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气质》叙昙

8、第8章

　　属于冰箱照里的主角出现在眼前，配合着令人浮想联翩的禁忌感，在这众目睽睽的场合下，顺利完成了第一道闭环。

　　忘掉画面，程襄整理好表情上前交谈时，罗敷已经选中了这款标注零蔗糖添加的汽水，将五瓶一件的促销装加购成功。

　　忽略掉和卷福之间微妙的气氛，罗敷率先开口：“这些天，你那位三哥，可没少督促我向你赔罪。”

　　程襄哦了一声：“那我回去帮你讲讲他？”

　　算起来，这还是继撤离明珠商场后，两人屈指可数的第一次对话。

　　程襄听得懂，他所称的赔罪指的是什么。

　　数天前，在披血簪花图的镜头后，换句话说，在她以特典篇更新的结局里，豹哥完达山把枪械瞄准兰戚，紧接着遭遇罗敷突袭，两头狼严密的配合扭转了战局，也让卷福有惊无险地死里逃生。

　　虽然说卷福和兰戚先后涉险，这样一串连锁事件中，既有他通知卷福支援，也有他失策被抢夺枪械的成分在，然而这种揽责太过牵强，毕竟他并没有主观故意。

　　程襄豁达的态度并没有令他就此放弃。

　　“你可能曲解了我的意思，又可能是，我表达歉意的方式有误。”

　　罗敷不再开玩笑，慢条斯理地接过他的购物车，顺便把购物篮的东西放了进去，对手脚闲下来的卷福煞有介事道，“改天，等我好好想办法向你赔罪。”

　　他戳了戳篮子里的大闸蟹意有所指。

　　“赔到让你满意为止。”

　　哪怕还没吃到大闸蟹，程襄已经开始觉得满意：鉴定完毕，是头勇于担当，厨艺了得的狼没错了。

　　这种和狼群领袖如出一辙的高尚品格，第一次以檀狼人设的闪光点展现出来，几乎令程襄泪光点点。她按了按酸胀的眼，短暂没看到青年一记嗤顽笑容，暴露出一点狡黠意趣。

　　外出行程在结账音中结束，一行人逛完超市取车，比起二十分钟前跨进超市时的平静，卷福狼脸上幸福浓郁，甚至带着股志得意满。

　　姚斯一头雾水，趁着兰戚接电话的间隙，凑到罗敷身边，想问问两人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到嘴边，很熟练地换了个问法。

　　“你又给他画什么饼了？”

　　“……”

　　曼城碧空如洗，浓烈的阳光照进停车场出口，远处幕墙边，兰戚握着手机尚在通话，卷福半个身体拱进后备箱，美滋滋地码放着商品。

　　卷福身躯健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肚腩上轻微一点幸福肥，因他弓下腰而现出轮廓。

　　姚斯艰难挪开目光，发现罗敷也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眼。

　　“没画饼，就是从善如流地答应要赔罪，卷福很感动。”罗敷倚车牵唇，“交流很愉快。”

　　姚斯被他散漫的态度扎到眼睛，却又碍于长幼序齿保持尊敬。

　　从他采购的食材猜到他要显摆厨艺，姚斯斜睨一眼提醒道，“悠着点，老大正在教他自律，你我都得监督他缩食，二哥也不想咱们四弟功亏一篑吧？”

　　“你要是觉得他好吃懒做那就错了。”

　　罗敷正经蹙起眉，想到卷福近期勤劳锻炼，全被枫狼视若无睹，不禁嘲弄，“怪不得那天，他会表达‘被羞辱到’。”

　　姚斯顿时脸色铁青，他没法反驳，只能怪打击豹徒团那天，耳麦收音的效果太好，竟被罗敷听到经过。

　　姚斯闷声不语，转头就去给卷福搭把手，却发现那么多商品早就被他安置妥帖，人已经坐在副驾朝他乐呵呵招手。

　　姚斯如同咽了块秤砣，心情沉重地反思，他确实得改改刻板印象。

　　车辆驶出停车绿洲，带着吃食用度满载而归。搬家的事情上周就已经完成，这还是自落户城市以来，狼裔们第一次恢复群居生活。

　　新家坐落在“橡山别苑”，环城外道的旧小区里。小区屏退城市喧嚣，纸巾碗筷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给这层为新人类所拥有的居所增添了不少生活气息。

　　出于集体收编的缘故，兰戚担当起狼裔们和统战部之间的话事人，组部例会多，平时忙一点倒不算什么，与政坛人物周旋显然更是件伤脑筋的事。

　　就比如昨晚，去统战部处理完黄金豹徒团任务，兰戚凌晨才回来，四个小时的睡眠缓解不了疲倦，此刻逛完超市，对着科普频道，靠在沙发上逐渐睡着。

　　姚斯就很讲究了，回到家后换了套衣物，照着罗敷的食谱安排帮忙备菜。

　　伴随着狼系列漫画无缝衔接，狼王的厨艺也同时得到了狼弟们传承，自从味蕾得到开发，狼裔们看待食物，已经从解决温饱上升到追求用餐品质。

　　顿顿饱餐之余，又有零食解馋，这就导致卷福狼那层薄薄的肚腩，哪怕每天保持锻炼，至今都没有消失的迹象。

　　姚斯备完菜后撸了把铁，四处转转，在储藏室里找到卷福的时候，卷福正向零食基地麻溜地填仓。

　　所谓零食基地是个橱柜，平时挂着锁，此刻柜门大开，姚斯难得有机会饱览一下，他凑过头脸，看到里面的情形微感困惑。

　　“干嘛不多放点，我看你也没储藏多少零食嘛。”

　　程襄凝滞两秒后回头。
　　“会过期。”

　　“……”

　　两分钟后，浴室前。

　　“很糟糕的是，两分钟前，我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尽管她始终眼神清澈，对我没有半句怨怼，但当她非常果断地扭开头，我想我看懂了，那分明在说，‘请不要再用这样愚蠢的问题来考我了’。”

　　“‘我会感觉被羞辱到’。”

　　浴室门砰然被拧开，刚冲完澡的罗敷发尾潮湿。

　　“你发什么神经？”

　　“跟这句话过不去了是吧？”

　　姚斯至今都记得，当初卷福说出这句话时，那缕含冤莫白的委屈如何透过他的眼瞳，令他深夜辗转反侧。

　　想到以后残酷的事，某种稳固的意志隐隐动摇，但这种动摇姚斯没有表现出来，就导致罗敷一时难判断，他这是把敏感多疑的性格发挥到极致，还是他确实被对方一句话就攥住了心神。

　　罗敷眉心微锁，顺手关上门，没再分给他理睬的眼神。

　　“严肃点，姚斯，随时记住你的职责。诺顿家族正愁没选到新继承人，如果我将这事禀明老大，正好将你撵回国度。”

　　……

　　储藏室里，零食基地在啪嗒一声落锁中关合，程襄站起身，她已收起这副钟情零食的厚貌深情。

　　这次穿漫，程襄全程表现得没心没肺，其实时刻留着心眼。

　　她简单梳理了一遍情节，时刻关注着檀狼着装，准确来说，是罗敷的着装变化。

　　当罗敷冲完澡出来，潮湿发梢沾湿他那身眼熟的浅灰色短袖，完成尾图进展的第二道闭环，程襄心中响起了警音。

　　她之所以这样紧张，无关羞耻，是因为即将面对的，是所有从未卖弄过颜色的正经画师，遇到时都会感到麻烦的事：但凡画面不够清白，发布的更新就会很难过审。

　　早在半个小时前，深刻意识到这个麻烦的时候，她便拿定主意，为了确保更新顺利，篇末的稿图必须改掉。

　　相比于动漫拥有逐帧镜头，静态漫画的叙事手段，是通过固定的画面来象征剧情，这样一来，修改画稿就等同于修改剧情。

　　然而披血簪花图的经验告诉她，真实发生过的情节，不可更改成未发生的情节。

　　如果是同样发生了的情节呢。

　　有被替换的可能吗？

　　厨房破壁机高速旋转，打破食材细胞壁响起忙音，扫地机器人轻轻碰足，提醒程襄挪动脚步。

　　一阵恍惚后醒神，程襄把五瓶一件的汽水拆开，喝掉，吸管戳破塑封的声音在客厅不断响起，明知吃独食很不厚道的程襄，为了保全今日份更新豁出了肚皮。

　　罗敷吹干湿发，正准备把蔬菜冻肉塞进冰箱保鲜，一个错神，被偷偷摸摸的某人吸引了视线，他徐徐走到沙发角落，盯着卷福头顶放轻声音。

　　“味道怎么样？”

　　秉着亲自挑选的东西，高低也得尝尝咸淡的原则，罗敷拿起最后一瓶汽水，在卷福古怪的注视下戳进吸管，抿进唇齿，继续去忙未尽的事宜。

　　极地冰箱前，罗敷提着蔬菜冻肉，顺势将北冰洋汽水抵在胸前，腾出手来打开冰箱。

　　宽阔胸襟撑起瓶底，替他减轻了颔首弧度，当寒津津的抑菌光从冰箱缝溢出，他重握瓶身摆正了身姿。

　　极地冰川的色系带来凉意，如苔原气息裹挟着一阵寒流出现，罗敷正要腾出里面的空间，这时，一道抱着衣物的身影飘到身旁。

　　继改变细节的试探失败后，比起把罗敷挤开冰箱，遮住他这身单薄的衣料看似更能解决问题。

　　程襄笑吟吟：“二哥，冰箱冷气冻人，记得穿上外套别感冒了。”

　　罗敷满头黑线，眉峰细细凝动，尽管很有大病，但他还是善解人意地采纳了建议，接过外套披上了身。

　　罗敷含着吸管，敞开的外衣遮不住前襟，襟度线条若隐若现。罗敷手腕微动，冰箱抑菌光溢出更多，即将填满整幅画面，程襄呼吸一滞，一个箭步冲向前，把外套一鼓作气封到了顶。

　　拔起的拉链险险擦过男人喉结，跌落地面的玻璃瓶滚过两圈，沉睡的兰戚骤然睁眼。

　　刹那间。

　　瞳孔俯眼对焦，罗敷冲她微笑。

　　“好狠的一招衣领锁喉，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