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的无限通关指南》秋酉时

2、第 2 章

　　林砚扶着门框喘了半分钟，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黏得人发慌。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琅琅的读书声像潮水般涌来，却奇异地透着股机械感——没人看他，连翻书的动作都整齐得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他扫了眼教室后排，快步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把不知何时出现在肩上的书包放下，旁边突然探过来一颗脑袋，带着股淡淡的柠檬草香味。

　　“同学，你新来的？”男生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校服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浅窝，“我叫江亦，高二（3）班的。你看着有点眼熟啊，以前在哪个班？”

　　林砚抬眼时正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亮得过分，热情得像要把人烧化。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指尖按在隐隐作痛的胃上，声音带着刚跑完步的沙哑：“林砚。”

　　“林砚？”江亦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舌尖品了品这个名字，“真好听。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我这里有止痛药，要不要……”

　　“不用。”林砚打断他，语气里的疏离像层薄冰。他低头拉开书包拉链，里面只有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和一支笔，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江亦的手僵在递药的动作上，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委屈，转瞬又被笑容掩盖：“好吧，要是疼得厉害就跟我说，别硬撑着呀。”

　　他这副热情又带着点小狗似的讨好模样，让林砚莫名想起以前公司楼下总跟着人摇尾巴的金毛。只是那点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斜后方传来的嗤笑声打断。

　　“吵死了，早读课是让你们聊天的？”

　　说话的男生把书往桌上一摔，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个子很高，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眉骨很高，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被他扫过一眼，江亦立刻识趣地闭了嘴，只是偷偷冲林砚做了个鬼脸。

　　林砚没理会，他注意到男生桌角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衍”字，大概是名字。
　　这人的气场很强，坐姿散漫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像是随时能抄起凳子砸向谁——典型的武力担当配置。

　　而坐在斜前方靠窗位置的男生，自始至终没回头。他脊背挺得笔直，晨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他发顶，勾勒出一层柔和的金边。林砚只能看见他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写字的姿势一丝不苟，连翻页的动作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冷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弹幕：！！！是顾衍和沈砚舟！这新人运气绝了，一上来就碰到两个大佬！】
　　【弹幕：江亦还是老样子，见了漂亮的就往上贴，不过这新人是真的好看，脸色发白都挡不住那股劲儿】
　　【弹幕：沈神居然也在这个副本？他不是连续通关五个世界，在休息区养伤吗？】
　　【弹幕：快看林砚的表情，好像不太舒服……胃痛还没好？开局就带debuff，他能撑过早读吗？】

　　林砚不知道直播间的讨论，他正盯着黑板上方的电子钟出神。
　　6:30，早读正式开始。讲台上走进来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女老师，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戒尺在讲台桌上敲了敲。

　　“翻到《劝学》，齐读。”

　　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教室里的读书声瞬间整齐划一，连节奏都分毫不差。林砚捏着空白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胃里的绞痛又开始往上涌，冷汗浸湿了校服的后背。

　　他下意识地蜷了蜷肩膀，试图缓解疼痛，却没注意到——斜后方的顾衍皱了皱眉，目光在他颤抖的后颈上停留了半秒，又不耐烦地移开，却把刚摔在桌上的书往他这边挪了挪，露出扉页上印着的《劝学》全文。

　　旁边的江亦假装翻书，偷偷把自己的保温杯往林砚手边推了推，杯身上贴着的小熊贴纸晃了晃。

　　而斜前方的沈砚舟，握着笔的手指顿了顿，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后面，极轻地画了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问号。

　　林砚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跟着念。他的视线落在顾衍那本书的页码上，忽然注意到书页边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潦草得像暗号：

　　【校规17：早读时不可默读，音量低于平均值视为违规。】

　　他心里一凛，立刻提高了声音。
　　胃里的疼痛还在持续，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生理的不适。

　　窗外的香樟树影晃动，讲台上的女老师用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缓缓扫过教室，戒尺在掌心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嗒”声，像在倒计时。

　　林砚知道，这七十二小时的生存试炼，从他踏入这间教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正式开始了。而他身边这三个性格迥异的男生，究竟是敌是友，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危险？

　　他不敢深想，只能攥紧了那支冰冷的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一笔一划地写下：

　　【活过七十二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