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之镜像双生》邱莹莹

2、第 2 章

　　# 第2章镜中人

　　邱莹莹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东京的雨依然下个不停，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是某种密码。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触感是真实的——皮肤温热，没有镜中那种诡异的冰冷。

　　"只是个梦..."她喃喃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佐藤健发来的消息：【明天去图书馆查资料，早上9点，别单独行动。】

　　邱莹莹正要回复，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跳了出来：【你逃不掉的，我们终将合为一体。】

　　她的手指僵住了。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在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镜中的自己——没有跟着她的动作移动，而是歪着头，露出一个不属于她的微笑。

　　邱莹莹尖叫着抓起台灯砸向镜子。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父母，当他们冲进房间时，只看到女儿蜷缩在墙角，四周散落着镜子的碎片。

　　"莹莹！发生什么了？"母亲跪在她身边。

　　"镜子里...镜子里有东西..."邱莹莹颤抖着指向那些碎片。

　　父亲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皱眉观察："什么都没有啊。"

　　邱莹莹鼓起勇气看去——确实，碎镜中只反射出房间的正常景象。但就在父亲准备扔掉碎片时，她分明看到，那块碎片中的"父亲"嘴角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别看镜子！"她尖叫着打掉父亲手中的碎片。

　　父母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发，"明天请假休息吧。"

　　"不！"邱莹莹突然激动起来，"明天我必须去见佐藤同学，这很重要！"

　　父母再次交换眼神，这次带着更多疑惑。邱莹莹从未这样反抗过他们的建议。

　　"好吧，"父亲最终妥协，"但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回家。"

　　那晚，邱莹莹把房间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收进了抽屉。但即使如此，她仍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次日清晨，邱莹莹站在浴室洗漱，刻意避开镜子。但当她低头洗脸时，水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滴答、滴答——节奏缓慢得不自然。

　　她抬起头，惊恐地发现镜面被水汽朦胧，有人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我找到你了"

　　水珠顺着字迹滑落，像是镜中人在哭泣。邱莹莹踉跄后退，撞倒了置物架。母亲闻声赶来时，镜面已经恢复正常，只有那行字的水痕证明不是幻觉。

　　"又做噩梦了？"母亲担忧地问。

　　邱莹莹摇摇头，没有解释。她注意到母亲看她的眼神变得陌生，就像在打量一个突然出现在家中的陌生人。

　　"妈...我是谁？"她突然问道。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傻孩子，你当然是莹莹啊..."但她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仿佛在记忆深处搜寻这个答案。

　　去图书馆的路上，邱莹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回头望去，只有普通行人。但每当她转身，余光总能捕捉到一个穿良高中制服的女生一闪而过。

　　中央图书馆历史悠久，巨大的书架投下深长的阴影。佐藤健已经在民俗学区域等她，面前摊开着几本关于都市传说的书籍。

　　"你看起来糟透了，"他直言不讳，"发生了什么？"

　　邱莹莹讲述了昨晚和今早的遭遇，佐藤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翻开一本泛黄的剪报集，指向一篇报道：《良高中学集体癔症事件——多名学生声称见到"复活的富江"》。

　　"这不是个案，"佐藤低声说，"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有人声称见到富江，而且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一系列诡异事件。"

　　他翻到另一页，上面贴着几张照片。邱莹莹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上是不同年代的少女，长相惊人地相似，都拥有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

　　"这不可能..."邱莹莹的声音发抖，"除非..."

　　"除非富江真的能以某种方式'转移'到不同宿主身上，"佐藤接过她的话，"或者像你说的，'回收'她的分身。"

　　图书馆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邱莹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文字开始扭曲变形。恍惚间，她看到佐藤的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她脑海中低语：

　　"你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

　　"邱同学！邱同学！"佐藤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你刚才突然呆住了，眼睛...变成了全黑色。"

　　邱莹莹惊恐地摸向自己的眼睛："现在呢？"

　　"恢复正常了。"佐藤递给她一瓶水，手微微发抖，"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我查到富江最早出现在良高中学是在1972年，当时有个女生从教学楼跳下自杀，留下的日记里提到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他翻出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老式校服的女生站在镜子前，而镜中的影像却摆着不同的姿势。

　　"更诡异的是，"佐藤压低声音，"每次富江'回来'，都会有一个长相相似的女生先'消失'。"

　　邱莹莹突然想起今早母亲陌生的眼神，一阵恶寒爬上脊背："你是说...我的存在正在被抹去？"

　　佐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这是我奶奶给的御守，里面装着神社的净化盐和符纸。至少...可以暂时保护你。"

　　邱莹莹刚要道谢，余光却瞥见书架尽头站着一个穿良高中制服的女生。她猛地转头，那人影已经消失，但书架上留下了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旧相册。

　　相册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写着"良高中学1972级毕业纪念"。邱莹莹颤抖着翻开，里面全是空白页，只有中间夹着一张照片——一群女生站在樱花树下，其中一人正是富江，而她身边站着的女生，与邱莹莹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永远的朋友，富江与莹子"。

　　"这不可能..."邱莹莹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从未..."

　　就在这时，相册突然从她手中飞出，重重落在地上。所有书页无风自动，最终停在一张从未见过的照片上——现代的富江站在良高中学门口，身边站着的赫然是穿着吉川中学校服的邱莹莹。照片上的"邱莹莹"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与富江如出一辙的微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底部的日期显示是"明天"。

　　"她在预知未来..."佐藤脸色煞白，"或者说...在安排未来。"

　　图书馆的灯光开始剧烈闪烁，远处传来书架倒塌的巨响。佐藤抓起邱莹莹的手："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

　　他们冲向出口，却发现原本熟悉的图书馆布局变得陌生，走廊无限延伸，每个转角都出现相同的指示牌。更可怕的是，每经过一面镜子或玻璃，邱莹莹都能看到富江站在自己身后，越来越近。

　　"不要看镜子！"佐藤大喊，拉着她转向一个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他们向下狂奔，却怎么也到不了一楼。邱莹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在坠落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邱莹莹看到无数画面闪回——小时候照镜子时镜中人的延迟反应、总有人错认她为某个不认识的女生、偶尔出现在照片中的陌生身影...所有这些被忽视的细节，此刻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她重重摔在楼梯转角，却没有感到疼痛。抬头时，佐藤正惊恐地看着她——不，是看着她的身后。

　　邱莹莹缓缓转身，富江就站在那里，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她伸出手，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

　　"回家吧，"富江的声音如同甜蜜的毒药，"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邱莹莹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富江的手触碰到她的脸颊，那一瞬间，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黑暗的走廊、尖叫的声音、鲜血的气味...还有镜子，无数的镜子，每一面中都站着不同的"自己"。

　　"不！"她用尽全力尖叫，佐藤的御守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富江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起来。

　　佐藤趁机拉起邱莹莹，冲向突然出现的出口。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雨中，头也不回地跑过几条街，直到确信没有被追赶才停下。

　　"她...她到底是什么？"邱莹莹气喘吁吁地问，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脸颊。

　　佐藤的脸色比纸还白："我不确定...但我姐姐说过，富江可能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概念'的具现化——人们对美的病态追求、对永恒的扭曲渴望...她通过镜子寻找宿主，就像病毒寻找细胞。"

　　邱莹莹想起那些闪回的记忆："那我是...？"

　　"我不知道，"佐藤诚实地说，"但那张明天的照片...她显然已经选中了你。"

　　他们沉默地站在雨中，谁都没有提及那个最可怕的假设——也许邱莹莹从来就不存在，她只是富江的一个人格碎片，现在主人要来回收了。

　　分别前，佐藤塞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姐姐的地址，她...曾经也是富江的'朋友'。也许她能帮你。"

　　邱莹莹回到家时，发现父母看她的眼神完全变了——那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你是...？"父亲迟疑地问。

　　邱莹莹的心沉到谷底。富江的侵蚀已经开始了，最先消失的，是人们对"邱莹莹"的记忆。

　　她勉强应付过去，逃回房间，却发现原本收起来的所有镜子都被拿了出来，整齐地排列在床上。每一面镜子中，富江都在向她微笑。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笔迹与她的一模一样：

　　"明天见，我的另一半。"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在邱莹莹苍白的脸上。她看向梳妆台的镜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一个与富江完全相同的微笑。

　　镜中的倒影轻声说："很快，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