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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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
【……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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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在课堂上睡觉的天野遥，被讲课的武田一铁用写字本轻轻拍醒。
女孩梦中的喃咛声若蚊蝇，拿着教案讲课的小武老师却莫名听清空气中的那一丝振动。
‘梦见妈妈了吗？听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性情温和的小武老师善意的扬起唇角，课堂上的讲解声没有半分停顿，在确认天野遥揉着眼睛样子似乎清醒后，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继续边走边读。
天野遥用手撩起刘海，手掌捂住额头，四肢无力的半压在课桌上。
梦见妈妈了。
不只有妈妈，好像还有爸爸和光来。
她无意识摸着自己右上角的额头，指甲盖大小的浅色疤痕隐藏在发际中，平时外人根本看不见的地方，当指尖触碰到那微微凹凸的粗糙触感时，梦里的血色与兴奋仿佛再一次浮现。
好饿，等下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吧。
·
相较于短暂的课间十分钟，第二节下课后的学生通常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美味棒巧克力以及肉松面包。
零食到手的下一秒，天野遥几乎是颤抖着撕开包装把巧克力塞进口中。
好饿。
浓郁的甜味在舌尖上炸开，迅速融化的巧克力像股暖流暂时抚平了胃里那阵抓心挠肝的空虚。
她两三口吃完补充热量的巧克力，又迅速撕开美味棒的包装一股脑的往嘴里塞，嘴里还在嚼着美味棒的残渣，新鲜的肉松面包就迫不及待的被送到嘴里。
小卖部周围有其来买东西的同学对她投来异样眼光，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人群中本就鹤立鸡群，扎眼的加大号乌野女式校服，以及在走廊上狼吞虎咽吃得毫无形象的模样，不和谐的画面很快引起窃窃私语。
“是那个一年级的女生……”
“把剑道部队长打了……”
“看起来很凶……”
不久前踢馆剑道部的经历似乎让天野遥在乌野高中变得名声大噪，一米九的标志性身高更是让所有人一眼认出。
天野遥能感觉到那些视线与议论的声音，但此刻她无暇顾及。
饿
一种从骨髓深处传来，仿佛连灵魂都在叫嚣着需要填补的空虚感席卷全身。
手掌大的肉松面包被她两三口解决一大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为大脑传递着身体被食物填充的快感。
“喂，吃这么快是怕噎不死自己吗。”
一道清脆悦耳的毒舌音从身旁响起，天野遥转过头，没看见人之后又把头低下。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真叫人火大。”
身高156的菊池前辈气势汹汹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瓶盒装橙汁举到天野遥面前。
“喝完这个再跟我说话，别把面包喷我脸上了。”
天野遥低头看着菊池萌头顶的发旋，没有立刻去接橙汁。
她艰难的把嘴里的肉松面包咽下，问对方在这里做什么。
“小卖部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来这里买东西很正常吧。”
看天野遥没有接受的迹象，菊池萌把橙汁直接塞到她手上。
“拿着！看你吃东西的样子我都觉得要被噎死，你妈妈没教过你女孩子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吗？”
天野遥看着手里的橙汁，又看了看一脸“快感谢我”表情的菊池萌，沉默地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酸酸甜甜的橙汁顺着食道滑下，确实缓解了刚才狼吞虎咽下的干涩。
“……教过，她教过我小孩子吃饭要细嚼慢咽。”天野说完把剩下的面包也一齐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就着橙汁咽下。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饮料改天请你。”
菊池萌看着天野说走就走的背影，她表情不敢置信，赶紧跑上前跟在一旁指责。
“你这个人，就这样走了？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吧，除了排球训练和男朋友，你脑子里是不是就只剩吃了？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脑袋一根筋的女生。”
菊池萌的步伐比天野遥小，为了追上天野遥，她不得不加快脚步频率。
天野遥放慢动作，但脚步没停。
“有什么事麻烦前辈快点说吧，我还要回教室补觉。”她做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唔……一点也不可爱！”菊池萌鼓起脸颊，修剪整齐的妹妹头刘海似乎都因她的气恼变得微微炸起。
菊池萌索性加快脚步，一个箭步冲到天野遥面前，张开双臂强行拦住对方去路。
“喂！”她仰头瞪着天野遥，眼神蛮横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不是擅自找了个教练，说这周六下午要我们去那边接受指导吗？”
天野遥停下脚步垂眼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见对方有乖乖停下来，菊池萌的底气似乎足了一些，但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手指也无意识地卷着裙角。
“就是说……周日那天，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对吧？”她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一点，但很快又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天野遥脸上语速飞快地说：
“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我们一起去定禅寺通吧！”
说完她立即抿紧唇，想努力维持自己脸上镇定的表情，但微微泛红的耳尖和那双闪烁着期待与忐忑的眼睛，却泄露了她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从容。
她见天野遥依旧沉默，忍不住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抱怨，又像是解释。
“你之前不是说……想坐电车去定禅寺通玩吗？我都没去过那里，只知道是仙台的名景点……都怪你说出来，听得我都心动了。”
天野遥直视着菊池萌的眼睛，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从菊池萌因期待而微微发亮的眼睛上移开。
“唔…还是别了吧，前辈。”她漫不经心的拒绝。
“这周光给你们制定训练计划、盯着你们别偷懒、按时完成自己的训练，就已经耗尽我的精力了，周日还请让我好好在房间里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
“……哈？”菊池萌对这个敷衍的借口感到难以置信，眉毛紧皱道：“你怎么可能会累？你今天早上训练起来还跟永动机一样。”
“这话真失礼啊，”天野遥耸耸肩，“我也是人，是人都会感到累的，而且……”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定禅寺通那边我在春假就跟萤去过了，说实话也就那样吧，一堆树和一条路，周围几间还算时髦的商铺。拍情侣照挺合适的。”
她看到菊池萌眼底的光芒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语气依旧轻松甚至调侃的道：
“虽然我不介意再去一次啦，但距离春假过去也才两周，现在去感觉挺没新意的，而且坐电车来回也挺麻烦，所以还是等下次放长假再说吧。”
“……”
菊池萌没有再争辩，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天野遥，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被轻视的愤怒、被敷衍的委屈，以及一种“我果然不该来自讨没趣”的难堪。
“天野遥是笨蛋！”
她几乎是咬牙挤出这句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随即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急促和孤单。
天野遥站在原地没有动，她脸上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在菊池萌身影消失的瞬间，如同退潮的海浪般缓缓消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平静。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去过定禅寺通？”
月岛萤从身后的转角口出现，歪头看向天野遥，温柔假笑道：
“除了体育馆和我的房间，你还有别的地方想去吗？”
天野遥看着不知道在楼梯口站多久的月岛，刚才还没什么精神的脸很快笑盈盈的贴上来牵住月岛萤的手，嘴里黏糊糊的喊他名字。
“萤～好想你。”
“等一下。”月岛收回自己的手，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天野遥擦干净嘴后再牵住对方。
“可以了，回教室吧。”
·
天野遥不在教室。
这是月岛萤在（5）班走廊站两分钟后得出的结论。
他走到门口看了眼天野遥的课桌，确认对方不是在补觉是不见后就径直离开。
上学日每天第二节下课后的见面，如果天野遥不在教室，月岛萤已经能猜到对方十有八九是买零食去了。
月岛萤下楼走向小卖部方向，果不其然在少数买东西的学生中，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
她旁若无人地吞咽着食物，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被她全然无视，“饥饿”的优先级对她而言远高于旁人这些无意义的行为。
月岛停下脚步没有立刻上前，只是在远处静静看着。
运动时那仿佛永不枯竭的体力，扣球时肌肉贲张的手臂线条，这一切的代价，似乎就是此刻她站在走廊上近乎贪婪地吞咽食物，仿佛要将所有消耗都填补回来的模样。
看着菊池萌递来橙汁，看着她有些别扭地接下。
在背后议论她“不像女生”、“吃相难看”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这份被他们鄙夷的旺盛食欲，正是支撑着她无论何时都能一往无前的力量源泉。
“周日要一起去定禅寺通吗？”
月岛萤牵着天野遥回到教学楼，这时候的换鞋区没什么几乎没什么人，一年级学生的鞋柜门几乎被安排在同一片区域，月岛萤拿出室内鞋蹲下身边换边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而不是和女友的约会。
“或者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等他系好鞋带站起身，天野遥刚好凑近，她没有选择回答，只是用唇堵住他的问题。
橙子味的吻并不能算作一种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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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欲与食欲，月岛萤有时觉得，他的女友也许是某种被原始本能所驱动的灵长类生物。
和异性约会喜欢挑运动场所，看特效电影不到一半就睡着，吃拉面时恨不得把山口没吃完的那份也一起吃掉。
明明是她要求上学日第二节下课要呆一起，美名情侣该有的同校互动，结果平均每两次就有一次因为各种理由耽误。
买零食、上厕所、睡觉、没带钱跑去（1）班找日向翔阳要吃的……
比起用“天野就是个没有女男界限的人”来解释她的某些不妥行为，月岛萤的头脑5告诉他，天野遥只是把欲望优先放到理性面前，像是某种能够独立思考的野兽。
无法遏制的食欲。
月岛萤很高，188cm的个子在男性群体中无疑是优越的，他与天野遥身高仅有2cm差距，68.4kg的体重却足足差了10kg，这种差距在她们拥抱时会显得格外明显。
高挑的身躯带着少男疯狂抽条后食量仍旧的消瘦，而天野遥的壮硕却是肌肉与骨骼紧密交织、被大量运动与食物所锻造出的坚实。
中午一起吃饭，区别于精致小巧在人际交往中广受欢迎的便当盒，天野遥的饭盒有着高级寿司套餐般的大小。
交往前，月岛萤曾在家庭餐厅因天野遥主食吃完小吃点太多的行为，怀疑过她是否有暴食倾向，但天野遥只是走过来挤到他身边，抓起月岛萤的手，掀起衣服就把手掌放在自己小腹上。
柔软有弹性的小腹零距离贴合男生的整只手掌，坐在餐厅沙发上的月岛萤，在意识到自己手掌上的触感源自何处后脸颊一下子爆红，他下意识的想用力抽回手，结果却被天野遥用更大的力气摁住。
“你干什么？！”月岛萤压低声音，耳根烫得惊人。
从手掌下毫无阻隔传来的异性肌肤触感———还是女生小腹这样的私密部位，这让月岛萤引以为傲的大脑几乎超负荷崩坏。
原本安静坐在窗边吃饭的山口忠，也因天野遥的占座行为不得不跟月岛挤在一块。
发色红黄绿的三人紧挨在同一张沙发上，山口忠扭头就能看到天野遥将月岛手掌按在自己小腹上的大胆行为，少男脸蛋瞬间爆红，喉咙被米饭呛得不停咳嗽。
天野遥一脸坦然甚至带着点炫耀，她告诉月岛：“阿月感觉到了吗，我吃下去的食物没有变成软绵绵的脂肪，它们都被我转换成肌肉的来源，就在这个地方……”
她坐在沙发上挺直腰背，自豪按住月岛萤的手在自己紧实的小腹上移动。
“所以说～才没有暴饮暴食，是我的肌肉告诉我就应该这么吃。”
月岛萤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骄傲，一个初三女生能练出手掌下纹路实在的腹肌，这确实是件值得自豪的事，他承认这一点。
但天野这种……这种毫不避讳、近乎放.荡的表达方式又实在让月岛萤难以招架，他能感觉到自己努力维持的理智，正被掌心下温热而富有生命力的触感一点点蚕食。
不行……现在告白未免太早了，出来约会的次数才刚满十次，而且这种家庭餐厅的场合也根本不适合告白……旁边还有山口在……他到底为什么每次出来约会都忍不住带着山口啊？！
“啊啾～！”旁边闭麦的山口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不介意阿月因为觉得单独跟阿遥约很害羞所以把他带上，但刚才的场景实在太让人感觉超过了，山口忠觉得自己此刻就跟闪闪发光的电灯泡一样！
好了，这下月岛萤终于意识到，自己每次跟天野遥出来赴约一定要带着发小才觉得安心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正常。
月岛在心里疯狂为自己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行为进行着各种找补，他试图用这种傻瓜方式压下心底那股……因女方突破正常暧昧距离而翻涌上来的不正常冲动。
天野遥仿佛能看穿月岛萤所有的犹豫不决，她依旧紧紧抓住他那只手，仿佛自己现在做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展示。
“请跟我交往吧，月岛君。”
没有任何铺垫，那双深紧色的特别眼睛直直望着他。
山口忠呛水：“噗！咳咳咳咳！”
“……”
月岛萤已经一瞬间在心里骂了天野遥成千上万遍。
这个笨蛋！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告白怎么能这么随便？在这种地方？家庭餐厅？用这种方式？抓着别人的手强迫摸腹肌后告白？！氛围感全无！行为很奇怪！性格也自以为是！食欲旺盛得像头牛！力气太大总把他弄疼！女男界限太轻浮！邮箱聊天只顾聊自己想知道的！说话太直根本不懂委婉！特效电影看一半还能中途睡着！笨蛋！一根筋！……
“……好。”
总之，月岛萤在心里用最快速度将天野遥至今为止的缺点全部罗列了一边之后，他听到自己发出这样回答。
声音有些干涩，但确实是他发出的。
她们正式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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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剩的第二节下课的休息时间里，一楼一间废弃教室角落，窗外树叶的摩挲声与彼此间呼吸交织着。
月岛萤手指无意识地穿进天野遥短发，微凉的指尖恰好抚过右上额那片隐藏在发际线里的一抹凹痕。
如果说天野遥的食欲是公开的、坦荡的、近乎野兽般对能量的纯粹需求，那么她对性的渴望，则像是另一种同样不加掩饰的发泄渠道。
月岛萤不在意天野遥选择乌野的原因，对他而言，寻找原因的行为本身毫无意义。
现在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一刻的欢愉沉迷其中，排球不过是社团活动，现在的拼命也不过是造就未来的痛不欲生，然后再一次寻求排球以外的慰籍……
因为天才女排的头衔答应跟对方交换手机号，因为被追求所以勉为其难的出去赴约，因为不讨厌所以接受告白，相遇后的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也做了很多麻烦且毫无意义的事情。
额角伤疤被手指触碰的瞬间，天野遥的动作几不可闻地僵了一下，不过那块凹痕被月岛触碰也不是一两次，她很快放松下来抱紧对方。
响亮的预备铃打破了角落里的静谧，急促的呼吸和空气中残留的温热，是方才这里曾有过暧昧的唯一证据。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