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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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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席间气氛融洽。
赵泽兰摸算着时间一抬头，赵杜若果真不在席面上了。
她慢条斯理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对李心道：“咱们走。”
李心跟着她起身，以更衣之名叫上身一众仆妇，却还是有些犹豫。她拉住赵泽兰袖口，咬耳道：“你果真要去捉你妹妹的奸啊？你怎么知道她会在我家与人私会？”
赵杜若：“你只管跟着我去就是，别问了。”
李心不死心，“你让我跟着你去捉奸，可要先告诉我奸夫是谁吧。——你快同我说明白，要不然我可不去！”
赵泽兰没办法，只得叹一口气，道：“奸夫么，你也认识。陆家长公子陆明轩。”
“......”
李心骇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难以置信道：“你说谁？陆明轩？怎么会是他？你们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赵泽兰：“这世上变心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惊怪的。”
她和李心穿过曲折长廊，李心半信半疑跟着她，始终不信陆明轩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和你可是自小的情分！这京中谁不说你们两个是天赐的姻缘？怎么会......”
赵泽兰置之一笑，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
李心果然不作声了。过了半晌，二人皆听见不远处一间屋子里，传来女子的低声泣哭声。
哭声呜呜咽咽，委屈至极，正是赵杜若的声音。
透过轻纱，隐约可见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一个娇小玲珑，以袖掩面。一个身形颀长，虽看不清面容，但屋外的赵泽兰李心，依旧认出这正是是陆明轩。
李心当即便怒不可遏，气得指尖发颤。
她和赵泽兰是自小的交情，与陆明轩也算熟稔。却没想到陆明轩竟然会背着赵泽兰，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旁人也便罢了，他却偏偏和赵杜若私会！此事若是传出去，陆家还好，赵家免不得要丢颜面，赵泽兰更是要沦为女眷姑娘们口中笑柄！
她当即就就要不管不顾推门闯进去，赵泽兰忙伸手拦住她。
她攥住李心手腕，摇了摇头上前几步，压着嗓子道：“别急，且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李心有些诧异瞧着赵泽兰。未婚夫和妹妹私通，怎么也算是奇耻大辱，可赵泽兰此时面色平静，倒不像是有多气恼。
屋内哭声渐渐清晰，赵杜若的质问声也传出来，虽有些闷，可也清楚：“明轩，你什么时候才肯退了和赵泽兰的婚约，去我家提亲，娶我？”
陆明轩的声音犹豫为难，听起来颇为疲惫：“杜若，你再给我些时日……退婚之事，兹事体大，总要寻个合适的时机。”
“时机？”赵杜若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了许多。
窗影可见，她抓住了陆明轩的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明知道，赵泽兰她根本就不是赵家的女儿！她是个骗子，是个贼！她偷走了我十五年的人生，难道还要让她偷走我的夫君吗？我才是尚书府的嫡女，陆家未来的少夫人也只能是我！”
她顿了顿，语气又转为哀戚，“明轩哥哥，你难道不心疼我吗？我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陆明轩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可我毕竟与泽兰……与她一同长大，总有几分情谊在。她……她其实也并非存心……”
“情谊？”赵杜若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狠狠甩开陆明轩的手，“什么情谊能比得上你我重要？陆明轩，我告诉你，你若是不与赵泽兰解除婚约，不来娶我，我……我就死在你面前！我看你如何向我爹娘交代”
李心在门外听得咬牙，若非赵泽兰拉着，她恐怕早已冲进去撕烂赵杜若那张脸。这赵家二姑娘，平日里柔柔弱弱，却未曾想私下是这副皮！
听到赵杜若要自尽，赵泽兰心中暗嘲：前世赵杜若便是用这一招，逼得陆明轩不得不与她退婚，转而求娶赵杜若。
赵明轩固然不是个好东西，可赵杜若这次也休想如此顺利得偿所愿。
时机，差不多了。
就在赵杜若声泪俱下，以死相逼，陆明轩手足无措，连声安抚之际——
“吱呀——”一声，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屋内的哭声和劝慰声戛然而止。
赵杜若泪眼蒙眬地抬起头，陆明轩也惊愕地望向门口。
只见赵泽兰面带浅笑，从容不迫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李心，以及李心带来的一众仆妇。
阳光自敞开的门口倾泻而入，照亮了屋内昏暗角落，也照亮了赵杜若和陆明轩那两张瞬间煞白惊惶失措的脸。
赵泽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轻轻一扫，语气平静：“妹妹这出苦肉计，演得可真是情真意切。不知明轩哥哥，可曾被感动得痛哭流涕，预备许下山盟海誓了？”
赵泽兰话音刚落，赵杜若那张挂着泪珠的脸瞬间血色褪尽。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像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方才那股子以死相逼的决绝，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当场戳破丑事的狼狈惊惶。
陆明轩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一阵青一阵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赵泽兰的眸子。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抢在赵杜若之前开了口，声音却第底气不足：“泽兰，你……你误会了！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哦？”赵泽兰似笑非笑，“误会？那明轩哥哥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你们二位在这私室之中，一个哭哭啼啼，口口声声非君不嫁，甚至不惜以性命相胁；另一个则柔声抚慰，难舍难分情深义重？”
她每说一句，陆明轩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赵泽兰心中冷笑，陆明轩啊陆明轩，前世你便是这般懦弱无担当。今生，你这点可怜的自尊和辩解，又算得了什么。
她目光一转，直视着陆明轩躲闪的眼睛，语气变得凌厉：“陆明轩，你若当真是个男人，若真心爱重我这位好妹妹，今日我赵泽兰便成全你们！这门你我自幼定下的婚事，只当是个天大的笑话。你们尽管双宿双飞，百年好合，我赵泽兰绝无二话，更不会有半分纠缠！”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仅让陆明轩和赵杜若愣在当场，连一旁的李心都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
陆明轩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羞惭无地。
赵泽兰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抽在他脸上。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我……泽兰，我与你青梅竹马多年……”
言及此处，那句情分匪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才他已经动摇。此刻再说青梅竹马，只更加虚伪可笑。
眼见陆明轩似有几分愧疚，赵杜若心道不妙。她最是了解陆明轩的性子，优柔寡断，最是念旧。若是任由赵泽兰这般逼问下去，指不定他真会为了所谓的旧情和名声退缩。
不行，绝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赵杜若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不等陆明轩把话说完，她猛地挣脱陆明轩的手，一个踉跄，竟扑通一声跪倒在赵泽兰面前。
“姐姐！”
赵杜若膝行两步，哭泣起来，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我的错！是我痴心妄想，是我鬼迷心窍，明轩哥哥他……他只是不忍心看我伤心，才会一时糊涂！姐姐，求求你，不要怪罪明轩哥哥，你要怪就怪我，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发髻散乱，衣衫也有些不整，配上那张秀丽脸庞，当真是我见犹怜。
李心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冷嗤出声：“哟，赵二姑娘这戏演得是越来越精湛了！方才不是还贞烈得很，寻死觅活地要陆公子退婚娶你吗？怎么一转眼，又成了这副忍辱负重、替情郎担罪的苦情模样？你这副样子，是装给谁看呢？”
赵杜若被李心揭穿，身子一僵，哭声也顿了一下。
“住口！”
就在此时，一道高喝女声在门口炸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太太正满面怒容地快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贴身伺候的嬷嬷和丫鬟，个个神色紧张。
赵太太一进屋，目光便死死锁定在赵泽兰身上，胸口不住起伏。她几步冲到赵杜若身前，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赵杜若揽入怀中。
她抬起头，怒视着赵泽兰，厉声斥道：“赵泽兰！你又想对你妹妹做什么？！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面对母亲的怒火，赵泽兰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母亲，您来得正好。女儿只是无意中撞见了妹妹与陆公子在此私会。妹妹正以死相逼，要陆公子退了我与他的婚事，转而娶她。母亲若是不信，大可问问陆公子，再问问您怀里的好女儿。”
她这句话，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赵太太却像是完全没听进赵泽兰的话，紧紧抱着怀中瑟瑟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杜若，只觉得心疼如刀绞。
她这个小女儿，自小流落在外，受了多少苦楚，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身子骨又弱，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一派胡言！”赵太太厉声打断赵泽兰，“我看你是越来越刁钻刻薄，无法无天了！杜若她心地何等单纯善良，她怎会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定是你！定是你又在设计诬陷她！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妹妹回来，见不得我们对她好？！”
赵杜若适时在赵太太怀里哭泣道：“娘……不怪姐姐……是女儿……是女儿不好……”
李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朗声道：“伯母，您这话可就太偏颇了！方才屋里发生的一切，我和泽兰在窗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是赵二姑娘亲口说，若陆公子不退婚娶她，她便……她便死在当场！我们这才推门进来的！”
“你？”赵太太冷冷地瞥了李心一眼，“你与赵泽兰自小交好，自然是处处帮着她说话！我的女儿，我自己最清楚！杜若，我的儿，别怕，有娘在，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
她轻轻拍着赵杜若的后背，柔声安慰，那慈母的模样，与对待赵泽兰时的疾言厉色，简直判若两人。
屋外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府里不少人，此刻门口和院子里已经三三两两聚拢了些闻声而来的女眷和下人。她们虽不敢靠得太近，却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窃窃私语声夹杂着各种猜测目光，齐齐落在赵泽兰身上。
赵泽兰只觉得一阵熟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又是这样。
前世，无论赵杜若做了什么，母亲永远都会无条件地相信她，维护她。而自己，永远是那个恶毒善妒不知好歹之人。
她甚至懒得再开口辩解。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赵太太都不会信。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男声，毫无预兆地从人群外悠悠传来，传入每个人耳中：
“呵，好一场热闹。我今日倒是开了眼界，竟不知这朗朗乾坤之下，还有如此颠倒黑白之事。”
这声音不高，屋内外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盛怒中的赵太太，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