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的无限通关指南》秋酉时

4、第 4 章

　　玻璃罐传到第一排第三个学生手里时，那只颤抖的手刚碰到罐口，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
　　女老师转动戒尺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白瞳扫过去，那学生的后颈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抽。”女老师的声音像生锈的合页在转动。

　　学生哆哆嗦嗦地抽出一张纸条，展开的瞬间，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念出：“猎、猎人。”

　　教室里死寂一片，连咀嚼声都消失了。所有视线齐刷刷扎向他，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林砚注意到，沈砚舟转笔的动作停了半秒，指节微微泛白。

　　“指定猎物。”女老师的戒尺在讲台上来回滑动，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

　　被选中的男生喉头滚动，目光在教室里逡巡，最终落在林砚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我选……新来的。”

　　江亦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刚来什么都不懂——”

　　“校规18，猎人有权自由指定目标。”女老师的戒尺“啪”地敲在讲台上，江亦的声音戛然而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林砚这才想起，江亦今早偷偷告诉他，戒尺碰不得，沾到皮肤会留下永远消不掉的灼痕。

　　林砚站起身时，胃里的疼痛奇异地平息了。他盯着那个自称猎人的男生：“你的要求是什么？”

　　男生从口袋里掏出半块没吃完的白面包，丢在林砚脚边，和今早掉在地上的那块一模一样：“捡起来，吃掉。”

　　江亦倒抽一口冷气：“他疯了？那是地上的东西！校规9——”

　　“猎人的要求合规。”女老师突然笑了，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执行命令，或者接受违规处理。”

　　林砚的目光落在脚边的白面包上，包装纸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想起那个被戒尺砸中的男生，还有江亦说过的话——没人知道违规处理到底是什么，但见过的人都再也没出现在教室里。

　　“别捡。”顾衍的声音突然从后门传来，他不知何时回来了，靠在门框上，指尖把玩着一枚同样刻着数字的硬币，“规则里没说，猎物必须立刻执行。”

　　女老师的戒尺猛地指向顾衍：“校规31，非指令对象不得干扰执行。”
　　？
　　顾衍挑眉，把硬币抛得老高：“我只是提醒新同学，规则要读全。”硬币落下时，他精准地接住，揣回口袋，“比如校规第4条，猎人指令的有效执行时间，是指令发出后的五分钟内。”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顾衍掉的那枚硬币上，刻着的是“7”。从上课铃响到现在，刚好过去两分钟。

　　江亦突然拽了拽林砚的衣角，压低声音飞快地说：“林砚，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住在孤儿院的日子？我是江亦啊，你离开那天还抢过我的变形金刚——”

　　林砚愣住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像凭空炸开的电流：
　　【闻述向您打赏1000积分，可用于兑换“规则豁免权（单次）”。】
　　【是否兑换？】
　　【我去，是闻述！】
　　【破坏规则？不是说新人的试炼都不打赏的吗？】
　　【sx，他又不是咱，哪知道什么规则，不过他也是牛逼，10000就这么投出去了，也不嫌心疼。】

　　闻述。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记忆深处的锁。
　　林砚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在亲人全部去世后保护他，拼了命的挣钱养他，却在他14岁生日那天突然消失的人，临走前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带你离开这里”。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兑换。”

　　【兑换成功。本次指令强制失效。】

　　那一瞬间，女老师手里的戒尺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她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那个猎人男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突然说不出话，嘴唇开合着，最终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怎么回事？”江亦目瞪口呆。

　　沈砚舟转笔的动作彻底停了，他侧过脸，晨光落在他浅淡的瞳孔里，第一次染上清晰的情绪——那是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他看着林砚，无声地动了动唇。

　　林砚读懂了那个口型。

　　他说的是：“他来了。”

　　女老师重重地将戒尺拍在讲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下一个抽卡。”

　　玻璃罐继续传递，林砚坐下时，指尖还在发颤。他看向沈砚舟的背影，突然明白过来——这个总在沉默观察的男生，早就知道闻述的存在。

　　而江亦还在絮絮叨叨：“刚才太险了……不过你别怕，有我呢。对了，你哥是不是叫闻述？小时候他总护着你，还帮我教训过抢我零食的高年级——”

　　林砚猛地抬头：“你认识我哥？”

　　江亦挠挠头，刚要说话，就被女老师冰冷的目光扫中，瞬间闭了嘴。

　　林砚的目光落在窗外，操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一道模糊的黑影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看不清轮廓，却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熟悉的压迫感。

　　他口袋里的硬币突然发烫，边缘的“7”字像是活了过来，在掌心烙下滚烫的印记。

　　还有五分钟。

　　林砚攥紧硬币，胃里的疼痛再次袭来，这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他知道，哥哥就在这所学校里，像一道藏在暗处的光，正穿透层层叠叠的规则，朝他伸出手。
　　他们终于可以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