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无香》负明烛

3、好友申请

　　关海回到班坐下，习禹程也凑巧打完水回来，顺势依着关海的桌子坐下。“怎么样，送出去了吗，小姑娘是不是特别激动，小脸红彤彤的。”
　　关海拿出作业“啪”一声拍在桌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我的那个表情感觉像在看变态。”
　　习禹程：“真的假的，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我以为她也吃这套。兄弟，保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关海的肩膀，做了一个“加油，我挺你”的手势。
　　早读课下，班上怏怏倒了一片，宋今棠拿出折叠好的纸条，只是两串数字，字迹工整，带着匆忙的潦草，落笔有力，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他的样子。言语温和，鼻息间带着淡淡的笑，像掠过春日的暖阳，像晴天蓝丝绒般的苍穹，像晨间的一道清风。
　　方瑜莫咬着早餐奶的吸管，窜到宋今棠身边，“看什么呢，情书？”
　　宋今棠处于本能反应，藏掖起纸条，看见是方瑜莫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说完又展开有些皱巴的纸条，方瑜莫探过头看着熟悉的□□号。
　　“这不是那个谁的嘛，我不是早搜刮出来发给你了嘛。”
　　“是啊，今天早上给我的，我当时都懵了。上次你发给我，我斟酌了半天才敢加，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回应。”宋今棠愁眉苦脸的盯着纸条，指尖有些泛白。
　　“难道最近好友加的太多，我被屏蔽了？”
　　“还是觉得我是骚扰他的女同学？”
　　“会不会是高考在即太忙了啊！”
　　宋今棠泄气了，一头倒在桌子上。“怎么可能呢，他今天既然主动找你，肯定是意外，肯定是。”
　　一连想了两堂课，宋今棠怎么都想不通，明明自己备注了呀，怎么会呢，感觉见面好尴尬。
　　“下课。”历史老师整理了书，径直朝宋今棠走来，微微弓着背，“一会儿你去高三3班找关海，你们应该认识吧，去告诉他，让他打印一份证书复印件，你和他说他知道的，还有我们班下节课的导学案。”
　　宋今棠点点头，手上未来得及放下的笔握紧了些，“天杀的，人在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
　　班上好些同学都还趴着睡觉，没有人愿意打开那扇陈旧又老态的铁门去上操。
　　宋今棠缓缓起身走到余时身边，俯在她耳旁，“我今天不去上操。”
　　余时睡得天花乱坠，迷糊着眼，“你要吃什么？”有些疑惑，也没有质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去上操了，要去一趟高三。”
　　“咋，要去找那个粉衣骚男啊。”
　　宋今棠皱着眉，轻弹余时的额头，“余时我打死你，什么粉衣骚男，能不能换一个代号啊。”
　　“那小河豚，你说，叫啥。”余时看着气鼓鼓的宋今棠笑出了声。
　　宋今棠戳了戳下巴，“就叫‘仙贝’，谐音‘先辈’怎么样。”
　　余时喝了口水，有些呛着，忙从抽屉里找纸，“行，你以后就叫‘旺旺’。”
　　“上课了，不和你贫了，你才是小狗。”宋今棠脸透红，显得有些娇俏。
　　“诶，你说他和旁边那个男的走那么近，会不会是弯的。”余时八卦性的凑近宋今棠。
　　“呸呸呸，不可以，不可以，我要闹了。”宋今棠急得跺了跺脚。
　　余时嘀咕“小猫跺脚。”
　　宋今棠等高三学生走得差不多才不紧不慢的走下楼去，刚到一楼转弯口，迎面撞上习禹程，结结实实一声闷响，宋今棠有些吃痛的捂着头。
　　习禹程：“还真挺像的，就是好像急了。”
　　宋今棠揉着头，还有些发懵，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习禹程：“没什么，他有其他事，所以提前去了，让我来拦你，怕你白跑一趟。”
　　两人并肩往行政楼走，一个吊儿郎当到处乱看，一个捂着头。
　　习禹程偏头看了几眼她，“那什么，你叫宋今棠是吧。”
　　“是的。”
　　“我们俩是不是见过啊，感觉看着你怪眼熟的。”
　　宋今棠瞥了一眼他，顿了顿：“没印象。”
　　“诶，不对，我就感觉见过你，你有没有去过渔阳镇啊，应该好久之前了吧。”习禹程装模作样的绞尽脑汁思考（编瞎话）
　　“没印象了，应该去过吧，这都多少年了。”宋今棠有些没好气，说话冲冲的。
　　习禹程问了一路，宋今棠像人工智能一样回答了一路，两个人就到了油印室。
　　油印室采光很好，整列有齐的架子，也没有很刺鼻的油墨味。关海站在复印件前，光照得整个人的轮廓镀上了金边，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一旁的小桌上，这对于手控宋今棠简直就是福利局。机器停止运作，关海打开盖子拿出原件递给习禹程，习禹程没有一丝犹豫，伸手接过，还很自然的拿在手上看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宋今棠不禁想起余时的邪恶想法，心头一紧：“不可能，不可能。”
　　关海转过身，：“什么不可能。”
　　宋今棠囫囵的搪塞过去，关海听个七七八八，但是凑不出一套完整的话，也没追问，他看见的只是一只小猫，站在比她高的架子前，上窜下蹲。
　　习禹程在身后和关海叽里咕噜的说话，声音粗加上隔着些距离，宋今棠耳朵竖得都要变成雪狐了，也没有听清什么有用的情报。
　　关海：“还没找到吗”
　　宋今棠转过身看着扫视着其他架子：“没有看到诶。”
　　“什么学案。”
　　“《中国历代变法和改革》”
　　习禹程指了指桌子：“诺，原件在桌子上，阿姨没印。”
　　“不会吧，白跑一趟。”宋今棠有些泄力了。
　　“没事，让他给你打，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关海拍了拍习禹程的肩膀。
　　宋今棠想说挽留的话，又想和他一起走，张了张嘴巴，又把话咽了下去。
　　习禹程一手叉腰，一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眼前的机器，飞快的吐着学案。宋今棠有些丧气，一言不发的看着地板出神 。心里有事想着，叹息一个接着一个，手上动作也没停着，左手扣右手。习禹程看在眼里，警觉的小猫似乎察觉到大量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怵。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只有打印机不停喘息，几秒后，整个空间安静的不像话，宋今棠拿出学案和习禹程一前一后出了油印室。下了楼，宋今棠打完招呼就回了教学楼。
　　习禹程刚走到高三教学楼楼下，余光就瞟到有人影从走廊上缩回去，没太在意，转弯进了楼梯间，一抬头看见关海居高临下的站着，不像在等他，像是在审视他。两人上了楼，习禹程忍不住了“你们俩想干啥，怎么都不说话，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关海一个急刹车，转过身，“你今天和她说什么了，都没和我说话，一对上视就移开了。”
　　习禹程摸了摸后脑勺，“也没什么，替你问问，你先别骂我，我赌肯定是她，但是吧……”
　　“但是什么。”
　　“她好像有话要问你。”
　　关海握着栏杆，指尖发白。
　　“诶，你看见了吗，高一教学楼怎么聚了那么多人。”“看见了，看见了听说有个女生从楼梯上摔下来，试卷散了一地，半张脸都是血。”上完操的学生都在讨论，有些甚至停驻在拐角口，垫脚张望着。
　　宋今棠半倚着墙，额角划出一道长痕，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衣领上的血渍有些已经发黑氧化。她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白晃晃一片，恍惚间看见楼梯高处站有陌生的身形轮廓。耳边的嘈杂，询问声也逐渐远去。她似乎被推进另一个空间，彻底昏睡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躺在病床上，今淑敏连忙按下呼叫按钮，俯身询问宋今棠，宋正源挂断了电话，起身拉起窗帘，让病房里的亮光不那么刺眼。
　　宋今棠想起身，却泛起一阵恶心，眩晕着倒在枕头上。
　　今淑敏拿过一个枕头将她的头垫高，“棠棠，没力气就不说话，好好歇着，吓死妈妈了，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有没有很想吐啊，宝宝。”
　　宋今棠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昏睡时今淑敏拿棉签蘸水点在宋今棠干到发白的唇瓣上。宋正源又打了个电话给老师报平安，空白的大脑，模糊的记忆，她再度睡过去。
　　睁开眼时已然到了晚上，漆黑浓重的夜色显得房间有些空寂。宋今棠坐起身，摸到枕下的手机，打开，点进熟悉的头像，深吸一口气，从新发送添加好友，随即关掉手机扔在床上。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宋今棠蒙住眼，细细数落着洒下的光亮，“叮”手机震动。她伸手摸索着，看着屏幕上的通过好友申请，一时间愣住了。
　　“棠梨煎雪？是宋今棠吗？”对发发来一条消息。
　　“嗯。”宋今棠手忍不住有些抖，打下一个字。
　　“好好休息。”
　　“嗯。”
　　宋今棠抿了抿唇角，搁下手机，双手捂住脸，温热的气息回旋在掌心，似乎感受不到额角伤口撕拉疼痛。
　　关海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他甚至很后悔。
　　晚自习的时候，关海从五班门口经过进入楼梯间的拐角口，正巧，吴言出来打水。她整理着刘海，丝毫没有察觉到角落里的关海，他环着臂，阴暗的隐在黑暗中。关海上前扯过吴言的手膀朝楼梯甩去，她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拽着衣领摔在地上，看见逆光的那张脸后，致使她没有她出声来。
　　关海俯下身看着她颤抖的模样，轻笑一声，“有些事我不说你应该猜得到，她和那个姓习的没有关系，离她远点。”关海无声的垂下眼眸，脸上没有一丝泄露情绪的松动。
　　“儿子回来啦。”关母叶雪正坐在沙发上改着图纸。听见开门身回头看见略显疲态的关海。
　　关海走进客厅，甩下书包，顺势接过叶雪递来的安神茶，抿了一口。
　　“我爸呢？”
　　“你爸为了你弟弟的事还在和老师沟通，他这个人你知道的，咬定的事怎么都不会松口。”叶雪叹了口气。
　　关海的弟弟关庭在苏城附属中学无意卷入一场校外斗殴，“不是有证据证明他不在场嘛。而且也有人招供是假借他的名义嘛。”
　　“有一个混混，叫李什么，一口咬定是你弟弟打伤的，要求给50万赔偿金。”
　　“这点事一拖再拖只会更棘手。”
　　“是啊。”
　　宋今棠正巧周六出院，余时和方瑜莫便直奔她家。
　　“棠宝，想死你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方瑜莫俯身抱住宋今棠。
　　余时走到床前，握住她的手，眼泪泛滥成汪洋。“你不要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宋今棠抽了两张纸递给余时。
　　“棠棠我跟你讲，那个推你的是高三一个女的，叫吴言，家里搞点生意，给学校捐过物理器材，现在仗着这个给学校施压，估计连处分都没有，就是苦了我们棠宝。”余时憋着嘴，一脸委屈。
　　“是的，听说她是嫉妒你关海走的近，但是没关系，出于人道主义，她一个高三生处分不一定有，但是好像停课了，你还是可以安心上学滴。”
　　宋今棠的眼眸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似乎，这也不算一件坏事。只是这件事好像扯到他了……关系变得复杂，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