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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神州帝国(一百九十二)桃子、胡椒粉、水、豰衫的玄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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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渠州城经略使府邸内灯火通明。黄崇浩端坐书房,面前摊开着渠州城防图,目光却不时瞥向窗外。他知道,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大人,昭武校尉宋泽民、行军司马鲁达、中军校尉尹伟国已到府外。”亲兵在门外禀报。
黄崇浩整了整衣冠,朗声道:“请他们进来。”
三位将领鱼贯而入,个个面色凝重。他们都是跟随黄崇浩多年的老部下,此刻都感觉到气氛异常。
黄崇浩眼角余光瞥见窗外黑影一闪而过,心中冷笑,面上却堆起温和笑容:“今晚请大家过来,没什么大事儿。安节帅率大军即将抵达,我和王副经略使要去城外军营住几天,好迎接节帅大驾,故召诸位同僚过来,简单交接下防务。”
他边说边从案几上的果盘里取出三个鲜红的桃子:“正巧八月了,桃子熟了,特地让夫人摘了些,托传令兵带了过来,现在跟兄弟们分享下。”
三人接过桃子,面面相觑。经略使大人什么时候找的传令兵?这桃子来得实在蹊跷。
“尝尝看,我渝州的山水滋养得很,果子也甜得很。”黄崇浩目光炯炯地盯着三人。
宋泽民最先会意,大大地咬了一口,顿时汁水四溢:“果然香甜!”
鲁达和尹伟国也相继咬下,都点头称赞。
就在三人咀嚼时,黄崇浩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轻轻抖开,将其中褐色的粉末撒在三人刚刚咬过的桃子上。
“这是...”尹伟国刚欲发问,却被黄崇浩用眼神制止。
“再尝尝。”黄崇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三人犹豫片刻,还是依言咬下第二口。顿时,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直冲鼻腔,呛得他们连连咳嗽。
“这是...胡椒粉?”鲁达强忍着不适,眼中闪过疑惑。
黄崇浩微微一笑,亲自为三人各斟了一杯清水:“喝点水压一压。”
三人急忙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黄崇浩见三人平静下来,这才低声道:“来渠州前我就知道这战事不会那么快结束,现在八月盛夏已至,所以让夫人给兄弟们备了縠衫,上身轻便凉快。”
他从柜中取出三件轻薄的縠衫,分别递给三人:“后面就托付三位兄弟了。”
在递衣服时,黄崇浩特意在鲁达手上轻轻按了按,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多想想。”
交接完防务,三人告退。走出经略使府,他们都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监视目光。
“各自回营,晚些时候老地方见。”身为渝州军军师的行军司马鲁达低声吩咐,随即大声笑道,“今晚这桃子可真不错!”
三人分头离去,都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甩掉眼线后,才悄悄潜入鲁达的营帐。
“都把亲信叫来,外面严加看守。”鲁达吩咐卫兵。
待营帐被亲信老兵团团守住,三人才围坐在沙盘前。
“今日经略使大人的表现得好生奇怪?”尹伟国率先开口,眉头紧锁。
宋泽民点头:“是呀,为何给桃子吃,还撒胡椒粉的?这胡椒粉呛得我到现在还难受。”
鲁达沉默不语,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帐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帐布上,随着火光微微晃动。
“桃...胡椒粉...水...縠衫...”鲁达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他猛地站起身,在帐内踱步:“桃,谐音'逃'。第一口香甜可口,意思是若能逃出此局便有好的结局和未来。”
尹伟国若有所悟:“那胡椒粉辛辣呛人,意思是......”
“当下形势严峻!”宋泽民接话,“经略使是在告诉我们,现在处境危险!”
鲁达点头,继续分析:“经略使递来水,胡椒粉就是当下困局的辛辣和火气,这水能灭火,水主生生不息。这是暗示我们去搬救兵。”
“救兵从哪儿来?”尹伟国问。
“黄经略使递水,这是个双关动作。”鲁达目光炯炯,“援军就是我们渝州军!安节帅和李姣郡主,一直在安插自己的人,以平替老弟兄。现在只怕是想清洗掉黄大人。黄大人是要我们联络营中忠于朝廷的老兄弟,准备起义!”
帐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烛火噼啪作响。
“但黄大人还提到了另一支援军。”尹伟国摩挲着下巴,忽然眼睛一亮,“这縠衫是兴元府的特产!”
鲁达猛地拍案:“没错!兴元府是山南西道节度使程政的治所!黄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找程政求援!”
三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然。
“事不宜迟。”鲁达当即决定,“宋泽民、尹伟国,你们负责联络、动员营中老兵,暗中准备。我亲自去山南西道大营求援。如黄大人有什么危急,就拜托两位老弟兄了。”
“鲁兄,放心,数年生死与共,就算拼上吾等性命,也一定护住黄大人,护住我渝州军的荣誉,绝对不背阻碍江山一统的污名!”宋泽民抱拳道,尹伟国也起身抱拳,一脸严肃地重重点头。
就在三人密谋之时,渠州城外五十里处,何文钦与刘喜正在临时营地中研究地图。
“报!”一名不良人急匆匆闯入,“西北方向发现十余骑,看装束是青城剑派弟子,正快马加鞭向渠州城方向而去!”
何文钦猛地抬头:“什么时辰发现的?”
“就在半刻钟前。他们马匹精良,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抵达渠州。”
刘喜眯起眼睛,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青城剑派弟子星夜疾驰,必是去协助王毓载对付黄崇浩的。”
何文钦面色凝重:“安守义这是要双管齐下,一面让王毓载在军中发动兵变,一面派武林高手刺杀黄崇浩及其亲信将校。”
他立即起身:“刘公公,情势危急。你我要立即赶往渠州接应黄崇浩。”
刘喜点头,对姜东山和杨文涛道:“黄家老小就托付给你们了。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姜东山、杨文涛齐齐起立,郑重抱拳:“二位大人放心,在下就是拼上性命,也会护黄家周全。”
何文钦与刘喜当即点齐仅剩的十七名大内侍卫和三名大理寺精锐密探,众人翻身上马,向着渠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中,二十二骑如离弦之箭,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清晰。何文钦一马当先,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今明两天将决定巴川道的命运,也关系到大唐西南疆域的安危。
刘喜与他并辔而行,玄阴真气在体内流转,整个人仿佛与坐骑融为一体,速度快得惊人。
“务必在天亮前赶到渠州。”何文钦高声道,“若是让青城派弟子先到,黄崇浩就危险了!”
众人闻言,更是快马加鞭,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尘烟。
而此时渠州城中,鲁达已经换上一身便装,悄悄从军营密道溜出,向着山南西道大营的方向疾行。他回头望了望渠州城的方向,喃喃自语:“黄大人,一定要坚持住啊...”
渠州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