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光之国居民纪事》隔壁的大叔

3、三人组

　　玛丽成为银十字军长已经很久了。
　　银十字里行走着各种各样的病人，来自于宇宙各处，他们气息奄奄地被送过来，然后生龙活虎地离开。
　　他们总是或感激，或尊敬地对玛丽道谢。
　　不客气。
　　注意安全。
　　她也总是这样回应他们。

　　但也总有例外。
　　玛丽行走在银十字的长廊上，红色的披风安静地垂在腿边，并没有因为她行走的动作而有太多的起伏。
　　“我说了我好得很，不用再检查了！”
　　前面的病房吵吵闹闹，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是赛罗。
　　他经常这个样子。
　　玛丽拐个弯，走到病房里，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
　　里面的人瞬间都转头看过来。
　　赛罗的负面情绪在看到她后稍稍收敛了些，但是到底年轻气盛，并作几步跑到她跟前来告状。
　　面对这样的孩子玛丽很有经验。
　　她静静地等着赛罗说完一箩筐的话泄愤，然后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已经很努力了哦。”
　　“赛文他看到你受伤会很伤心的。”
　　效果肉眼可见。
　　气鼓鼓的河豚一点点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年轻人在她面前低下头，也不再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坐在了检查仪器的面前。
　　这就是服软了。
　　玛丽微微一笑。

　　“我很好，根本不用去检查。”
　　贝利亚抱臂，抗拒地扭过头不去看担忧的好友们。
　　他很要强。
　　所以他受了伤也不乐意去银十字治疗，硬是缩在某个角落里慢慢恢复。
　　这样的态度让玛丽和肯很是头疼。
　　他们不止一次地劝说贝利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强大的力量和进银十字治疗身体并不构成某种等式。
　　“不去。”
　　贝利亚固执起来谁都没办法。
　　他们口干舌燥地劝半天，贝利亚还是那样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
　　玛丽看着背过身体，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后背的好友，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战斗时的旧伤就是敌人的靶子。”
　　“无论你有多么强大，这个伤口都会让你的实力大打折扣。”
　　他们的好友追求强大的力量。
　　玛丽看着那个人红银色交织的后背，打算用这个作为切入点来让好友放弃硬撑。
　　好在。
　　她看着贝利亚默默转身往银十字去的身影。
　　效果非常好。

　　那个时候战争频发，肯和贝利亚总是拖着一身的伤回来，也不知道和敌人经历了多少次的交锋。
　　他们也向来不会在玛丽的面前说起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好像他们不说，玛丽就不会多为他们担心一分。
　　但实际上，作为银十字军的一员，她比这些战士听到更多哀嚎与祈求。
　　在玛丽还没有成为银十字军长的时候，当她第一次作为医生进入残酷的战场，她无比的悲伤。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战士们捂着伤口努力不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即使她已经用尽全力去救治了，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怀里的生命变成宇宙中的尘埃消散。
　　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让人心碎。
　　她落下眼泪。
　　老师走过来，把掌心贴在她的后背，像是给予她力量。
　　“奥特曼不是神明，既有拯救不了的生命，也有无法达成的心愿。”
　　“玛丽，这些将会是你一生都要面对的东西。”
　　这是战场教会玛丽的第一课。

　　战乱，到处都是战乱，与现在相对平和的宇宙简直不能比。
　　黑暗势力总是分散，但是一到开战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彼此纠结，在战斗的时候总是格外吃力。
　　那时他们每天都在忧心这些，所以完全没有发现贝利亚的问题。
　　这是他们的错。
　　贝利亚桀骜不驯，认定方向就绝对不会回头，在他流露出对于力量的向往时，玛丽就应该知道，他总有这么一天。
　　她也是太年轻，难道贝利亚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就不会有被黑暗侵蚀的风险吗？
　　当然有。
　　当他说想要成为光之国最强的战士的时候，当他看到肯觉醒了真之力的时候，当他长久注视等离子火花塔那璀璨的光辉光辉的时候。
　　贝利亚的野心有目共睹，不甘昭然若揭。
　　是他们，是他们这些自诩为好友的人，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却没有及时发现好友的异样。
　　那份对力量的渴求终于越滚越大，于是贝利亚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玛丽和肯参与了关于贝利亚的判决。
　　“贝利亚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难道这么多年的教育，还不够他了解等离子火花塔对于光之国的重要性吗？”
　　“贝利亚是个成熟的战士，他理应为了正义而战，而现在他却把用在敌人身上的招式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裁决大厅里，德高望重的长老们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更有分量，每句话都无可质疑，无可辩驳。
　　可是。
　　玛丽的手指掐进身体，感受着疼痛硬逼自己开口。
　　“贝利亚在战争里也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一直在努力地奔走在前线上，这一点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向着裁决大厅里蔓延到各处的威严，玛丽还是想要给自己的朋友争取机会。
　　她想要贝利亚有回头的机会。
　　他们认识那么久，感情不是随便能够抵消的。
　　裁决大厅重新热闹了起来，她和肯都付出了一些代价，最终给自己的好友争取到了一个稍微好一些的结果。
　　流放。
　　没关系。
　　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就都有可能。
　　贝利亚可是强大的战士。
　　玛丽安慰自己。

　　有的时候，命运会给你开个玩笑。
　　只是那个玩笑会让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贝利亚得到了新的力量，重新回到了光之国。
　　他们终于撕破了最后一层纱。
　　他们不再是朋友了。
　　光明不能与黑暗为伍。
　　他们终于走到了相反的路。

　　那种无力感如同四面八方的潮水，又如同被蜘蛛捆缚身体的猎物一般，只能看着自己被淹没，被吃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玛丽不能让自己消沉下去。
　　战争结束了，一切都需要重新建设，银十字里的病人空前的多，她每天在病房里面忙前忙后，用自己的力量把深陷战争漩涡的人一个个拉出来。
　　病人们感谢玛丽，说她给予了他们第二次的生命。
　　玛丽微笑着说不客气。
　　既然有无法拯救的生命，那么她就救回所有能够救回的生命；既然有无法实现的心愿，那么她就尽力去实现那些能够实现的愿望。
　　所以。
　　她每天都在治疗，疏导，抢救。
　　她没有时间去消沉，没有时间去怀念，肯重感情，好友背离了光明会让他无比失落，玛丽知道。
　　所以她没有去打扰他。
　　他们三人曾经的过往太过于美好，以至于被撕裂的时候他们都痛彻心扉。
　　玛丽每天都在努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她太过于繁忙。
　　所以暂时遗忘了贝利亚。

　　那也是佐菲第一次在玛丽的面前露出不解的情绪。
　　他向来是一个懂事沉稳的孩子。
　　“母亲，为什么？”
　　贝利亚给他们所有人都造成了不同的影响，佐菲拉住她的手，眼睛里满是复杂、困惑、焦虑。
　　玛丽不能让贝利亚的事情在自己的孩子这里发生第二遍。
　　她不愿意自己因为忙于工作而疏于对孩子的教导。
　　佐菲已经和她一样高了，但他依旧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玛丽回过头，她看着佐菲。
　　“奥特曼不是神明，既有拯救不了的生命，也有无法达成的心愿。”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柔。

　　奥特之母已经很久没有在工作上面走神了。
　　等到她意识回笼的时候，赛罗早就已经做完检查离开了。
　　她摇摇头，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自己也到了会怀念从前的时候。
　　她迈开步子往外走，速度稍微快了一些，披风被风吹起，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再晚一点，就赶不上贝利亚以前喜欢吃的那家点心关门了。
　　今天她刚好想吃。
　　或许肯也会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