽了咽口水,喉头干涩的简直是要裂开,她忍着痛,左右又瞧了瞧。
沉浮脑子里闪过一簇急促的电流声。
一定要是做梦啊!
她的胆子并不算小,跟朋友玩密室甚至还能以一当十,拖着朋友往前走,可前提是一切都是假的啊!
但是现在,头部传来的刺痛,手臂因为长时间的抬着而产生的酸痛,还有自己身体接触着那梆硬的木板的地方传来的一阵阵难言的隐痛。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沉浮,这眼前荒唐的一幕是真的。
她放下自己举起的双手,摸了把身上的嫁衣。
料子挺好的啊,怎么想不到给轿子多垫几个垫子呢。
沉浮简直是要被自己奇怪的脑回路气笑了。
轿子还在往前走,沉浮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
她在脑海里疯狂过了一遍自己的仇家,以及自己是否正在经历一些整蛊游戏,她不敢想那最坏的结果。
如果命运就是这样可笑,事情就是这样离奇的话,那她莫不是穿越了。
脑海中一旦浮现这个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在心里扎根。
不可能的!
沉浮在心里否认。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简直一团浆糊,穿越的话,自己是到了什么时候,她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在历史课堂上摸鱼。
穿书吗?可她没看过什么开篇就是这种场景的小说啊!而且她确信以及肯定,自己是孤身一人,没有那开局就携带的关键时刻给出指引的系统。
算了,反正都是一死,死的轻松点吧。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她一边大喘气的告诉自己,没关系,人都是要死的,一边尝试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处于舒服的状态。
轿外,几个轿夫都是低头大气不敢出的走着,到了一扇开着的大门后停下。
缓慢地将轿子落地。
门口只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红外衫,手中握着罗盘,目光忐忑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喜轿。
另一位穿着喜服,站在大门的正中央,眼中无悲无喜。
门上牌匾上刻着沈府二字。
全府上下此刻都被迎亲的红喜灯笼映着,大红绸缎被突如其来的风刮的胡乱的飘着。
若不是这安静的仿佛空无一人的街道,诺大的府邸却只有这两人迎亲。
那这做派,俨然是一副正经迎亲的热闹的大场面。
那位身着华贵喜服的男人,挺着清瘦却又埋着十分傲骨的身姿向前走去。
轻叩轿门,撩起喜帘,伸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迎接他轿中的夫人。
沉浮在感受到落轿时就绷紧了自己的身体,她感受着下降时的落差感,其实并没有什么较大的体感,可此刻的沉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跳着。
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一瞬,沉浮双手紧抓着轿子的窗棂,手心不住的往外冒汗。
她听到轿外传来敲击声,自己的心脏也忍不住跟着节奏跳动,在停止的瞬间立马狂跳。
紧接着,一只似玉般泛白的手撩开轿帘,另一只则停在轿辇前。
沉浮看着那只手久久没有动作,轿外那人就一直伸着他的那手。
……
“别这样,我沉浮活了二十年,这辈子勤勤恳恳,一点儿坏事都没做过,怎么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呢。”
少女俏丽的脸庞此刻被吓到煞白,紧皱着的五官写满了抗拒。
那只手蜷缩之后又重新展开,似是不耐,催促的朝她摆了摆手。
“别生气啊!我这就出去。”沉浮焦急又慌乱的心想。
沉浮犹豫的将自己颤抖的手伸向那人。
“算了,就当是免费体验大型中式恐怖剧本杀了。”
即便是这样想,自己也完全也抵挡不住心底那蔓延的恐惧。
沉浮将手轻轻搭在那只手上面,她感受到了那人也有一瞬间的惊颤。
这人怎么比自己反应还要大。
沉浮来不及细想,就被牵着向外走去。
她的动作依旧很缓慢,那人也跟着沉浮的动作慢慢的进行,没有再催促,只是那只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出轿时,那人撤下那只撩帘的手,扶向沉浮的胳膊。
一阵风吹过,将那本就半掩在沉浮头上的盖头吹落。
两人视线交错。
那人双唇含笑,眼眸中浸满了柔情。
这张脸眼眸深邃,眉目之间饱含深情,脸色苍白,那薄唇却如同浸了血般嫣红,身型瘦削,一身嫁衣反而硬生生给他添了些许妖魅,火红灯笼透出的微弱光更是让他看上去鬼气森森。
这样的身姿在这种情景下任谁看了都会产生恐惧,落入沉浮眼中便是十成的惊艳,这在她的眼中,说是绝色也毫不为过。
“这真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沉浮眼中净是惊艳之色。
脸上也跟着不自觉的带上傻笑。
这下沉浮心中的恐惧感被惊艳深深代替。
飘落的盖头垂落在轿旁,无一人理会,孤零零的随风摆动。
沉浮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往前走,一手费劲的提着自己的嫁衣,另一只手也不忘捏了捏那人的手。
他的手说是似玉,便就真的像玉般透着凉意,唯有手心一点方能摸出似人的温度。
“看来是人。”沉浮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幸好不是冥婚。
那人紧紧握着的手拉着沉浮向前走去,直到进入礼堂,站定后他手上才堪堪松了些力气。
沉浮眼前没有那盖头遮盖视线,一路上的场景都无比清晰。
她进了这府,除了眼前人,还有那个拿着罗盘的人,再之后就是礼堂站着的这个司仪,就再没看见其他人了。
“一拜天地!”司仪声音响起,沉浮皱眉看了他一眼,他语气无波无澜,冷淡的毫无感情,平铺直叙地宣布着流程。
沉浮不敢轻举妄动,身旁人拉着她转身就要行礼,她也只能跟着行礼。
“二拜高堂!”
两人再度转过身。
说是有这个流程,但主座上并无人落座,只有沉浮前方的那张椅子上摆了一个神像。
那神像面带和蔼笑意,脸上蓄满白胡,身披红衣,左手持着一本书,右手拄着一根拐杖,身上挂着丝丝缕缕的红线。
“我天呐,这怎么二拜高堂,不拜高堂,拜的是月老。”沉浮心中惊叹,面上却还是那皱着眉的样子。
这其中的怪异,沉浮属实是没办法解释。
“夫妻对拜!”沉浮收回探究的眼神,转过身看向身旁人。
她这才惊觉,一路上,这人就一直紧紧牵着自己,她看向那人用力握着的手。
他怎么一直牵着,自己又不会跑了,她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
不满归不满,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他“夫妻对拜”。
“礼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