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战争》清月冰佳

23、沉默的棋局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上的“合作”在按部就班地推进。

　　简霁和苏妄在独立工作区里，利用“灯塔”提供的有限权限，高效地解析着“鹈鹕计划”的核心数据流。

　　简霁展现了他作为顶级危机处理专家的恐怖能力，迅速剥离星海设置的层层伪装和陷阱，锁定其最关键的算法逻辑和非法数据来源。

　　苏妄则发挥黑客特长，协助构建反制模型，并尝试在数据流中寻找可能指向星海更高层或更黑暗秘密的蛛丝马迹。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灰影”如同真正的幽灵，存在感变得极其稀薄，却又无处不在。

　　苏妄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偶尔会在他独自离开房间去取资料或用餐时，从某个转角或通风口阴影处扫过。

　　那目光不再仅仅是监视，似乎多了一层审视，一种……评估。

　　尤其是在他经过“猎犬”日志中提到的、那个通往旧档案库区域的加密通道附近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尤为明显。

　　简霁则表现得更加滴水不漏。

　　他面对“信天翁”时，依旧是那个冷静、高效、略带疏离的合作者，对权限的要求恰到好处，对进度的汇报精准无误。

　　只有苏妄能从他偶尔停顿的指尖、或是深夜工作台前凝视着窗外模拟星空的、过于挺直的背影中，窥见那份深藏的紧绷和与“灰影”之间无声的、压抑的对峙。

　　终于，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风暴的边缘被悄然触碰。

　　苏妄因为一个数据模拟需要额外算力，临时返回工作区取个人终端。推开门时，他愣住了。

　　医疗舱冰冷的灯光下，简霁并未在工作台前。他背对着门，站在房间中央那片空旷的地板上，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而在他面前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一个高大的、沉默的身影如同一座冰冷的铁塔矗立在阴影中——是“灰影”！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充斥着无声的、几乎要爆裂开来的张力。

　　苏妄甚至能看到简霁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而“灰影”那覆着面具的脸，也似乎比平时更偏向简霁的方向。

　　他们在干什么？对峙？谈判？还是某种……无声的交流？

　　苏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要退出去，但已经晚了。轻微的开门声打破了死寂。

　　简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但并未回头。

　　“灰影”则缓缓地、极其平稳地转过头，冰冷的电子眼锁定了门口的苏妄。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苏妄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就在苏妄以为“灰影”会像往常一样无声退走，或者发出警告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灰影”的目光在苏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重新转向简霁。

　　然后，他做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石破天惊的动作——他抬起带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没有指向任何地方，也没有做出威胁手势，只是极其轻微地、用食指的指尖，在身侧的空气里，向下点了点。

　　那动作快如闪电，细微得如同幻觉。

　　但苏妄和简霁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简霁，他的瞳孔瞬间再次收缩！

　　接着，“灰影”没有任何停顿，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转身，步伐稳定地融入了门外的阴影通道中，消失不见。

　　留下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和两个被那个微小动作惊得心跳如鼓的人。

　　苏妄快步走到简霁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他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简霁依旧背对着他，身体僵硬。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转过身，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锐利的光芒。

　　他走到工作台前，没有理会苏妄的问题，而是直接调出了基地内部的三维结构图，手指精准地指向了生活区下方、一个被重重加密符号标记的区域——旧档案库。

　　然后，他的指尖，在那个区域的标识上，极其用力地、向下点了点。

　　和刚才“灰影”的动作，一模一样！

　　“他是在告诉我们……”简霁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冰冷的兴奋，“……‘钥匙’在下面。旧档案库深处。他……在指路。”

　　苏妄倒吸一口凉气！灰影，不，灰烬！他不仅没有阻止他们探查过去，反而在主动指引方向？

　　冒着被指挥官发现的巨大风险？那张旧照片上的情谊，难道真的还在那冰冷的躯壳下留有残存的余温？

　　“为什么？”苏妄下意识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霁的目光从结构图上抬起，望向“灰影”消失的门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杂着深刻的怀疑、一丝渺茫的希望，以及被背叛者最深的警惕。

　　“也许是为了赎罪……也许是为了‘猎犬’……”简霁的声音低沉，如同梦呓，“也许……是‘灯塔’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无论如何，这是机会！一个可能撕开‘灯塔’秘密，找到真正反制星海、甚至反制‘灯塔’本身的关键机会！”

　　就在这时，工作台上内部通讯的指示灯毫无预兆地亮起，发出冰冷的蜂鸣。

　　屏幕上弹出一个标记着“最高优先级”的加密通讯请求——来源：[指挥官]。

　　简霁和苏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骤然升起的警兆。

　　风暴，似乎比预想的来得更快！