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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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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分钟到马场的时候，唐绾给Jonah发了条信息。
不一会儿她下了车，在一棵大柳树下接上了诺亚。诺亚妈妈千恩万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离了现场，好像多呆一秒都怕唐绾反悔一样。
诺亚仰着天真的小脸看着唐绾：“唐老师，我们今天会看到Jonah吗？”
“会，一会儿在门口就见到了。”唐绾说着，带着诺亚向马场大门走去。
“门口吗？”诺亚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门口。”唐绾道，转过一道弯，猛地看见站在马场大门旁边的Jonah。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衣，领口微开，健硕的肌肉把衣袖都盛满了，大臂上绑着一指宽的黑色袖箍。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马裤，脚上蹬着马靴。
阳光照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整个人闪耀的好似太阳神一般，帅的简直没边了。
“喔，Jonah！”诺亚也看见了他，立刻冲他挥手叫道，“你好！”
这是诺亚待人的最高礼节了，之前能享受这种礼节的只有两人——唐绾和他妈妈。
现在又多了一个。
Jonah也亲切地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迈动长腿，向他们走了过来。
“小诺亚，你好吗？”他试探着对诺亚伸出手去。
诺亚很自然地握上了他的手，唐绾眼尖地看到诺亚果然如她想象的那样，伸手握住了他的三根手指。想起自己上一次和他握手时的窘境，她顿时有些尴尬。
“唐老师。”这时，他的手又递到了自己面前。
唐绾看着他修长的手，默默咽了下口水，伸出手去，仔细对准了他的虎口，握了下去——
好吧，并没有比上次好到哪儿去，最终握到的也只是小小一块手掌而已。
但Jonah握她手时的力度却似乎比上次稍稍重了一点，放开她的手后，他后撤一步，指着马场一角的一栋建筑道：“新来的小马在那里。”
“新来的小马？”诺亚眼睛一亮。
“对了，都忘了告诉你了，今天你可以骑小马了呢。”唐绾连忙道。
“诺亚骑小马吗？”诺亚的眼睛越发亮了，期待地看着Jonah。
Jonah也对他点了点头。
诺亚彻底雀跃起来，跟在Jonah身边连珠炮似的发问。
“小马比Pegasus小很多吗？”
“小马是什么颜色的？”
“小马也会喜欢诺亚吗？”
“……”
Jonah一一解答，声音里的笑意从未消失过，唐绾不禁佩服起他的耐心。
她又走在他们身后，眼睛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扫描他的宽肩和细腰，越看越叹息，有这样的身材，就算长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也算得上是极品帅哥了。
正想着，Jonah忽然转过头来，耀目的脸上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在阳光下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是到了，Jonah在门口停下脚步，为唐绾二人打开门，静待他们通过。
等小诺亚进去后，唐绾拼命压下脑子里层出不穷的念头，从他身前迈入门内。双开的大门只开了其中半扇，有些窄，不到一米的距离。唐绾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从他身前经过时却还是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幽谧香气。
这股香气刚刚探上鼻端，就被门内剧烈的牲畜气味冲散了。
诺亚显然对这股气味接受良好，朝着马厩里唯一的一匹枣红色小马就冲了过去。
唐绾和Jonah连忙跟上，唐绾拉住诺亚，Jonah站在小红马前，将它和诺亚隔开。
“这是红红，红红今年三岁，也还是个小孩子呢。”Jonah对诺亚道。
唐绾顿时有种为小红马抱不平的冲动，他自己的坐骑起名叫Pegasus，给小红马取名就是“红红”。红马就叫红红吗？多少有点随意了吧？
可诺亚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不住重复着，又问Jonah：“我可以摸摸红红吗？”
“可以啊。”Jonah蹲下身去，大手覆在红红的鼻梁，“红红个子矮，诺亚自己摸它可以吗？”
诺亚点点头，踮起脚尖，试探着伸出手去。
红红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和Pegasus一样温顺，任由诺亚毫无章法地抚摸也不恼怒。
看着一大一小两只手覆在红红油亮的皮毛上，唐绾脑海中又禁不住浮现昨晚脑中的画面。
“唐老师，你要不要也来摸摸红红？”这时，Jonah忽然对她发出邀请。
她循声望去，只见他蹲坐在枣红马身边，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头发，和小马的枣红色构建出一幅绝美的色图。
“这种小马女士也可以骑的。”Jonah又道，仿佛带着什么暗示。
唐绾没接话，走到红红身边，在它毛茸茸的头顶摸了摸。
Jonah又对诺亚道：“我们先在这里骑两圈，适应一下好不好？”
诺亚狠狠点了点头。
“那我抱你上去。”Jonah道，说完托着诺亚的腋下，把他放到红红的背上。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红红比Pegasus矮不少，诺亚完全没有害怕。
“红红，走！”他试着催动马儿。
Jonah呼哨一声，红红迈开短短的前腿，昂首挺胸地前进了一步。
Jonah看了看诺亚，见他接受良好，便任由红红继续走了下去。
不一会儿，小红马就驮着诺亚在马厩里走了好几圈。Jonah道：“我们去外面林荫道上走走吧。”
得到二人的同意，他牵着红红走出大门。
林荫道上时不时遇到往来的游客，小孩子看到小红马都激动地哇哇大叫，把诺亚骄傲到鼻孔朝天。而大人却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Jonah身上，而Jonah就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一样，自顾自和诺亚说着话。
骑了一阵子马，大人小孩小马都有些累了。
Jonah遣人把红红牵回马厩，又把唐绾和诺亚带到一旁的石凳上坐着，接着自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
一个还是四个球，一个只有两个球。
他把四个球的给了欢欣雀跃的诺亚，接着把两个球的递到唐绾手中。
“小林不知道你的口味，上次拿多了，我看你吃到最后有些勉强，这次就少拿了一点。”
“谢谢。”唐绾欣然接过，刚想问什么，却被Jonah打断了。
“这是马场里自供的冰淇淋，送你们的。”
“可……”
“你说你是诺亚的老师？”Jonah强行改变了话题，“是他学校的老师吗？”
“哦，不，我不是他学校的老师，是他妈妈给他请的私教。”唐绾只得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的心理辅导老师吗？”
“也算是吧，其实他妈妈起初是想给他找一个德语老师的，没想到他跟我这么合得来，也就顺带当他的心理疏导老师了。”
“哦对，你说过你在德国生活过一段时间，是在那里上学吗？”
“嗯，毕业后也工作了一段时间。”
“什么工作呢？”
“小学老师。”
“怪不得你这么会跟小孩子相处。”
“我……”柏林的冷雨又落下来了，大卡车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的还有小孩子惊恐的尖叫，唐绾顿时梗住。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也传来了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碰撞和刮擦声。
唐绾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撞在卡车上那一刻的彻骨之痛又一次袭上脑海，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双手也捂住了耳朵，用尽全力才忍住没有尖叫。
“唐老师，唐老师？”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看见眼前晃动着Jonah的脸。他的脸从模糊不清渐渐变得清楚，渐渐的她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心和担忧的眼神。耳朵上的双手被什么东西覆盖着，温暖而安全。
她感觉了一下，是他的手。
“哦……”她轻轻吐了口气，眼神渐渐聚焦起来。
Jonah这才收回手来，望向她身后道：“是一个小孩子骑自行车的时候没看路，撞在树上了，没事的。”
“是……是吗？”唐绾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小孩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正在撕心裂肺地哭号。他的父母一路小跑赶过来，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
Jonah也站起身来，唐绾注意到他的衬衣上有一处污渍，似乎是抹上了什么红色的黏黏的东西。
红色的黏黏的东西？
该不会是——
我的冰淇淋呢？
唐绾四下一看，果然，自己的甜筒正可怜兮兮地倒扣在地上。
“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她指着Jonah衬衣上的污渍，尴尬地无地自容。
“这个吗？洗一下就好了，一点冰淇淋而已，很容易洗掉的。”Jonah全不在意，眼底还是对她的担忧。
“可你这样会不舒服吧？”唐绾不想谈论刚才的事情，执意把话题停留在冰淇淋上。
“那……我先失陪一下。”Jonah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沿着林荫小道向右手边走去。
“Jonah去做什么？”诺亚从冰淇淋山后面抬起头，懵懵懂懂地问。
“去洗手间。”
“哦，”诺亚点点头，然后看着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孩，“他怎么了？”
“骑自行车撞到树上了，没事的。”
“他的腿流血了。”
流血了……
血……
诺亚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让唐绾的胃里涌上来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
“诺亚，你要跟我来一下。”她说着站起来，不由分说拉着诺亚就往Jonah刚刚消失的方向走去。
果然，不远处就是洗手间。她牵着诺亚，没头苍蝇一样一头冲进去，对着洗手池就吐了起来。
胃里只有刚刚吃进去的一点冰淇淋，吐出来的水都是花花绿绿的。她打开水龙头，把脏污冲掉，抬头往镜子里一看，顿时傻在了原地。
镜子里她的左手边，Jonah正光着上半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唐绾张口结舌。
“唐老师，我们好像是在男厕所哦。”诺亚好死不死，在这时候还要给她来上一刀。
“你——”Jonah似乎也想说什么，被唐绾一挥手制止了。
“不好意思！”她大喊一声，转身就想走。
Jonah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把她转了回来。
“这里只有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柔声道，“我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不，”唐绾摇摇头，“我这是老毛病了。”
见Jonah似乎没被自己说服，她无奈解释道：“两年前我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恢复后却患上了应激障碍，每次听到有关血的字眼，或者听到很刺耳的刹车声就会应激，具体反应大概就是你刚刚看到的这样。我……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为什么总是道歉呢？你不需要为这些事情道歉。”Jonah说着，从一旁抽过几张纸巾，似乎想要为她擦拭，却又顿住了，只是把纸巾叠成整齐的四方块，递到她手里。
唐绾接过纸巾，机械地擦了擦嘴。
又抬起头看他，眼神却扫过一排整齐的腹肌，这才意识到他还光着膀子。
Jonah似乎对光膀子这件事习以为常，并没有被人撞见的窘迫，也没有着急穿衣服的意思。唐绾趁机多看了两眼，看第三眼的时候，却在巧克力一样的腹肌上看到了几条深浅不一的疤。这些疤大小各异，形态各异，有些像是刀斧劈砍的，有些圆圆的甚至像是枪伤。
她又向他身上其他地方看去，就见在肌肉的缝隙里藏了好多这样的伤疤。最长的一道在后背，那道疤几乎贯穿了他的脊梁，从右肩到左腰，但伤疤并不深，也已陈旧。
这下轮到她震惊地看着Jonah。
Jonah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有些尴尬地把还没干的衬衣穿上，这才不自然地对她笑笑：“小时候太调皮了，到处惹是生非。”
唐绾几乎可以确定这些疤才不是什么调皮留下来的，但他不想说，她也不再问。
“跟我去餐厅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一些热汤。”穿好衣服后，Jonah提议。
唐绾看了看诺亚。
“去餐厅吗？”诺亚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她，又看看Jonah，“有炸鱼薯条吗？”
Jonah笑着点头：“有的。”
唐绾也笑了：“以后你去了德国，炸鱼薯条管够。那时候你估计就不馋炸鱼薯条，而是怀念国内的美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