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难哄》浣世

5、第 5 章

　　三人转过身，金属大门自动开启让他们走出去，三位助理已站在门口等待。

　　“去军部。”陆启听说了一声。三人并排走在前面，各自的助理跟在后头，闻言，陆启听的助理白温言回道：“载具已在大门口等待。”

　　“这次去地球，打算去哪玩儿？”傅宁问道。“这可是旅游推荐手册上排名第一的星球，好羡慕你们哦。”

　　陆启听垂下眼眸，像是真的在思考。不久，他就回道：“看看温长官的意愿吧。”说着他又转向温廉，问：“你第一次去？”

　　温廉笑笑，“确实第一次去。那儿好玩吗？”

　　“嗯。”陆启听点头，“很美。”

　　“不仅是美，地球人也蛮好玩儿的。”傅宁补充说道。“大多数都笨笨的，只有少部分聪明点的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一声嗤笑从他们身后传来，白温言忍着好笑说道：“他们大多数还是挺可爱的。但是免不了有些素质十分低下的，陆启听上次去，没少被莫名其妙的骂。”

　　“嗯？”温廉挑眉看着陆启听：“还有这事？”

　　“嗯。”陆启听像是很乐意分享这一事情，他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一对地球情侣，在街头吵起来了，我路过时其中一位跌到我身上来了，扶了一把，另一个就骂我。”

　　“哈哈。”白温言最终还是没憋住笑，“是扶了一把没错，但当时他看那两个人的眼神你们能想象的到吗？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其中一个男的以为挑衅呢，就口不择言起来。”

　　陆启听耸耸肩，语气颇为无奈：“搞不懂他们地球人。”

　　闻言傅宁勾了勾唇，说道：“地球人素质方面再另说，但制作食物是一绝，在榜单里颇受好评。这次去地球，温长官可得记着尝尝。”

　　一声叹息又从身后传来，是陈星淳。她无奈说道：“要是他肯吃就好啦。平常都不怎么吃食物，就爱叼着口服营养液喝。虽然也能代替餐食，但还是不如食物的营养来的好呀。”

　　陆启听瞥了眼温廉，后者的头发颜色并不深，不是健康的黑色，缺少色素似的偏灰，虽然个子高，但是清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

　　被点名的某人倒并不在意，随口敷衍道：“嗯嗯嗯嗯。”

　　聊着聊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中央大门口——果然，两辆黑色载具正停在门口处。

　　温廉三人上了一辆，助理三人上了另一辆。发动机启动，响过机械开启声音，向军部驶去。

　　军部战备院，一架巨型航空战舰前。

　　“将我的官徽发给南城13、14、15、16号战营，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军舰。”

　　“通知1到160号督令官队伍随行。”

　　“通知161到170号督令官队伍随行医疗院人员。作战期间保护他们救治伤员。”

　　……

　　空旷的大厅里没有任何声音，死一般的沉寂。唯有温廉冷峻严肃的声音间断响起，布置下一句又一句安排。

　　做好所有安排，温廉和剩下五人一起上了背后那艘战舰。

　　一队医疗人员跟随他们上去。舱门关闭，在地面指挥摇晃的显眼灯光下，战舰启航。

　　已是凌晨，寂静无声的夜幕下，机械引擎的轰鸣是唯一的刺耳声响。灿烂绚丽的星河和繁星盈盈的夜空一幕又一幕在方形窗上划过，崭新的星河和夜空一幕又一幕接上。战舰飞过繁华奢靡的中央都市，飞过沉寂灰色的居住带，飞向遥远的南部海洋。

　　六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各自翻看着身前虚拟屏上呈现的南海地图。

　　两名医疗人员蹲在温廉左侧，左臂的衣物被折起，整条手臂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线条流畅，掩在一圈又一圈缠绕的绷带下，绷带被卸下，白皙的皮肤露出，上面布满淤痕和伤疤，有些伤口刚刚结痂——是有段时间的伤口了，但因为前天手术台上的挣扎重新裂开了。

　　一股奇怪的药膏味道弥散开，陆启听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因坐在温廉正对面的位置，对面的人的手臂一览无余。不是那些可怖的伤痕，陆启听最在意的，是那密密麻麻的针孔。

　　伤痕尚能用战斗和利器的不慎使用来佐证，但是针孔从何而来呢？就算是某些原因使温廉不得不接受针剂注射，但这密集程度也太诡异了些，太不寻常了。而且并不是针剂的针管般大小，这些针孔太显眼了，比一般的都要大，可见其针管的不寻常。针孔旁泛起的淤痕也不寻常，如果只是普通的针剂注射，可能导致这种程度的淤痕遍布吗？

　　他想要问出口，但又忍住了。温廉从未告诉过自己这些伤痕的由来，而且他好像也不愿意宣之于口，那陆启听也没兴趣做一个没眼力见的人去问东问西。

　　陆启听的目光又转向坐在温廉旁边的陈星淳。后者无心看地图，和自己一样。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廉的手臂，眉头不加掩饰地皱着，抿着唇，她的表情告诉陆启听——她在思考。

　　只看一眼陈星淳的表情，陆启听就明白了，她和自己一样一无所知。想不到温廉竟然也没和她说。他有一瞬恍惚，恍惚中他想起另一个温廉——14年前的温廉，彼时的温廉还是一个很骄矜的小男孩，但凡受了一点点伤，哪怕很微小，也要和自己、陈星淳闹上半天。

　　而此时此刻，陆启听收回目光，和陈星淳一起，看向那个让他们心中充斥无限疑虑的人——那个人对他们炽热的视线一无所觉，对手臂上伤口被揉压传出的疼痛一无所觉，仿佛周边所有事物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沉默地端坐在那看地图。

　　终于，温廉左臂上的药膏焕然一新，绷带焕然一新，只是放下的衣袖带着点褶皱。两个蹲着的医疗人员也站起身来，安静地走开了。

　　陈星淳从大衣兜里拿出一袋营养液，递给温廉。温廉头也没抬接过袋子，叼在嘴里小口喝着。

　　他一天之中几乎不吃食物，能看到他吃食物的场景只会出现在宴会上，以及被陈星淳逼的实在不耐烦了。感到疲惫的时候，或者必须摄入什么点的时候，就喝营养液。一袋营养液，就足够他长时间的体力活动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至于为什么选择用营养液代替食物，大概是因为他懒。

　　夜色越来越沉，仿佛将一切都揉进他的怀抱里。又过了很久，几点明亮从它的怀抱中泄出，只一瞬间，白昼就降临了。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段时间，傅宁和她的助理已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南海战区总部已发来讯息，一个小时前切而涅在13、14区的再一次袭击已平定，因平定速度较快，破坏性较弱，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不大。但从切而涅发动战争直至现在，南海地带共7万人遇难，2万多人失踪，42万人受伤，受灾群众50多万。”陈星淳正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数据，陈述道。

　　温廉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其实他更喜欢用枪，比刀剑来的更方便也更好用，但这只限于正常情况。不正常情况下，需要动用特殊力量，就要用到佩剑。
　　闻言他皱了皱眉，但语气上还是平静：“通知增援南海的督令官，尽全力协助后勤人员搜救工作。尽快拍摄现场勘察图像发给中央。”

　　在一旁坐着的陆启听和白温言两人从始至终未置一词，表情还是原来那个表情，像一潭死水，平静地让人不寒而栗。

　　陈星淳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神情专注。以至于温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她心脏用力跳动了一下，她听见他说：“四战营居住人口为多少？”

　　“总计110万人。”

　　“……”温廉沉思片刻，声音比刚才更冷，“死一半了啊。”

　　“是的。已安排了居民转移，但仍有部分居民停留在13、14区，15、16区状况相对前两个战区要好一些，停留人口只会更多。”

　　“到达之后，我们先出发前往15、16勘察情况。”温廉又转向陆启听，“陆长官负责13区的战斗安排。14区交给傅宁。”

　　陆启听：“你一个人管两个区？”

　　“嗯。”
　　“注意安全。”
　　回应他的，是一声爽朗的笑，“放心吧，你以为大督令官的位子是碰运气碰上来的？”

　　陈星淳站起身，走到温廉身旁拍了他一下，说道：“先别碰不碰运气的了，我们到了。”

　　随着陈星淳的话音落下，傅宁和她的小助理也走出了休息室，温廉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负责14区的战斗安排。”傅宁点头，“收到。”

　　战舰缓缓下落，众人感到一阵颤动，随着最强烈的一次颤动发出，平稳落地。一声气声响起，舱门打开。刚过破晓时分，新出的阳光从舱门外挤进来，温廉微眯着眼看，灰黑色的城市往前排开，尽头的天际泛黄，光辉一点一点擦过暗色的城体。

　　舱门外。温廉一行人并未与当地战区总督令官寒暄，径直走向安排好的载具，一辆又一辆载具排列整齐，驶向不同的方向。

　　随行而来的小型战舰平均降落在四个战区，督令官们分成几队，像是一条笔直的蛇，乌泱泱地走向战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