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气质》叙昙

11、第11章

　　曼城西点，店员佳芙把新出炉的果葡蛋挞放进展柜，面点师傅老周收拾东西出来，挑了两盒被细胶卷缠在一起的促销糕点，停在前台。

　　“佳芙还在等更新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老周大概知道，这是一种在社交媒体上阅读漫画的消遣方式。

　　漫画自由度高，更新时间通常在夜晚，以至于每晚这个时间段，经常能看到佳芙握着手机蹲点等更。

　　佳芙嗯了一声过去结账。周伯习惯买保质期短的促销商品，嘴上说着替店里清清库存，其实是家里小姑娘爱吃，佳芙看破不说破，默默往袋子里加赠一盒肉松塔。

　　走出店门的周伯望了望天，回头告诉她。

　　“眼看要下雨，你也别守太晚，早些回家去。”

　　佳芙抬起眼睛，和离开的周师傅打招呼告别，而后静静垂眼，琢磨两分钟前更新的头狼漫画。

　　忽略掉简笔画带过的消息界面，卷福回复的涂鸦图是一袋面包，面包外皮烤制得焦黄，整齐挤在包装袋里，无端散发荷尔蒙气息。

　　虽然这种款式的面包，店里没有售卖，但她知道，它包装设计的卖点究竟在哪里。

　　枫糖狼发来的模糊图片，隐约可见几道擦伤，与卷福回复的腹肌面包上，几笔委婉点缀的战损痕迹如出一辙，佳芙豁然开朗，顿时就看出了蹊跷。

　　“哦，我看懂啦。这哪里是犒劳枫糖狼的电子面包，分明是投喂读者的腹肌盛宴！”

　　佳芙惊喜连连，刚要留评，一声提示音打断了思绪。

　　线上的订单都是由店铺小程序单独接收，店铺未曾加盟外卖平台，所以配送服务开通了距离限制。佳芙查看订单详情，看到地址在新城大厦鲜嘉传媒，眼睛一亮，安排帮工看店，果断选择自行配送。

　　夜晚乌云蔽空，鲜嘉传媒坐落在断珠般的雨幕中，佳芙满含期待地等待顾客取餐，指望顾客好说话，能让她打听到画师饭香。

　　亮得最整齐的美工部这层，周驿眼圈鸦青地离开座位。

　　自从进驻项目组起，周驿便疲劳得不想说话，曾经把自己照顾得妥帖无比，如今忙于画稿进程，对待三餐都变得含糊起来。他也是刷到点评圈里说这家西点口碑不错，便随手下单解决一顿晚饭。

　　穿过过道时，不经意瞥到某间工位，程襄捏着粉扑，试图擦粉遮住疲态，在这共度晚班的时刻，周驿终于理解了她，甚至跟她深刻共情。

　　谁能想到，上次碰面还阴阳她是早班先锋，现在，自己则成了晚班劳模。

　　取到餐，迎着佳芙惊诧的表情，周驿摸着酸乏的眼解释，“别见怪，美工部都这样的。”

　　佳芙闻言，不自觉地把跟前青年的疲态代入饭香，想到屏幕背后，饭香不辞辛苦，变着法子满足读者，佳芙更加动容。

　　原本还在荞麦和饭香两者之间纠结一番，想到已经拥有荞麦绘签，她果断争取饭香的亲签。

　　“先生留步，请问画师饭香在吗，我是她的读者，很喜欢追她的漫画……”

　　佳芙含蓄表达了来意，周驿知道狼系列漫画走红，却没想到她遍地都是读者，他点个晚饭都能碰到。

　　佳芙很惭愧，连她一本画册都没有买过，却来向她索要亲签。佳芙看出他的停顿，也觉得自己请求唐突，以为要被礼貌拒绝。

　　周驿轻飘飘答应：“好啊，我帮你看看她在没。”

　　周驿回来时，程襄已经化就淡妆，正跟附近的同事轻声说笑。她相貌姣好，双颊粉扑扑的，像雾绒绒的桃子表面，一扫片刻前疲惫的模样。

　　周驿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低声走近，“程襄，楼下有个姑娘找你要亲签，我没说你在，就说先来看看。”

　　“你怎么想？”

　　程襄抬头，起先被他过分瞩目的黑眼圈吓了一跳，想到最近关于他又争又抢的上进传闻，程襄微微敬佩。瞥到他食品袋上的招牌名，程襄笑起来。

　　“哦，是她啊。你等等哈。”

　　她回到座位，从书架上抽出前段时间刚出版的画册，签好字，完事还觉得不够，埋头在储物箱一顿翻找，取出两只椰狼玩偶，一副亚克力冰箱贴，焦糖狼卡牌等，装进同事送的手提袋里，双手递给他。

　　“辛苦周哥再跑一趟了。”

　　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画师只在签售会露面，周驿明白这事，轻而易举帮她转交。

　　面对佳芙的受宠若惊，周驿说道“没事”，回到座位时，看到一桌子零食和速溶豆奶，反倒有些哭笑不得。

　　陶青朝他挤眉弄眼，“襄襄请你的，周哥别跟她客气。”

　　周驿从容接纳，同时便也在想，有过这样一通答谢来往，他和程襄，应该就算冰释前嫌了吧。

　　接连两周的时间，星跃名创和麦乐先后完成合约。

　　在各大商家开始把联名产品捧上货架的时候，后勤部来回各层搬运物料，响应鲜嘉传媒的博爱理念，坚持把周边产品平等惠及每一位员工。

　　美工部这边，陶青捧着汉堡狼玩偶仔细端详，露出有些怀疑的神情，“襄襄，你说这整成芝麻糊颜色的狼，真的不是你家卷福吗？”

　　程襄眼睫微垂，关于这头夹心狼，她事先在老板面前狡辩过，怎么也得统一说辞。

　　然而陶青对她的解释并不买账。

　　“少开玩笑，就凭你那清单级别的纲要，还有什么隐藏款角色是我不知道的？”

　　陶青不会忘记，那份她软磨硬泡要来的纲要，线索粗略，角色却是巨细靡遗。

　　程襄坦白：“不瞒你说，这就是一只随手画的狼，和漫画暂时没什么关系。”

　　陶青觉得不妥，“那你打算让它就这样没名没份吗？”

　　可以想象，这次出自鲜嘉联名的产品，只要和程襄沾边，都是打着狼系列的旗号售卖，如果推出的角色没名没份，多少有种蹭流量的嫌疑。

　　程襄想了想，她穿进漫画梳理情节，在掌握剧情概貌的情况下理解结局，续圆结局，很大程度上就是填补剧情空白的过程。比起临时起意添加配角，等有需要的时候，随机给它按一个脸谱化角色，处理起来更方便一些。

　　“你自己决定就好，既然芝麻狼可有可无，就先放一边，不要影响叙事节奏。”

　　“我明白。”

　　程襄把书架上的物料翻新一遍，示意陶青宽心。她和陶青在全局上经常想法一致，这也是两人能处成姐妹的原因。

　　这些天，她钻研着分属于四头狼的秩序敏感，把狼王的着装秩序，檀狼的花销秩序，枫糖狼的健身秩序，和灰椰狼糖量摄入的秩序，通过特典篇的方式放送更新。

　　性格特征的对照把狼成员的辨识度提高，前段时间流失的好评，也在粉丝追捧中追了回来。

　　画画特典，理理线稿，就是她最近的日常。

　　或许是特典篇不影响剧情主线，哪怕她偶尔画得犯困，也并未触发穿漫机制。

　　蛋型加湿器升起水雾，湿意细如粉尘，模糊掉屏幕上精致装潢的画面。程襄调低加湿档位，拿起笔，对着“蜜獾偷师事件”继续描摹。

　　游彤在制作旅游攻略，声音抬高，“今年的黑珍珠餐厅指南有人看到没？”

　　“就那个进餐推荐指南对吧，我记得附近有一家餐厅在榜，改天可以去试试。”

　　“不懂这些商家，净爱整些花里胡哨的，说到底还是消费噱头，是不是名副其实还未可知。”

　　“既然是高品质餐厅，有大众点评的成分在，厨艺应该不会差……”游彤环顾一圈，试图搜索能搭话且不拂她面子的，就近找到程襄。

　　“小程你看过没？”

　　程襄没有说话，微微并拢的腿上，摆的正是最新版的黑珍珠餐厅评选期刊。

　　伴随着画稿逐渐成形，听到游彤问她，程襄抽空回答。

　　“看过宣传照了，环境氛围和摆盘都挺适合打卡拍照，爱吃漂亮饭的人有眼福了。”

　　睡意隔着雾蒙蒙的空气来临，五感逐渐迟钝的时候，程襄心情无比平静。

　　黑珍珠餐厅指南，是知名文旅集团推出的国内高端餐饮榜单。在曼城，拥有五颗钻石标榜的旋景餐厅名厨云集，赚满一波客流量的同时，擦亮了属于自己的行业招牌。

　　玻璃落地窗前，穿着制式裙装的服务员把餐前点心摆上桌面，看清顾客时呼吸一滞。

　　这是两位样貌惹眼的男士，雄健挺拔的身材和英毅相貌，足够追赶明星配置，偏偏气息雅致随和，引人产生亲近的想法。

　　高脚杯盛着薄荷茶，上面覆一颗圆顶雪泥，甜美雅观的外表明显和他们格格不入，服务员察觉到这些开口。

　　“我们无偿提供餐前点心，两位先生需要更换的话，可以直接提出需求的呢。”

　　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姚斯向来敬而远之，表示撤掉这时，罗敷眼瞟环廊出口，离座腾出靠窗的空位。

　　姚斯若有所思停顿了一秒，截停服务员，轻轻捏住高脚杯接纳。

　　“请稍等，我想我们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