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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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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初一看着那道道奏折,心中甚是不愉。不是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就是劝她充实后宫。她低怨了声:“真是群无聊的人。”可叹的是,她作为帝王,现在却不能将她们一并从朝中革除。
徐瞻曾为平王府总管,如今便顺理成章地做了领侍卫内大臣兼大内总管,仍是初一的近侍。她见初一如此烦闷,便眼明心亮地立即着人去请晨月。
晨月过来后,便立即把她案前的奏折拿开了。“我知道你是个勤奋的好皇帝,可你也需要休息。”
“好,我明天再看。”初一无奈地瞪了眼徐瞻,陪晨月离开了御书房。
徐瞻讪笑躬身,她知道初一是不会为此真动气,反而心里还会有几分欢喜。在平王府这些年,她把初一的脾性也捉摸得差不多了。
晨月知初一心中烦扰,竟挑些开心或无关紧要的事说与她听。
“初一,我今天又见了舒华,原来他对赛华佗和霍成的心思是明白的。”
“那俩傻子。”初一哧哧笑说,“他邓舒华倒是个心细的人。那么,他对她们是装作不知?”
“嗯,你猜对了,可这要换了是我,也只能如此这般装作不知情。邓舒华的做法,自是在情理之中。”
“晨月,我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你不必特意为他解释。只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才是帮他们?”
“帮他们面对现实,助他们把话说破了。舒华会选谁,甚至选与否,端看他自己的意思。”
初一顿时哑口无言,心叹:霍成呵,我也不知这是否是在帮你了。赛华佗,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一场,我可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呀……
次日,初一忙里偷闲在御花园中随心赏玩,赛华佗便急匆匆赶至。“陛下如今果真不同凡响,我们这些昔日的江湖朋友恐怕早已入不了您的眼了。”
面对这样带着嘲讽和埋怨的话,初一哭笑不得。还不待她启唇说话,霍成也怒发冲冠般的赶了过来。
“陛下!”霍成一看到赛华佗,便顿时止住了话。
初一明白她二人的来意,开门见山:“舒华的事情,晨月已经在处理了,他决不会为难舒华。”
“凤后自然不会为难舒华,他只会为难我们。”霍成低怨了一声。赛华佗轻哼,别过头去。
初一苦笑:“晨月维护舒华,并不是有意与你们为难。”见二人沉默,初一只得继续说道:“呐,舒华有何表态?瞧你们这模样,九成九都是被拒绝了。”邓舒华那般沉默的性子,又岂会轻易答应恢复男装,且还定下终身?
看这两人如此猴急的模样,初一终是言道:“朕给你们再指条明路吧。”
得了初一的建议,赛华佗和霍成便忙去寻邓君珊了。邓君珊得知这消息后,倒是格外的镇定,似乎她已经对此了然于心,只道:“舒华虽不是我亲儿,只是侄儿,但我却一直视他如亲生,如今他已长大成人,我愿让他自行决定若干事宜。”
初一听说此事后,只道“舒华有福”四字。然,邓君珊在初一心里的考量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不久,邓君珊便被加封为镇国公一等大将军。邓君珊感念皇恩浩荡,更有急流勇退之意,执意请旨离京戍边。
同意邓君珊的请旨后,初一便知自己的麻烦来了。她刚把赛华佗和霍成那两麻烦精送走,晨月就也来了。
“初一,舒华要随邓君珊将军回晋城了。”
“我知道。邓舒华乃是邓君珊内侄,他随邓卿回晋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晨月,这事你就管到这里吧。”初一即位不久,需要处理之事繁多,她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揽上大麻烦了,弄得自个儿哭笑不得。
晨月突然脸色一沉,故意说道:“初一,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帮他们了?”
“当然没有。我这一生,虽然错事憾事都有过,但尚不曾后悔过。人总是有得有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你倒是看得开。倘若是失了生命中重要的事情,你不会努力再找回?”晨月嗔怨了她一句,也不再多言此事。
“那要看是多重要的事了。”
然而,此时两人都不知道日后竟会让他们实践此言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
是日下午,初一正在和朝臣议事,慈颐宫突然派人来报,叶常青病重。迫于无奈,她只得亲往探望,以显帝王大度胸襟与仁孝。
陆可人单独和初一说了几句,少不得劝说她勿要再怨恨叶常青。初一也颇多感慨,毕竟是唤了二十多年父后的人,她并非是那种可以狠下心肠的人。
“姐夫,你是说他去过冷宫?”初一微微蹙眉,不解叶常青为何要去冷宫,是觉得自己该身在那里,还是去看望旧人?
“是的,父后从冷宫回来后就更加沉默寡言,随后很快就病倒了。”
“姐夫当真不知他去冷宫作何?”初一为了安抚陆可人,特吩咐慈颐宫所有事宜均由他全权做主,甚至不曾命人看视守护。陆可人也是个明白人,曾许诺会照看慈颐宫所有人,这当然是特指叶常青。
陆可人迟疑了片刻,说道:“他是去看林淑君了。”
“你是说林怡然?”初一略微沉吟,“他们之间有发生什么吗?”
“跟在父后身边的人说,父后当时与林淑君两人单独谈了一个半时辰。林淑君原本在后宫一直是吵吵闹闹,叫骂不停,自从父后去过一趟之后,这些日子倒也安静了下来。”
“依姐夫之意,觉得这其中会有何牵扯?”
“太医都说,父后的病其实是由心病所至,陛下当真看不透、猜不出么?”陆可人不答反问,那神情语气分明是说:“你心中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
晨月坚持留在慈颐宫中照顾叶常青,初一也随了他的意思。离开慈颐宫后,她思索犹豫了许久,屏退左右,终于独自徐徐踱步到了冷宫。
寻寻觅觅二十年,梦想无终却有尽。王侯将相非我愿,长空遨游心乃安。
看着那凄凉的冷宫,初一感慨万千。这二十几年来,她机关算尽,却并不是她心中最所愿意看到的结果。为了照顾弟弟,为了替父报仇,为了自己的理由,她终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想起在狱中死去的凤璋,想起在龙床上病故的凤玮,想起前些日子已然离京的凤琀,初一的心不禁阵阵作痛。
不知过了多久,初一才听到有人惊讶的呼唤声。“陛下?!”
“罪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惜惊愕地连忙跪拜行礼。
“你是?”初一讶异地看着眼前突然跪行大礼的人。“凤惜?”
“罪奴没有姓,更不敢拥此皇姓。”
初一心中明然,见他如此光景更是于心不忍,亲自上前扶起他。“惜儿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
“多谢陛下。”
凤惜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头更不敢多言半句。
初一看了眼他手中拎着的水桶,微微蹙眉。“惜儿,你打水去了?这些粗活,冷宫中应该也有随侍会做的。”
“回陛下话,惜儿是为父亲打来的热水。”
冷宫之人受到宫侍欺凌,也是常事,初一自是明白。“惜儿,你父亲现在可还好?”
“回陛下话,罪奴的父亲很好。”
初一走近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始终是战战兢兢。然而,初一在他身上感受的并不是畏惧,而似是避她如猛虎毒蛇。
“惜儿可是对我有所怨言?”
“罪奴不敢。”凤惜仍是低眉顺眼地谦恭答话,竟是让初一进退不得。
“惜儿不必自称罪奴,我……”话未说完,初一又怔怔地止住了。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呢?凤惜沦落至此,确实是她一手促成。她曾答应凤璋要好好照顾林怡然与凤惜父子,却并未履行诺言,初一的心中始终是有好些愧疚。
见他如此,初一欲言又止,最后不禁轻叹而去。
林怡然随沦落至冷宫度日,可那通透明亮的心思却没有少了一分。凤惜突然略显异常的神色怎能逃过他的眼睛?“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没有,没人欺负我。”凤惜连忙作答,慌乱的神色反而更让林怡然起疑了。林怡然只是冷哼,在冷宫的日子他虽对凤惜有过些许关心的表示,大多时候却是冷眼相对。凤惜对此毫无怨言,只是全心全意地照顾于他。他们失了地位,没了尊贵,有的只是宫人的冷眼与嘲讽戏弄。这对父子俩,在冷宫过的便是这般日子。二人各自迥异的心思,谁又能说得清呢?
次日,冷宫中的宫侍对林怡然父子换了个态度,全是重新悉心服侍,吃穿用度也大幅提高。林怡然心中疑惑,凤惜却是猜到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