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天使长是我前男友》夏棠漱雪

30、圣物之辉与融化的冰

　　圣光像潮水般涌进木屋，银甲士兵的长矛组成密不透风的墙，将三人逼到角落。米迦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六对翅膀展开时几乎遮住了整个门框，冰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束手就擒吧。”米迦勒的声音像淬了冰，“圣父有旨，若你们交出圣物，可留全尸。”

　　“全尸？”艾德里安嗤笑一声，将伊瑟克和克里斯汀护在身后，噬光刃在手中泛起黑色的光，“你们天堂的全尸，是不是要先拔了翅膀再卸了胳膊？”

　　伊瑟克握紧了短刀，腹部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裂开，金色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他的冰蓝色眼睛死死盯着米迦勒，里面翻涌着压抑了百年的怒火——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个被法术困了百年、被误解了百年的艾德里安。

　　“米迦勒，”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百年前的账，也该算了。”

　　米迦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冰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账？一个盗取圣物的叛徒，一个私通地狱的失序者，也配跟我谈账？”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立刻举矛刺来，矛尖的圣光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空气。

　　“小心！”克里斯汀嘶吼着扣动扳机，□□喷出的硫磺弹丸撞在圣光壁上，炸开一团黑雾。她趁机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刺向艾德里安的长矛，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她手臂发麻，“你们先走！我断后！”

　　“闭嘴！”艾德里安一把将她拽回来，同时挥刀斩断另一根长矛，“要走一起走！”

　　伊瑟克没说话，只是突然冲向侧面的墙壁。他用短刀划破掌心，金色的血滴在墙上，原本普通的木板突然亮起暗金色的符文——那是他刚才趁两人说话时，偷偷用金血画下的传送阵，虽然简陋，却足够支撑一次短途传送。

　　“进阵！”伊瑟克嘶吼着，用身体挡住涌来的圣光，背后的旧伤再次撕裂，金色的血雾在他身后弥漫开来。

　　艾德里安眼眶一热，拽着克里斯汀跳进传送阵。就在圣光即将吞噬伊瑟克的瞬间，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伊瑟克的手腕，将他拉进阵中。

　　“别想丢下我！”

　　传送阵的光芒在最后一刻爆发，将三人的身影吞没。米迦勒的怒吼声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圣光撞击符文的巨响。

　　再次落地时，三人摔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这里是暴怒环与贪婪环的交界处，布满了锋利的黑曜石，连地狱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克里斯汀最先爬起来，捂着流血的胳膊骂骂咧咧：“他妈的！那老东西的圣光差点把我皮扒了！”

　　艾德里安没理她，只是死死盯着伊瑟克。他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腹部的伤口已经撕裂到能看见白骨，背后的血浸透了整个后背，整个人像从金色的血池里捞出来的，连银白色的长发都黏在颈间，脸色苍白得像透明的玻璃。

　　“伊瑟克！”

　　伊瑟克靠在黑曜石上，大口喘着气，冰蓝色的眼睛已经开始涣散。他看着艾德里安，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抓住了……这次……真的抓住了……”

　　他的手猛地垂下，短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艾德里安扑过去抱住他，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得吓人，“伊瑟克！醒醒！不准睡！”

　　克里斯汀也慌了，掏出所有的伤药往伊瑟克伤口上撒，墨绿色的药膏混着金色的血，糊成一片诡异的颜色。“怎么办？他流血太多了！圣物的力量好像……好像快跟不上了！”

　　艾德里安将脸埋在伊瑟克的颈窝，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一丝温度。他能感觉到圣物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却无法将力量传递给怀里的人——伊瑟克的身体像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拒绝一切外来的力量，包括圣物的治愈之光。

　　“为什么……”艾德里安的声音哽咽着，“为什么不肯接受圣物的力量？你想死吗？”

　　伊瑟克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想睁开眼，却最终没能做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只有贴得最近的艾德里安能听清：

　　“圣物……是你的……不能……为我……消耗……”

　　艾德里安的心脏像是被黑曜石刺穿了，疼得他浑身发抖。这个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圣物！还在想着他！

　　“我不要圣物了！”他嘶吼着，眼泪混合着伊瑟克的金血往下掉，“我只要你活着！伊瑟克！你听到了吗？我只要你活着！”

　　他猛地扯开衬衫，露出肩胛骨处跳动的圣物。那团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像颗燃烧的恒星，几乎要冲破皮肤。“你要圣物是吗？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

　　艾德里安抓起地上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肩胛骨。

　　“不要！”克里斯汀尖叫着想去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刀刃划破皮肤的瞬间，圣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那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治愈之光，而是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像决堤的洪水，顺着艾德里安的手臂，疯狂涌入伊瑟克的身体。

　　“啊——！”

　　伊瑟克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金色的血从他的七窍涌出，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但他的皮肤下，却有蓝色的光芒在快速流动，像无数条发光的血管，修复着受损的脏器和骨骼。

　　艾德里安死死按住他，任凭圣物的力量不断流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衰退，残翅上的紫色流萤越来越黯淡，眼前开始发黑，但他不敢松手——这是唯一能救伊瑟克的办法。

　　“艾德里安……停下……”伊瑟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极度的痛苦，“你会……死的……”

　　“闭嘴……”艾德里安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异常坚定，“你欠我的……用命还……”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圣物的光芒渐渐平息，肩胛骨处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伊瑟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傻子……”伊瑟克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滴在艾德里安的脸上，滚烫的，“我从没……想过要你死……”

　　蓝光与金光在两人交叠的身体里剧烈碰撞，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球。克里斯汀被这股力量掀飞出去，摔在远处的黑曜石堆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能量球越来越亮，几乎要刺瞎她的眼睛。

　　米迦勒的追兵赶到了。他们站在能量球外，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震慑，不敢靠近。米迦勒看着能量球里交织的光芒，冰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那是……什么？”一个士兵颤抖着问。

　　米迦勒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能量球。他能感觉到，那里面蕴含的力量，比圣物本身更强大，更纯粹，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能消融一切仇恨的温暖。

　　能量球突然炸开。

　　不是毁灭性的爆炸，而是温柔的扩散。蓝色与金色的光芒像潮水般涌向四周，所过之处，银甲士兵的圣光纷纷熄灭，长矛上的尖刺变得圆润，连米迦勒翅膀上的冰刃都融化成柔和的光。

　　光芒中央，艾德里安和伊瑟克相拥着躺在地上。艾德里安的肩胛骨处，圣物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伊瑟克的伤口全部愈合，背后甚至长出了一对小小的、金色的翅芽，像初生的小鸟。

　　两人都闭着眼睛，呼吸却平稳而有力。

　　克里斯汀疯了一样冲过去，检查他们的脉搏。当感觉到两人稳定的心跳时，她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脸哭了起来——不是害怕，是激动，是如释重负。

　　米迦勒站在原地，看着那对相拥的身影，看着自己翅膀上融化的光刃，冰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他一直以为，圣光代表着绝对的正义，代表着对“异端”的审判，可刚才那股力量……那股由爱与牺牲凝聚的力量，却比圣光更耀眼，更强大。

　　“大人……”士兵小心翼翼地问，“要……要上去吗？”

　　米迦勒沉默了很久，久到克里斯汀都以为他会下令进攻时，才缓缓摇头。“撤退。”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告诉圣父……我们……没能找到他们。”

　　“可是大人……”

　　“撤退！”米迦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转身展开翅膀，朝着天堂的方向飞去。银甲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很快消失在血色的天幕中。

　　戈壁上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声和克里斯汀压抑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艾德里安先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怀里温热的身体，心脏猛地一跳。“伊瑟克？”

　　伊瑟克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艾德里安的脸。“我在。”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

　　艾德里安看着他背后的金色翅芽，眼眶突然热了。“你的翅膀……”

　　“会好的。”伊瑟克抬手，轻轻抚摸着他肩胛骨处的疤痕，“你的伤……”

　　“小意思。”艾德里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却灿烂的笑，“比被你推下地狱那次轻多了。”

　　伊瑟克的手指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那次推你下去的时候，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悔恨，“我怕你回头，怕你看到我翅膀上的血，怕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根本舍不得。”

　　艾德里安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那双手曾经那么有力，能挥剑斩断黑暗，能温柔地替他整理凌乱的羽毛，此刻却带着伤后的颤抖，却依旧温暖得让人安心。“我知道。”他说，声音哽咽着，“路西法都告诉我了。天梯上的血，审判厅的辩解，还有……你藏在我身体里的圣物。”

　　伊瑟克的睫毛上沾着泪光，“我以为……你会恨我一辈子。”他低声说，“圣父的法术那么强，我每次去续封印，都怕你说出更伤人的话，可又忍不住想去看你……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知道你还活着。”

　　“我是恨过你。”艾德里安坦诚道，指尖划过他苍白的脸颊，“恨你冷漠，恨你狠心，恨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地狱。可每次骂完你，我又会偷偷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恨意，都是假的——是圣父的法术骗了我，也骗了你。”

　　他低头，轻轻吻在伊瑟克的眼角，吻去那滴滚烫的泪。“但现在好了。”他说，声音温柔得像叹息，“法术没了，误会没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伊瑟克的身体猛地一颤，冰蓝色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反手握紧艾德里安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好。”他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重新开始。”

　　克里斯汀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两人，悄悄抹了把脸。她掏出硫磺烟盒，想点根烟，却发现手还在抖——刚才那股能量爆发时，她分明看到艾德里安的圣物化作光点，一半融入伊瑟克体内，一半钻进了艾德里安自己的灵魂里。那不是毁灭，是共生。

　　“行了行了，别腻歪了。”她故意咳嗽两声，打破这过于温情的氛围，“要重新开始也得找个有床的地方吧？总不能在这破戈壁上喝西北风。”

　　艾德里安和伊瑟克同时转过头，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艾德里安扶着伊瑟克站起来，后者背后的金色翅芽虽然还小，却已经能微微扇动，带来一丝微弱的升力，减轻了不少行走的负担。

　　“去哪？”艾德里安问，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克里斯汀挑眉，从背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拍在艾德里安手里。“去‘无主之地’。”她说，“地狱和人间的夹缝，米迦勒的人找不到，天堂的圣光也照不到，最适合你们这种‘前科人员’养伤。”

　　地图上标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于遗忘之海的边缘，据说那里住着一群不愿被天堂或地狱束缚的“游离者”，有天使，有恶魔，还有像艾德里安这样的失序者。

　　“无主之地……”伊瑟克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向往，“听起来不错。”

　　“何止不错。”克里斯汀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听说那里的春天，有比人间还好看的花。”

　　艾德里安的心脏猛地一跳，想起了战斗前那句“去人间看春天”的约定。他看向伊瑟克，对方也正在看他，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那还等什么？”艾德里安扶起伊瑟克，又拍了拍克里斯汀的肩膀，“走，去看春天。”

　　三人踏上了前往无主之地的路。没有追兵，没有仇恨，只有彼此的陪伴和对未来的期待。伊瑟克的金色翅芽在一天天长大，很快就长到了半人高，虽然还不能飞行，却已经能散发出柔和的圣光，不再是冰冷的审判之光，而是带着温暖的守护之意。

　　艾德里安的残翅也在好转，紫色的流萤越来越亮，扇动时能带着他低空滑翔，偶尔还会恶作剧般地掠过伊瑟克的金色翅膀，惹得对方无奈地摇头，眼里却满是纵容。

　　克里斯汀依旧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却总会在两人没注意时，悄悄放慢脚步，落后半拍，看着他们并肩前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她在无主之地边缘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那片开满彩色花朵的山谷：“我就在这附近的小镇住下，你们要是吵架了，记得来投奔我——管吃管住，就是得听我骂。”

　　“谁会跟他吵架。”艾德里安嘴硬道，耳根却红了。

　　伊瑟克轻轻握住他的手，对克里斯汀点了点头：“谢谢你，克里斯汀。”

　　“谢啥。”克里斯汀挥挥手，转身走向小镇的方向，“记得给我寄花！要最艳的那种！”

　　艾德里安和伊瑟克站在山谷入口，看着对方的眼睛，都笑了。彩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没有硫磺味，没有圣光的冰冷，只有自由和安宁。

　　“你看。”艾德里安指着一朵蓝色的花，“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翅膀上的光？”

　　伊瑟克低头看着那朵花，又抬头看向艾德里安，冰蓝色的眼睛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像。”他说，“比那时的光，更亮。”

　　因为那时的光，只属于天堂；而现在的光，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一起找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